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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把果子吃了就行。”君昭点了点桌上的盘子。

      里面放着一颗青色的果子,果皮流光浮动,周边灵气浓郁,望舒虽不认识,但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骤然听闻脱离苦海,望舒喜笑颜开,忙手脚并用,拄着拐杖挪过去,拿起来咬了一口,汁水丰沛甘甜,不由得感慨:“比起药,这果子确实好吃多了。”

      “一天一颗,不许再推脱。”君昭说完便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

      月辉朗照之下,君昭回到自己客居的院子,没立刻就寝,而是静默地抬头仰望这片在鸿蒙宫从未见过的星空。

      自下界以来,耳畔便未静过一刻,此起彼伏的蝉鸣中,偶尔夹杂几声未眠鸟雀的呜啼,如此喧嚣,却不讨厌。

      君昭眼神微转,他在夜间也能毫无阻碍视物的眼睛,顷刻间就捕捉到了树干上爬动的蝉虫和枝丫上窝在巢穴里合翅垂头的鸟雀。

      他微抬手,一只夜间飞动的流萤颤巍巍地落在他指尖。

      “昭公子,你睡没?”

      院门外突然传来不速之客的声音,惊飞了君昭停下的流萤。

      君昭静默未答,随手熄灭廊下烛火之光。周遭的光亮顿时暗淡下来。
      那人的声音却无半分休止之意。

      “这么巧?昭公子也没睡。”青丘之人一向随性,来者看院门虚掩,直接推门而入。

      君昭抬眸,不咸不淡地扫过去。指尖轻颤,强压住把人丢出去的陋习。

      来者是狐后的儿子麟游,同望舒一起长大的弟弟,冲这个身份,得给三分薄面。

      “我们三个今日不醉不归。”麟游拎着几壶酒,快步行到亭台之下,在石桌旁捡了一个好位置坐下。

      三个?君昭闻言往漏了一条缝的院门看去。

      果然见着了那个他第一眼就不怎么喜欢的人修。
      这人比端恒还要讨厌。

      承桑仿佛毫无所觉,依例向君昭作揖,方在麟游的催促中走到桌前坐下。

      “昭公子还不快来?你的酒已斟满了。”麟游把杯子推向自己对面的空位。

      月光盈盈中,少年的眼睛满是赤诚清冽,那眼睛圆而润,与望舒有三分相似。

      君昭微垂眸坐下道:“我不饮酒。”

      “那就只有我俩对饮了。”麟游叹息,用手按住承桑肩头,语气怅惘,但没有再劝。

      而后场景便是君昭一人空坐,默然看着两人对酌交谈。

      麟游是个十分能聊的人,话题从经书符箓到熟人八卦,完全不带重样的。

      承桑亦见识广博,无论麟游说什么,都能接上去,且其见解恰能切中麟游心中所想。酒酣耳热,麟游很快将承桑引为知己,兄弟相称起来。

      “桑兄你是不知道……”麟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莜莜都三天没理我了。”

      莜莜是麟游青梅竹马定下的未婚妻,脾气性格略有些娇纵。承桑虽来青丘不久,但略有耳闻,满是同情地拍击麟游的背。

      “桑兄,你日后可是我姐夫,我俩是一边的。她如果欺负我,你得帮我谋划谋划。”麟游打了个酒嗝,手肘半搁在承桑肩膀道。今天琼华妖尊和狐后商量招赘的事,他听见承桑也是人选之一。

      姐夫?

      这两个字随风入耳,君昭微微抬眸,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他问:“你还有其他姐姐吗?”

      “当然没有。”麟游打了个酒嗝,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回。

      话音一落,便觉得周遭气压下沉,空中风势像凝了霜般顿停,温度不断坠低,麟游酒意顿时清醒了三分,环顾四周问:“是下雨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裹挟着湿意的风声。

      他拉紧衣服,扭头看向承桑问:“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承桑点头。

      麟游见状打了个寒颤,召出了一个火盆点上,搓着手往火盆里扔木炭。他年纪小,尚不能完全以灵力御寒,他嘴里念念有词“这鬼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待周身暖和起来,麟游直起身邀承桑继续饮酒。两人对酌许久,再未听到君昭开口说一个字。

      “昭公子怎么不说话?”麟游放下酒杯,狐疑地看向君昭。这人明明刚才还开了口,怎么又恢复了这副沉默的样子?

