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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砝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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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虽不着口腹之欲,修炼的久了也可辟谷,但一般门派内的吃食都是有助于弟子修炼的,终归还是肉身。
白似缈看着琳琅的菜肴有些咂舌,叶子秋还细心的为松临准备了素食,五人就坐在一张桌子上,张佐良扫了一眼白似缈,便动了筷子。
是了,白似缈好像不用他出声就已经听见他的腹诽,一定又在说自己是呆子。
她尝了些菜,确实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菜了,但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法毫无戒心的敞开吃,她始终记得应苏丹的事,她心里也清楚,这菜一定没问题,叶子秋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只是她心中介怀,又如何吃得下。
叶子秋一切都看在眼底,在众人饭毕后带着柔和的笑问向白似缈:“可是吃不惯?若是觉得口味不妥便重新做些,万万不可让他人说我清丹派怠慢。”
是他聪明,也是自己傻,白似缈想到,他这话哪里是在说自己的不是,这般周全的话自己听来反而好似嘲讽。
“叶师兄今日已是十分周到,是我心绪不佳,无心举炊,还望见谅。”白似缈起身抱拳致歉,此刻已被别人看穿,无论如何都像是自己小人之心,便由他想去。
“松临也谢过叶兄今日接风,早便听闻清丹膳食冠绝,今日纵是素食,已是在下平生所尝最佳,小僧荣幸之至。”松临看出白似缈的尴尬,出声圆场。
“不必这般客气,还须烦问诸位,是此刻便去押送白虎兽,今日折返,还是休息一宿,明日再回?”
白似缈与松临正欲开口,便被陆上流拉住,张佐良适时说道:“那便明日吧,叨扰了。”
叶子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只是一瞬便神色如常,点点头应下,送四人回到客居处,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而后离去。
白似缈正欲回房,却被张佐良叫住。
“都跟我来。”
张佐良一进房间,便挥袖将窗门关上,手中响指一打布下结界。
白似缈觉得这位师叔一定很喜欢这招并认为自己很帅。
“可知为何?”
“防人之心不可无!”白似缈飞快抢答。
“....”
“没问你这个!你来说!”张佐良对着白似缈叹了口气,随后向陆上流看去,冲他示意道。
“既然我们已经对清丹派有所怀疑,而叶子秋绝非蠢笨之人,他们在小比之时,百般手段,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留下白虎兽,绝不可能坦然拱手。若是我们今日按常理将白虎兽带走,才是着了他的道,之后若是我们察觉不对,再来反证,就查无实据。”
松临闻言好像明白了,思索后又摇了摇头:“那为何要明日?”
“他们必须要保证白虎□□到我们手上的时候安然无恙,今日走,我们便没有时间找证据,届时白虎兽已被我们带离清丹派,无论出现如何差错,他们便能推的一干二净,百口莫辩的就是我们。”
“这不是有师叔嘛,师叔这么厉害,还能着了他的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张佐良白了她一眼,闭了闭眼起身说道。
“虽说小比出了应苏丹之事,但是到底没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修真界不能乱,哪怕是表面的和平,为大局着想,纵然不能固若金汤,起码不能是一盘散沙。”
“除非万不得已,无论是苍古峰还是清丹派,你们心中再是有怨,如何不服,都需得记住,留些退路。”
“你的那些心思,都不用猜,单凭你这挂了一路的相,傻子都看出来了,真是跟你师父一模一样!什么都写脸上,都是呆子!”
“我是呆子,那陆上流是什么?”白似缈有些不服气,嘟囔着说道。
“他是例外。”张佐良淡淡的看了一眼陆上流,也有些纳闷,这小子怎么不是自己徒弟呢?
松临有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接着问道:“请问张长老,那我们该如何呢?”
不见张佐良回复,松临怕是自己多嘴只好接着说:“小僧迟钝,此次师父让我随行也是历练,多得长老指点...”
“不打紧,你们先回房休整片刻,待到傍晚正好是饭点,届时我们伺机试手。”张佐良掀了掀眼皮,好像有些乏了,结界在他挥手间消散,三人也自然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清丹派弟子前来知会四人用膳,张佐良带着三人用过饭,一路留神观察,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确实有些无从下手,白似缈不敢贸然去探白虎兽的气息,万一被其他灵兽发现,麻烦更多。
白似缈自然也问了张佐良可有何法子能够知悉白虎兽的方位,反而被张佐良骂了两声呆子,说着若是这么容易发现,那清丹派也不必混了,早就被踢出四派了。
白似缈猜测,清丹派必然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式圈禁白虎,神思还在苦恼如何破局之时,视线飘向窗外的楼阁,看着上面富丽堂皇的装饰,脑中突然想到什么,她小声开口问道:“师叔你看,这四处的殿宇楼阁,若是高的顶部必是镀金,矮些的大殿檐角都镶上了玉石,而且规律得很,若是细看,像是再借金石之力布阵,但往前看去却是一片树林,可有说法?”
