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章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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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弗提亚显然不会乖乖敲门等待主人应声后进来，当然，她也没有离谱到一把火烧了门后走进来。
她只是很普通的，不讲礼貌地踹开门，然后闯入了这幢小小的临时医院。带着一点酒气。红色的头发依旧如此耀眼，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马上要灼烧起来。
不过，这个女人也确实会随时随地燃起来。紧张之下，阿伊夏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毕竟是岩浆果实的能力者。
话说，这个女人为什么来这里？难道因为她们救了被她烧过的人吗？可是，这也不是第一次救了。难道是来算总账的？！
维尔·弗提亚并未理会阿伊夏，或者说，因为身高原因，她平等的无视了除了黑心医生外的所有人。
嗯，还有地上一块人形的焦炭。
她随意的瞥了一眼这个被她烧成这样的斧头男，以一种相当熟稔的态度对黑心医生开口，“又在救人啊，纳西亚。”
黑心医生，也就是夏夏·纳西亚，泰然自若地问道：“什么事？”
“哦，宿醉了一晚上，刚又喝了点酒，头晕。”
“不是什么大问题，把你的脑袋变成岩浆，摇一摇就好了。”
弗提亚没理会夏夏·纳西亚的治疗建议，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微微低下了头，“嗯？原来还有三个小矮子。太矮了刚才实在是没发现。”
特蕾西娅&阿伊夏&长面包：“……”
特蕾西娅：好，回头她就把长高立为变强的第二重要目标。
长面包早已习惯了身高带来的劣势，到没什么想法。阿伊夏则是敢怒不敢言，可恶的臭女人，不就是一米九嘛！她以后迟早长到两米高！
因为弗提亚的威压，空气一时沉默下来。夏夏率先打破这份沉默，这里也只有她和弗提亚算是熟识。
虽然自两人来到这座岛上，她们还是第一次相会。之前她只是救了一两个被她烧焦的海贼们。
“怎么，你也是听说了宝物的消息前来？”
宝物？特蕾西娅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这就是蜂巢岛比长面包之前来还要热闹的原因吗？
弗提亚神情微妙地笑了一下，“算是……毕竟之后会有很热闹的事情发生嘛。纳西亚，你最好先提前离开比较好，这是我给你的友善建议。”
“还有两天，据说发出这个消息的神秘人士就会带着宝物登场。难道你认识？”
“既然是神秘人士，我从何得知渠道呢？当然是来了这么多海贼，想也不用想，到时一定会引发大混乱。”
是啊，还有你这个纵火狂，阿伊夏在心内默默腹诽道。
特蕾西娅加入了两个女人的对话。
“神秘人物和宝物是什么？”
呜哇，阿伊夏吓了一跳，居然敢当面和弗提亚对话，这人的胆量也是够大的。不过话说回来，从第一眼见到特蕾西娅的时候，她便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似乎在哪看到过。首先排除蜂巢岛的本地居民，那么是在哪张报纸上吗？
“哦？”弗提亚挑了挑眉，“原来你不是为这些来的吗？我还以为你身为海贼，和其他海贼同样是被宝物吸引过来的。”
特蕾西娅摇摇头。“遇到了坏天气，所以我们换了航线，来到蜂巢岛。”
“哈，新世界的天气啊……”弗提亚径直坐在了地板上，单手托着下巴，直直盯着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回视过去，刚想说点什么，被阿伊夏尖锐的叫喊声打断了。
“啊啊啊！海贼——我想起来了，你不是之前报纸上说的那个把什么什么岛亡国的女孩吗？因为标题写着九岁，我心想着这也太扯了，多看了好几眼。我记得你的赏金是一万……还是几万来着……”
“五万，另一个小女孩是五十万。”
“对对对！”得到答案，阿伊夏兴奋地狂点头，随后，她忽然意识到回答她问题的人并非特蕾西娅，而是弗提亚，身体瞬间僵硬当场。然后悄悄的，一步一步挪到同样坐在了地上的夏夏·纳西亚的身后，双臂环绕住她脖子死死不松开。纳西亚拍了拍她的手臂示以安抚。
弗提亚丝毫不在意阿伊夏的动作，她还在看着特蕾西娅。
“九岁，嗯，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另一个小女孩，我很好奇啊，她是巨人族吗？”
“……”特蕾西娅含糊不清地答道，“是吗？”