      火光中,暖意浸不透君昭面具上的薄霜。

      他眉眼未抬,淡声回:“我天生不爱说话。”

      “原来是这样。”麟游咂摸着酒味,问出答案便不再多言,直接收回目光。

      承桑却抬眸别有意味地瞟了君昭一眼。

      “今日天色着实不早了,我们不若改日再把酒言欢?”承桑忽地按住酒壶,开口道。

      “我还没喝够呢。”麟游拉着酒壶不肯走。

      “那我们换地儿喝。昭公子要休息了。”承桑几次劝都劝不动,便道。

      “怎么可能?”麟游不信,挣脱承桑的手,反手去抱酒壶。却觉得浑身一凉。

      抬眸,火盆没了踪影,凉亭没了踪影,就连四周的院墙也没了踪影。

      寒风吹来,麟游狠狠的打了个喷嚏,终于明白他们遭遇了什么——他们被人丢出了门。

      “他?!”狐王狐后就麟游一个儿子,虽不算娇养,但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种委屈,趁着酒意直接就想冲回去找君昭理论个清楚。

      被承桑一把拉住,连哄带劝地离开。

      *
      第二天日上三竿,望舒拄着拐杖走出房门,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环顾四周,却没瞧见熟悉的人。

      “姑娘在找什么?”院子里熬药的承桑转过身问。

      此时提君昭恐怕不太好。望舒微敛眸回:“没什么。”

      承桑没细想,温声道:“药还要熬煮一会儿药性才能全部激发,请姑娘再等等。”

      “药?”望舒闻言诧异,“不是吃果子就行吗?”

      “没有啊。”承桑往炉子里施诀加大火力,寻隙道:“姑娘伤势未愈还不能停药。”

      旋即注意到望舒微颤的左腿,道:“姑娘不若先寻个地方坐着等?”

      望舒心中略有些失望,亦有些不解,但仍依言往躺椅处挪动,走近便发现椅子不知何时放了两床薄毯。

      “天气转凉,姑娘腿上受了伤,要注意保暖。”承桑温柔的声音随风飘来,解释了薄毯的用途。

      望舒垂眸坐下,用毯子裹住腿。在某些方面,承桑确实比君昭不知细心多少。

      承桑端着药碗过来。望舒看见里面乌漆抹黑的药水,不由得拧紧了眉。

      但她不好意思浪费别人一番苦心,硬着头皮一饮而尽,苦味顿时从舌尖苦到喉头,令人作呕。
      她强压住,把碗放回桌面。

      “吃点蜜饯,会好受些。”承桑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果脯。

      “多谢。”望舒挑了个杏干塞嘴里。初入口时,药味和甜味交织,味道有些奇怪,后面甜味逐渐盖过了苦味,这才好起来。

      望舒嚼着果脯,温声道:“菖蒲很快就回来了,我这里有她已足够。道友尽可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菖蒲姑娘去青丘之北挑选玉石了,恐怕一两日回不来。”承桑收拾着碗碟低声回。

      望舒嚼果脯的动作一顿。什么叫一两日回不来?

      “我师娘是医修,我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些。恰好琼华妖尊说你这里需要帮忙,我就过来了。姑娘是不信任我的医术?”承桑似乎有些伤心,定定的看着望舒。

      ——这话怎么能出口?!望舒连忙从袋子里又抓了几颗果脯塞嘴里。

      嘴里鼓鼓朗朗含混不清道:“那就麻烦道友了。”

      “为姑娘效命,不算麻烦。”承桑回。

      *
      一个下午,承桑都在院子里忙忙碌碌,对望舒体贴备至。还特意掏出从凡间收集的话本皮影哄望舒开心。

      望舒不知缘由,始终无所适从,待天色将暮,望舒就寻了个借口打发承桑离开,旋即拄着拐杖偷溜出去。

      等她到时,君昭的院门仍禁闭着,连屋檐下晃荡的灯笼都没亮。

      “这么早就睡了?”望舒伸出去敲门的手有些犹疑,迟迟没落下。

      门却开了。

      “喜欢在外面吹冷风?”君昭垂眸,眼神淡淡的看着望舒。

      望舒刚才无所适从的感觉顿时消失,忙跟在君昭后面进屋。

      许是因为知道来的是望舒,君昭没带面具,俊雅淡薄的脸上映着烛火的微光。

      望舒小心窥觑着他的脸色,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犹豫着开口:“您没不高兴吧?”

      君昭闻言微微抬眸,反问:“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这分明就是不高兴了。望舒额角青筋微微跳动,苦恼地垂头,露出乌黑发顶中央的小小发旋。

      看着她这垂丧模样,君昭心里愈发不痛快,“承桑下午没照顾好你?”

      “不是!”承桑辛苦照顾她,望舒不能丧良心,慌忙摆手。

      君昭闻言唇线下压,语气却没有半分波澜:“那你为何到我这儿?”

      她也不知为何,莫名就想来这儿。可这话不兴实说。望舒病急乱投医道:“就是想请教一下,果子在哪儿摘的?”

      “原来是因为果子。”君昭一向淡漠的语气中竟然夹带了三分嘲讽,“狐后不是又安排了人照顾你吗?让他给你寻果子。”

      “你真不管我了吗?”望舒抬眸看向君昭,眼神可怜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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