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小食店》空芽

53、小偷

　　“厉害了……”苏西把一切看在了眼里，瞬间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刚刚的事情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孩是故意撞的人。她撞了人之后，动作非常迅速地从最近的那个看客身上偷了什么东西。被撞的人当然会怀疑她是小偷，但他摸了自己的口袋之后就取消了疑虑，就这样放她离开了。

　　这招声东击西用得非常大胆且巧妙，关键是她的手法十分厉害。即使苏西看得仔细，也没办法完全看清她的动作。

　　而且苏西有理由怀疑，这个女孩是特地挑选过“目标”的。因为那个被偷的看客明显要更有钱，他身上的服饰手表都很考究，被撞的那个就相对普通多了，估计偷了也没多少油水。

　　“什么厉害？”玛吉显然没注意那么多，她跟其他看客一样，都只是单纯地被这场“事故”吸引了而已。

　　苏西摸了摸下巴，“你不觉得她刚才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吗？”就是那种类似于两眼放光，好像看到了一块上好的大肥肉的样子。

　　玛吉摇了摇头，“我没注意……不过这个牛肉卷是真的好吃。”

　　“没错！”苏西张开嘴，大大地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辣，肥美鲜嫩，吃着超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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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小路苏西和玛吉已经走熟了，没多久她们就抵达了仓库。之前为了宣示所有权，苏西还特地去找来了一把大锁，她们没在的时候这把锁一直是锁着的，防止那些男孩子偷溜回来。

　　但是现在……苏西凑到门边看了看，“我记得前两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我是上了锁的，难道我记错了？”

　　玛吉回忆了一下，“……我忘了，好像是吧？”

　　苏西捏着那把锁仔细观察了一会，这上面明显没有被砸的痕迹，而且仓库的钥匙只有她和玛吉身上有……看来这锁十有八九是被撬开的。

　　苏西一边想，一边把锁取了下来，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仓库里的光线十分昏暗，还有许多飘荡的灰尘。她和玛吉走到里面，整个仓库安安静静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

　　“不用躲啦，我知道你在这里。”苏西一边扫视一边说：“真要我们把你找出来吗？”

　　玛吉也跟着四下张望着，忽然她抬起一根手指戳了戳苏西，然后指向了某个方向。苏西立马领会地点点头，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朝那个方向靠过去。

　　快到那个箱子旁边的时候，忽然大门一下被人打开了。有个女孩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嘴角咧着个很得意的笑容，“……小莱！我今天逮着肥羊了！”

　　话音还未落，女孩的视线就扫到了两个奇怪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目光警惕地看过来，“你们两个是谁？”

　　苏西定睛一看，哟，这不是刚刚那个小偷吗？真的是缘分呐……

　　不过苏西还是装作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抬起了下巴很有气势地说：“这个问题该我问，你们两个是谁？干啥到我的地盘来！”

　　她这话说完，就听箱子后面传来一个弱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

　　小莱“哒哒”地跑出来，眼泪乱飞地跑到了梅莉后面，伸手扯住了她的衣摆，抽抽搭搭地说：“我好害怕……”

　　梅莉顿时挺了挺胸，摸出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小莱不要怕，看姐姐怎么收拾他们！”

　　苏西听了忍不住“哟”了一声，“咋地？闯了我的地盘还有理了？”

　　小莱含着一泡眼泪，边哭边说：“你们不要伤害我姐姐……”顿了顿，她又哭着说：“还有我……”

　　玛吉听得一头雾水，她挠了挠头，“谁要伤害你们？”

　　梅莉一脸阴森森地说：“男的就是爱狡辩，装什么无辜！”

　　这话苏西就不爱听了，“谁说我俩是男的？咱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孩儿！”

　　玛吉点点头，“对啊，大家都是女孩子，干嘛打打杀杀的。”

　　梅莉和小莱：“……”完全看不出来。

　　发现是一场误会，几个女孩找了块地坐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笑了。

　　笑完之后，梅莉主动说了她们的经历。她说她和小莱是从别的城市过来的，刚到科尼城没几天。因为一路很辛苦，她们身上的钱都花完了，所以也没找到住的地方。正巧她们路过这里，看到了这个貌似废弃的仓库，这才不得已撬了锁，打算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梅莉说完，小莱又低头抹起了眼泪，“要不是路上我生了病，姐姐也不会那么辛苦……”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是，都是姐姐在保护她。

　　其实她们两个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从有意识开始，她就跟姐姐待在孤儿院了。但是她们每天都吃不饱，不只是她们，所有在孤儿院的孩子都吃不饱。大一点的孩子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但是她们却只能分到一点点的食物。

　　姐姐的食物有一半都分给她了，她们不仅要忍饥挨饿，有时还会受到别人的栽赃陷害。由于食物不足，一些男孩子开始抱团去偷吃的，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发现食物不见了，总是会找大家出气。而那些最弱小的孩子就变成了偷窃者们陷害的对象，会被院长妈妈带去惩罚。

