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梦靥》蓝色深海鱼

7、第七章 温暖

　　第二天中午，宋梓接了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大伙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宋梓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们，也许我们能帮上忙。”晚饭的时候，韩静问宋梓。
　　“没事，大家吃饭吧！”宋梓说。
　　“有什么事，你就快说，别像个老太婆一样。”梁蓝也憋不住了。
　　“中午是我姐打的电话，说爸病了，在住院呢。”宋梓声音很低。
　　“是这样啊！你也别太着急，那知道是什么病了吗？”林思问。
　　“我姐说，是肾上的问题，如果继续下去，可能要做肾移植手术。”
　　“现在的医疗条件很好的，如果真的需要做手术，只要找到合适的肾源，就没问题了。”温馨也关切的说。“快吃点东西吧，你中午就没怎么吃。”
　　“恩，大家快吃饭的，我爸一定能挺过去。”宋梓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
　　貂零一句话也没说，看了看宋梓，宋梓的奶奶一直生病，现在家里的顶梁又倒下了，妈妈只是个农民，姐姐在外面打工，也不能挣多少钱。她曾多么羡慕眼前这个女孩，虽然不富裕，但是有那么一个完整的家，这是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宋梓也才会像一个高中生一样整天没心没肺。可她突然发现，现在的宋梓比大一是更黑更瘦了，这学期来宋梓几乎都是一饭一菜，而且很少一起逛街，去了也就陪大家看看，什么都不买。开始大家都笑她，说你不是做家教还有周末兼职，那钱留着干嘛？做嫁妆也还早呢。
　　每次宋梓都会夸张的答“是啊！做嫁妆，你们管不着。”
　　有时温馨也会抱怨说宋梓那人真小气，大伙都会经常给宿舍带吃的，她不但不带，反而吃得比谁都多。她们几个都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虽然家里不是大款，但是也没谁为钱发过愁，每个月她们卡上都会有足够的银子。因此谁也不会想到，宋梓打工挣的钱不只是自己的生活费，还有奶奶的药钱。
　　宋梓接到电话后两周，家里又来了电话，爸爸的肾脏衰竭，必须马上做肾移植手术，现在不仅需要一大笔费用，而且还没有适合的肾源。宋梓说完再见，手里的听筒就掉了下去，一颗颗泪珠不停的从眼中滑落。坐在旁边的梁蓝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她走过去，抱住了宋梓，宋梓靠在梁蓝的肩上不停的抽泣。当天下午，梁蓝帮宋梓买了第二天早上回家的车票，宋梓去学院办请假手续。宿舍的人听了这个消息，都挺难过的。第二天梁蓝和林思送她去车站，三人一路无语，梁蓝平时挺能说，不过一遇到这种事，嘴就像粘了胶，张不开。她两看宋梓上了车，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安慰叮嘱的话。
　　“梁蓝有宋梓的消息吗？”两天后温馨关切的问。
　　“没有，就她到家那天来了条短信，说是到了，这两天就什么信也没有。”梁蓝说时，貂零也摘下了耳塞。
　　“要不我们打个电话问问她那边的情况，我们在这儿担心也没用。”林思提议说。
　　“行，这提议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韩静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大伙都看着韩静，她挂了电话，就急切的问“怎么样？”
　　“她说她爸现在住医院里，医生正在找肾源，但还没有什么消息。叫我们不用担心。她相信他爸会挺过去的。”
　　大伙也只能沉默着，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一个周后，梁蓝又打电话问宋梓那边的情况。
　　“宋梓，叔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找到肾源了吗？”
　　“我爸状态还可以，肾源有希望了，上海那边一家医院有合适的肾源。但是……”宋梓沉默了。