“那看来不是。艾尔巴夫那群巨人族很烦啊，”像是在跟好友聊天，她絮絮叨叨地抱怨道，“没什么脑子又很会打架，不过——”她话锋一转，“他们到很团结，惹到一个便很容易被全部的巨人族记恨。那个小女孩不是巨人族，就算惹到也少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对不对？”
特蕾西娅依旧没正面回答：“她叫夏洛特·玲玲。”
“那你的名字是夏洛特·特蕾西娅。”
“是。”
弗提亚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忽然说道，“特蕾西娅，加入我的海贼团，如何？”
这个话题跳跃得过于突然，除了弗提亚本人，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特蕾西娅不确定弗提亚到底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两三秒，才说道，“我有自己的海贼船。”
“是，我当然知道，可这跟我想让你加入我的海贼团有什么冲突吗？很明显你也打不过我，解散了吧。”
“如果我加入你，或许一辈子也打不过你。”
“如果我现在杀死你，你永远也不会有打过我的机会。”
“维尔·弗提亚——！”厉声制止这场火药味十足对话的是医生纳西亚，“够了，你的脑袋被岩浆烧过头了，医院不是杀人的地方。”
弗提亚侧过头，盯着纳西亚，神情难以捉摸。半响，她笑了。“也对，我火气是有点太盛了，给我打个镇静剂吧，纳西亚。”
纳西亚没有动作，直到维尔·弗提亚的脸色愈发阴沉，她才起身，从药柜里找出装有镇静剂的盒子，为弗提亚注射了一管。
针管里的最后一滴消失后，弗提亚整个人都变得懒洋洋的，连说话的语气都慵懒了不少。
“唔……唉，我刚才是在说什么呢，”她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笑了，“拣一个小孩子来我船上也很烦啊，我又不会带小孩。”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没有跟任何一个人道别。
夏夏·纳西亚盯着手中的针管发呆。
阿伊夏很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片奇怪的氛围，可思来想去也不知说啥。最后特蕾西娅碰了碰她的手臂，指向那个昏迷躺在地上的斧头男，阿伊夏才一脸恍然大悟。
“咳咳，那个……夏夏，我们这还有一伤员呢。”
夏夏·纳西亚这才回过神来，“嗯？噢，”她走到外面，从斧头男的小弟们上抽取出了四五朵蒲公英，用以治疗斧头男。随后她把斧头男扔了出去，说今天歇业了。
她甚至忘了收钱，昂贵的医药费是她黑心医生外号的由来。
阿伊夏不太确定地问她，“那我先回去了？”
纳西亚点了下头，又想起什么似地说，“算了，我送你们回去吧。现在岛上的海贼们太多了，不安全。”
你们指的是阿伊夏和特蕾西娅。
虽然特蕾西娅身边还有长面包，可纳西亚显然看不上这个战力。
特蕾西娅没有拒绝，她还有事情要问呢。比如之前尚未得到解答的神秘人物和宝物。
“你说那个啊，那个是海贼们之间流通的小道消息。”阿伊夏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说道，“我也是在酒馆打工的时候听到的。他们说有一个人发布了一条消息，那个人身上有着秘密宝藏。唔，我不太清楚是什么，因为喝酒的海贼们也都不知道。什么数以亿计的财宝啦，恶魔果实啦，总之，那个人会带着这份宝物登录蜂巢岛，时间嘛，就是两天后。所以海贼们一窝蜂全涌过来啦——”
“怪不得……”
“唉，虽然这里平时就有很多海贼，不过因为这件事，海贼们是越来越多了。太麻烦了，给我们的生活也增加了很多混乱，能早点结束就好了。”
早点结束吗……特蕾西娅忽又想起刚才弗提亚对夏夏的建议——纳西亚，提前离开比较好。她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但在真相揭晓之前，一切也只是猜测。
“啊，快到了！”
阿伊夏没有回家，因为她还有其他兼职工作，所以纳西亚把她送到的地点是她接下来要工作的地方。
“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见啊，夏夏，特蕾西娅。啊，还有那个，没礼貌不敲门进来的大叔。”
长面包：“……”
特蕾西娅挥挥手与她道别。
在阿伊夏的身影消失后，她对长面包说道，“长面包，你先赶回去吧。玲玲的肚子应该饿了，你看情况给她做点吃的。”
长面包：“……行行。”
这显然是赶人走的借口，可她是船长，他又能说什么，还不是只能乖乖照做。
纳西亚轻笑了一下，“怎么，有事要和我单独说？”
特蕾西娅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觉得长高这事刻不容缓。不过眼下她要谈得是其他事情。“你和弗提亚认识。”