　　所以孤儿院总是有孩子饿死、病死，但没有人会为她们的离开伤心难过，因为每个人都是活得那样艰难，有今天，却未必会有明天。

　　即使如此，孤儿院也是不缺孩子的。因为战争的缘故，失去亲人的孩子太多太多，孤儿院每天都能接收到新的孤儿。

　　姐姐知道这样下去她们可能会饿死，所以从某天开始，她也悄悄地跑去厨房偷食物了。那天是她们两个第一次吃到饱，那个面包真的超级软，跟她们平时吃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她们从没想过这种偷窃的行为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们只在乎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在孤儿院里活下去。

　　就这样，姐姐偷盗的本事越来越厉害，她甚至还学会了撬锁。运气好的话，她有时也能从柜子里翻到一些零钱。

　　这些钱她们一直偷偷攒着，姐姐说这个就是她们应得的，因为她每天要干很多活，这些算是她这两年劳动的报酬。

　　后来孤儿院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姐姐就计划着跟她一起逃出去。反正她现在已经有了趁手的本事，去外面或许还能有一些转机。

　　就在一个月前，机会终于来了。那天晚上孤儿院不知为什么突发了一场大混乱，她们被吵醒之后，就趁乱跑了出来，然后就一直在流浪。

　　中途她生了一场病，攒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后面她们一路走一路偷，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而今天，她们遇到了两个很奇怪的女孩。她们剪着短发，穿着衬衣和马裤，刚刚她和姐姐差点以为她们是男孩子。

　　苏西自从剪了短发之后，仿佛发现了新天地。不仅脑袋感觉轻了不少，打架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拽辫子了，关键洗头还方便，简直一举多得。

　　然后她又找了安吉尔的衣服来穿，虽然小了点，但打架确实方便了不少。当然波恩太太肯定是不同意的，“苏西，你为什么要穿你弟弟的衣服？”

　　苏西拿着苹果从她身边走过去，“因为这样穿舒服，我喜欢。”

　　“那你柜子里那些裙子怎么办？很多都是新的呢！”波恩太太每天都在为这个女儿头疼。

　　“那些我打算送给安吉尔了，等他长大了可以穿。”苏西很大方地说。

　　波恩太太顿时深吸了两口气，“安吉尔是男孩子！”

　　这话苏西又不爱听了，“穿个衣服怎么还分男孩子女孩子的，我爱穿啥穿啥。再说了，没准安吉尔就喜欢裙子呢！你这是剥夺他的爱好！”

　　饭桌上的安吉尔一直低着头，默默地装背景板。

　　其实……其实他觉得姐姐说得也没错，衣服不是穿着舒服就可以了吗？

　　最后波恩太太又成功地被苏西气晕了。不过为了不让苏西继续嚯嚯安吉尔的衣服，她还是去了一趟服装店，给苏西买了几身合适的。

　　至于波恩先生，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没有谁家的女儿三岁就能跟着他认全报纸上的字，或许她不能理解这些字的含义，但只要他说一遍，她就能记得清清楚楚。

　　苏西太聪明了，她就是一个天才。

　　她们家的书都被她翻遍了，如果苏西能上学，她肯定会有更高的成就。

　　可是在这个社会，一个女孩子才华毕露是危险的，波恩先生也有自己的无奈。但如果苏西真的想做，他也不会去阻止她。

　　因为她一直是他心里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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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现在都来介绍一下自己。”苏西扬起笑容说：“我叫苏西，今年八岁。”

　　“玛吉，今年九岁。”

　　梅莉挠了下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叫梅莉，今年也八岁了。她叫小莱，今年五岁。”

　　坐她旁边的小莱乖乖地点了下头。

　　“诶？”苏西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那真的看不出来……”因为她俩都长得瘦巴巴的，她以为她们都还很小。

　　姐妹两个顶着一头同样枯黄的长发齐齐叹了口气，“还活着就不错了……”

　　苏西看着她们，“那你们是打算住在这里，住这个仓库？”

　　梅莉左看右看，然后有点心虚地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只要几天就好了，等我想办法弄到钱，我马上就带小莱离开。”

　　今天虽然成功干了一票，但得到的钱比她想得要少很多，该省的还是得省。

　　苏西摇摇头，“那不成。”

　　梅莉和小莱顿时一脸失落。

　　“你俩怎么能住这里？”苏西说：“不如住我家去吧！跟我睡一个房间！”

　　梅莉和小莱都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玛吉看了看她们，低头戳了戳手指，“要不去我家吧？我家就我跟妈妈两个人，还有多余的房间。”

　　说着她看向了苏西，“她们太瘦太小了，得多吃肉。我妈妈开了肉铺，家里有很多肉。”

　　梅莉和小莱已经在咽口水了——很多肉……听听都觉得奢侈。

　　“那就这样。”苏西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样确实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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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苏西家算是中产家庭，真正的穷苦人家的女儿是不会这么闲的。繁重的劳务剥夺了她们大部分的精力，侵占了她们思考的时间。长此以往，人就会渐渐变得麻木不堪，很难有反抗的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