张佐良闻言凝神细看,眉毛紧蹙,眼睛微微也眯起细看,“啧...像是个字。”
松临放下碗筷,顺着示意的方向看去,沉默了两瞬,忽然脱口而出,“困字!是困字!”
“松临如何知道?”白似缈有些惊讶,惊讶他反应之迅速。
“鹤林宗门地下有一无间地狱,专门关押魔族以及投敌之人,与这阵法构造极为相似,却不是金石,而是鹤林弟子轮流诵经围坐,阵中摆放的是上古神器天南钟,再以鹤林宗门每一任主持圆寂后的菩提子加持镇压,此阵为固。”
张佐良听完松临之言,抿了抿嘴说道:“但这阵法与镇压无间地狱的阵法,形似神不似,清丹派极擅五行,由此便可见一斑。”
白似缈之前在苍古虽也习过些理论,但毕竟是符修,自然困惑,“既然是五行之术,为何独缺水火?”
“因为身陷水火。”陆上流淡淡出声。
“无水则不通,无火则势弱,若以此阵关押白虎...想必处境堪忧。”张佐良边说边用手指在身后暗暗掐诀,气息已然出窍,只一瞬后便又双目清明,而后立即传信回宗,同时说道:“不光有阵法,甚至有结界,绝不可贸然闯入,若是我带着你们凭修为硬闯进去会被立刻发现,届时被困住的就不单单是白虎兽了。”
“师父说过此行有诈,是当以小心为上。”松临适时说道。
“你师父还说什么了?”
“师父说此行让小僧自行参透,还说若是他全说了,那还要您来作甚?”
“有道理。”张佐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一锤桌子:“他真的没有再说什么吗?!”
“...”
三人虽然知道白虎兽被困位置,却还不知如何进入,颇为头疼。
直到白似缈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她眼神知会众人,得了示意后便悄悄跟上。
据说胡不鸣自上回小比使出应苏丹以后,就被勒令永久禁赛,便没再外人跟前露过面,沓无音讯,虽说在清丹派遇见一个清丹派弟子并不稀奇,但是白似缈的直觉告诉她,他一定跟这件事有关系,也一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以林疏朋的性子,当初不会保他。
四人闪身跟着胡不鸣,直到被他带进了阵中林。
胡不鸣才慢慢停下脚步,幽幽转身开口:“几位贵客跟了在下许久,可是迷了路?”
“你是故意的?!”
“此话怎讲?”胡不鸣手指漫不经心的卷着胸前的垂发,玩笑般回道。
“既然你早就发现我们,却还把我们带入阵中不是故意还能是什么!”
“可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若非我,你们如何突破这阵法与结界?”
“阁下怎会如此好心?”陆上流凝视了胡不鸣许久,才冷声问道。
“你们无非是在意白虎兽是否被人动了手脚,以致我们事后反口发难,预谋入阵也是准备先下手为强,不巧的事,被安排动手脚的人,正是在下,而我帮你们,是希望你们也能帮我。”
“讲。”张佐良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就已经洞察了周边,确实没有触发结界与阵法,他说的话信得几分。
胡不鸣放下弄发的手,背在身后,淡淡说道:“杀了叶之秋。”
陆上流挑着眉摇了摇头,“既然谈交易,砝码就得对等,让我们为了白虎兽去杀贵派首席弟子,未免代价太大。”
“那,你们还能帮我什么呢?”胡不鸣叹了口气,歪着头漠然的问道。
“阿弥陀佛,阁下为何要对同门下手?”
“你们不会懂的。”这六个字在几人听来已是了无生气,接着看他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加上应苏丹一事的始末,白虎兽的前因后果,能不能换你们帮我离开清丹派?”
在树林中喧嚣许久的风声骤然停歇,一切寂静像是在耐心的等一个回应。
白似缈直直的与胡不鸣对视着,像是要把对方看穿,约莫半刻后,终于应声。
“好。”
白似缈的回答,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理由,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待到他们离开这篇林中,张佐良会斥责自己的独断独行,更是会质问自己凭何为他作保,自己应下来的,不止关乎白虎兽的安危,还有功亏一篑的风险。
只是她好像看到了在苍古时的自己,她不忍心拒绝。
惊翔之鸟相随而集,濑下之水因复俱流。
而已。
直到四人离开阵中林,胡不鸣的身后的黑暗之中才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看来师弟,真的很想替我收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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