夏夏·纳西亚有片刻没出声。
“是，很早以前，我们就认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你所见，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她好像盯上了玲玲。”
“……”
“刚才在医院，她那瞬间也是真的想把我杀掉。”
“……”
她们沉默地往前走着，直到靠近了码头，世界好像瞬间被分成了两边。一边是无边无际空旷的大海，一边是人声鼎沸的现实国度。夏夏·纳西亚停步伫立在岸边，看着这片深蓝色的海域，忽然有些落寞地开口。
“很久以前，我在世界各地行医救人。有一天，来到一个岛屿上，救下了快要死掉的她。”
“那时她还很年轻，和你还有阿伊夏一样，是孩子的年纪。她被卖给了贵族做奴隶，可奴隶生活很不好过，她也不听话，总想逃跑，所以有一天，就快死掉了。我正巧经过，强行救下了她离开那里。那之后，她便跟着我生活。”
“她是个很聪明，也很敏感的孩子。她跟着我当实习医生，不过不怎么开口说话，也不喜欢笑，总是板着一张脸。她有心事，我知道。我在等待着她说出来，我们有很多时间相处，她会信任我的。”
“后来她终于愿意对我吐露心事了。她说，她在找一个人，一个把她贩卖掉的人。那个人的名字在里世界，被称作山姥。”
山姥……特蕾西娅猛然抬起头来。夏夏·纳西亚的眼睛与她对视。她知道为什么纳西亚和弗提亚会记得她这个悬赏金额才五万贝利的海贼了。
“她说，她要找到她，杀掉她。”
“我知道她心里有恨，我也知道这份恨意须得排除掉，于是我便同她一起找。我们变得愈加亲密，她是我最好的助手和徒弟。她也说我是她最好的医生和老师。我们一路救人，一路行过很多个国家和岛屿。她真的非常有学医的天赋，我想她迟早会成为医术远超于我的——海上最厉害的医生。”
特蕾西娅缓缓说道：“可是她没有……”
“是的，她没有……因为我们终于得到了山姥的消息。她生活在巨人族的艾尔巴夫岛上，被那里的人称为圣母。”
那究竟是……对原本拐卖孩童的人贩子被称作圣母的愤怒呢，还是对知晓打不过巨人族自身实力的悲痛呢？
就算说出圣母是山姥，愿意相信的人也寥寥无几吧。
那一天，知晓山姥消息的那一天，夏夏·纳西亚很清楚的看见，维尔·弗提亚身上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很久之前到底是多久之前，纳西亚也忘记了。人到了一定年龄，便会对年岁不再在乎。只是她还记得，曾经无数个相处的时刻。两个人凑在一起对病人的病情叽叽喳喳进行激烈的讨论，对不配合治疗的患者进行暴力压制，联手对试图逃跑不支付医药费的病人痛打。
只是，所有的相处时刻，在那一天以后再也不复存在。
维尔·弗提亚忽然迷恋上了镇定剂，不断地将它们注射入身体内部。然后晃晃悠悠地到处乱走。嘻嘻哈哈笑着，狂怒地笑着，暴虐地笑着。
她不再看病，也不再救人，发狂似地惩罚自己。
她捂着耳朵尖叫，对前来试图安抚她的纳西亚喊道：“纳西亚，为什么啊——”
纳西亚，为什么……她也无法给出答案。因为世界，就是这般存在于此，存在于她们每个人的生活中。
最后一次她追上她，她在海边的悬崖上跳舞，她看到她一边唱着歌一边愈来愈靠近悬崖。
她想抓住她，想握住她那根生命的线。可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看到弗提亚在哭。自从她在那个贵族那边救下她来，她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哭。
纳西亚听见她对自己说，纳西亚，医生救不了任何人，你也救不了我。
接着，她就这样轻飘飘坠落了下去。
她什么都没抓住。
然后，又是过了多久。在她开始驼背之后，在她看病要付昂贵的治疗费后，她终于在悬赏令上看见了弗提亚的消息。
“火焰的王女”，“不可直视之人”——维尔·弗提亚。
她吃了恶魔果实，成为了能力者。
这下轮到夏夏·纳西亚哭了。
她跳入了大海，可大海返还了她的生命。但她却也无法继续在海中游泳。
吃了恶魔果实的能力者会被大海排斥。但纳西亚认为弗提亚在得到恶魔果实前就不会再次跳入大海了。她觉得那些海水里面有弗提亚那天的泪，所以弗提亚再也不会进入其中。因为她把所有的过往全都流尽了，她把它们全留在了海里，海水收取了这些作为报酬，将她送回岸上。而她再也不会拿回来。
然后，她就在地面上像火一样燃烧起来。那片火焰，灼烧着她经过的所有地方，也终将焚毁她自身。
最后，纳西亚对特蕾西娅说：“我救下的人是弗提亚，救不了的人也是弗提亚。”
特蕾西娅静静看着纳西亚走远的身影，她觉得她的背很弯，比之前见到的又驼了几分下去。好像永远都无法直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章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