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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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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小莲一扬下巴:
“不用小姐去找,老爷自己往这边来了。”
赵娇儿也回头往窗子那边望去,没想到正看见她那爹爹往这边走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这可真是件奇事。
平常没事的时候,她这爹爹可不会过来看她。
她装神弄鬼大半年,她这爹爹也才来过两三次,否则也不至于一点破绽都看不出。
如今他来,想必与他中午和陶氏说的话有关。
这倒是也好,免得她再去找他了。
赵娇儿心里想了一想,便迎上前去:
“爹爹今天怎么过来了。”
赵知府沉着脸,显得不大高兴,只道:
“进去说。”
他们进了赵娇儿的小院,小莲为赵知府搬了只凳子。
父女两人坐下,赵娇儿笑道:
“正要去找爹爹,想不到爹爹就来了——爹爹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赵知府见她笑得那样甜,倒也不好直接向她发作,只道:
“按说是没什么,只不过你也大了,有些事,不得不嘱咐你几句。”
“爹爹请说。”
赵知府想了想,道:
“我听说,今日你是和那个徐径庭一起吃的饭?”
赵娇儿点点头,赵知府皱眉道:
“你也十六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似的?那个徐径庭,与你虽然有师徒的名分,毕竟是外男,你又是已经定了亲的人,须得避讳一点,不要太过亲近了。”
赵娇儿眨眨眼:
“我认他做师父,不是已经得了爹爹的许可?我以为,爹爹既然允许他住在家里,便是信得过他了。”
这话问得赵知府哑口无言。
倘若有其他的解决方法,他实在是不情愿让徐径庭住在他家里。
这样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来的时候还特别装扮成道士——这样不庄重,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他毕竟是拿着永宁侯府的信物到这里来的,而且一来就抓住了他的把柄——倘若他将赵娇儿被狐妖魇了的事如实地通传到永宁侯府里,想必这场亲事当场就要罢休。
为了这,不管怎么说,赵知府总要对他以礼相待。
只是近来的事,着实让赵知府担心。
孤男寡女的,先是在一起讲课,如今又要一起吃饭,再之后,还会怎样呢?
赵知府简直不敢往下想。
京里公侯府中的那些年轻纨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对他们来说,毁掉一个年轻姑娘的名声,实在算不得什么。
赵知府甚至有些怀疑,将此人送来,说不定是永宁侯府想要悔婚的一种手段。
但无论如何,这话不能和赵娇儿讲。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对这门婚事不大满意,如果知道能用这种方式破坏婚约,说不准会干出什么来。
赵知府本想让陶氏好好盯着,但陶氏显然过于沉迷于把继女嫁到公府的幻想,恐怕不会过多干预。
如此,赵知府不放心,只好自己过来,叮嘱一番。
只听他说道:
“我虽然应允他留下,却没有让他和你这样亲近——你到底是个女孩子,要小心自己的名声,倘若以后有闲话传出来,可怎么好。”
赵娇儿笑道:
“本就没有什么,爹爹也不必如此过分担心。”
赵知府见女儿表现得十分乖顺,心里倒是放了一点心。
想不到她紧接着就问:
“爹爹今天既然来了,恰好我也有些问题想问爹爹。”
“你说。”
“我那位师父,究竟是什么人?”
赵知府一愣,一时没摸准她是个什么意思,不免反问道:
“当初是你自己过来同我说,要认他做师父,如今倒来问我他是谁?”
赵娇儿道:
“我说要认他当师父的时候,只当他是个道士,后来却见他脱了道袍,又说不是道士……我问来问去,总也有些拿不准,想爹爹既然肯让他留下,一定有些缘由,故而来问问爹爹。”
赵知府生怕说出实情,要让赵娇儿动了别的心思,故而含混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无非是看这人气度仪态都不一般,这才决定,让他来劝劝你。”
这话倒是和徐径庭之前说的话相合,让赵娇儿相信了几分。只是她爹爹说不知道徐径庭的身份,赵娇儿却不大相信。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
“我听说,他是从京中来的。”
赵知府身上一凛,生怕她知道徐径庭是替永宁侯府过来谈婚事的,连忙说道:
“哦?我倒不知……不过听他口音,或许真是从京中来的。”
赵娇儿紧紧盯着她爹爹的眼睛:
“爹爹当真不知道?”
赵知府就算有几分心虚,也不至于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吓着,十分冷静地看回去:
“当真不知道。”
赵娇儿笑道:
“那可就奇怪了,之前太太到我这儿来,特地叮嘱了半天……我还道我那师父是京中的什么显贵,为着我的婚事,特意到咱们家来的。”
赵知府见她已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几乎要惊出一头汗。
好在他见惯大场面,还不至于这样就露怯,而是微笑起来:
“你那后母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个人就觉得好像是什么人物,她哪里知道,这天下有一种人,专门穿一身鲜明华丽衣服,他也有个家,有几个仆从,像是个正经人家出身,其实却是靠着一张嘴讨生活——我把你那师父留在家里,一则是看你想让他留下,二则也是盼他多劝劝你。想着不管他是什么人,在这府衙里总要收敛一二。”
赵知府说到这里,渐渐收起笑容,继续说道:
“只是我虽然把他留下,你却不可不知他是什么人,倘若轻信,铸成大错,那可谁都救不了你。”
赵娇儿本来对徐径庭的身份已经有了些猜测,被父亲这么一说,原本的猜测又只好打消。
倒是让人有些失望。
她点点头:
“知道了,爹爹放心吧。”
赵知府本有一肚子话要嘱咐,只是他一个做父亲的,面对着女儿,若是说得太露骨,到底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他看赵娇儿着实乖巧,倒也略略放下一点心,只是说道:
“那永宁侯府里的情况,我都已经打听清楚,永宁侯府这一代里只那一个男丁,待你嫁过去之后,便是唯一的少奶奶。侯府那边对这门婚事很上心,况我们两家又是世交……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将来等小侯爷袭了爵位,你便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女孩家注定要嫁人,这般体面,你又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赵娇儿低头不语,赵知府见她这般,不免叹了口气:
“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至于午饭的事,我去和厨房说,以后不要再把你俩的饭放到一起送……这虽然是小事,多少大事,也都是从小事上来的,千万不可以不谨慎。”
赵娇儿点点头:
“是,女儿知道了。”
赵知府见女儿桩桩件件都已经答应,自觉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点一点头,又道:
“你在家里也住不了几日了,这其间若是有什么事,去找太太、找我都行,凡事不要闷在心里。”
这总算也是一句关心的话。
赵娇儿抬起头来,向他一笑:
“爹爹放心,我都知道了。”
赵知府这才放心地走了。赵娇儿看着他出了院门,一下子瘫在床上:
“本以为能从爹爹那里套出点话来,想不到又回到了原点……我只道我爹爹不注意这些事,或许会露出点什么来,想不到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小莲在旁边抿着嘴笑,赵娇儿转过头去问她:
“小莲,你说,我那师父当真是个游手好闲的闲人?”
小莲笑道:
“我之前说的那些,也都是瞎猜,我一个小丫鬟,又知道些什么呢?既然老爷这么说,想必是真的。”
赵娇儿叹了一口气:
“倘若如我爹爹所说,他真和这件事没关系,倒也还好,只是不知到底能不能指望得上他——方才我在他那里,刚刚吃完了饭,他就冷淡下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娇儿一边嘀咕着,一边烦恼起来。
他若是当真和永宁侯府那边没关系,说明他并未骗她,应当算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只是若如此,他又成了个来历不明的人。
无论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多么可靠,若当真跟这么一个人走……真的合适吗?
赵娇儿一面欢喜,一面又忧愁。
分明她与那人每日都见面,可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赵娇儿却只是看不清。
虽说他已是答应了她许多事,但却没有哪一件是可以立即应验的,故而也无法拿出来试他。
此外,今日他那突如其来的冷淡,究竟又是为何?
听说的事情越多,反而思量越多,赵娇儿琢磨了大半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此前装神弄鬼折腾了半年,起居不定,昼夜颠倒,身体本就有些虚,近来吃得又总不合时,饥一顿饱一顿,虽说她自己不在意,却着实存下一点病根。
这一夜思虑,将此前身体存下的病症都激发出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只觉身上极为沉重,没能起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