　　“有肾源那就太好了，但是什么啊？你快说。”梁蓝听了心急。
　　“医生说做这个手术得20多万，家里能借的都借了，现在才凑到10万。”
　　“是这样，你先不要急，只要有合适的肾源，钱一定可以凑到的。”
　　梁蓝又简单的安慰了宋梓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把情况告诉了大家。貂零正想说什么，被韩静打断了
　　“要不我们发动班上的同学，一起为宋梓捐一点。”
　　“这主意好。”除了温馨保持沉默，大家都很赞同。
　　第二天，韩静就约了所有的班委商量这件事，班上同学一听，大多都主动拿出了钱，除了梁蓝她们宿舍一共捐了2500元。韩静将钱带回宿舍：
　　“其他人都捐了，一共有2500元，现在就剩我们宿舍的了。”
　　“这离十几万也差太多了吧！”温馨摇头说。
　　“不管差得多不多，我们尽力吧！我捐1000，刚好我上个假期做实习生的工资”韩静拿出了钱。
　　“我这儿也有1000，本来打算过几天五一出去玩的钱。”林思说。
　　“你两挺大方的，我只能凑出500，这是从生活费里拿的。”温馨把钱给了韩静，然后看着一旁的貂零。
　　貂零走到自己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一张卡递给韩静：
　　“把捐到的5000块打到卡上一起给宋梓吧！”而后她对她说了密码。韩静接过，点了点头。
　　“上面到底有多少啊？几百块的话就拿现金吧！省的麻烦。”温馨有几份尖锐的说。
　　“上面有5万，是我爸这几年给我的生活费剩下的。”貂零没看温馨，淡淡的说。“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再凑一点。”
　　站在旁边的温馨张大了嘴巴，把没有说完的话都咽了会去。韩静，林思也很惊讶。只有梁蓝拿着电话出了宿舍，她到宿舍楼下拨通了姑姑的号码。一个小时后，她高兴的回了宿舍。大伙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你上哪儿了，怎么这么高兴……”还没等林思说完，她拿了卡又冲了出去。10分钟后她又回到了宿舍。冲到桌旁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才对韩静说：
　　“韩静，走我们打钱去。”
　　“现在？”韩静说，对梁蓝的冲出冲进有些莫名其妙。
　　“我刚去查过，家里刚刚给我上面打了10万，这样下来一共就有15.5万。加上宋梓家凑到的那10万，大概够了。”梁蓝说。
　　韩静，林思，温馨又是一片惊讶，谁都没想到梁蓝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从没听她提起过家里的事，原来她家这么有钱，每个人脑子里都有自己的想法，但她们所能想到的只是她家很有钱而已，只有貂零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我们宿舍，可都是大款啊！以后有什么事不用愁了。”温馨怪怪的说，似乎有些妒意，不知是因为梁蓝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或宋梓毫不费力凑到了这么多钱。梁蓝什么也没说，拉起韩静出了宿舍。她们把钱都弄到了貂零的卡上。但现在又犯了愁，这钱怎么给宋梓，打她卡上吗？她会要吗？大家又一下子没了注意。
　　“肯定是打她卡上，难道谁还要送去不成。”温馨说。
　　“送去，温馨说得对，后天不就十一了吗？明晚走的话，后天应该就可以到她们家了”梁蓝觉得这是个办法。“温馨，你和我一起去吗？刚好看一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你还真要去啊！我可没说要去，要去你自己去。十一我还有事。”温馨说。
　　“我跟你去吧！我没事。”貂零说，看着想对温馨说什么的梁蓝。
　　“你不是跟罗浩天约好，要出去玩的吗？”梁蓝说。
　　“那是什么事啊，以后还有得机会，先帮钱送去要紧，这可是救命的。”貂零说。
　　“好，那行。”梁蓝点了点头“我两干脆就先不要告诉宋梓，去了再说。”
　　“你们知道她家住哪儿吗？”林思提醒道。
　　“这好办，交给我了，到学院一查不就知道，那儿有每个学生的详细地址。”韩静说。
　　第二天晚上，罗浩天送她们去车站，貂零他两紧挨一块，话不多，梁蓝看着感觉温暖。汽车开动前，罗浩天给貂零递了一袋东西，上车后貂零打开，有些路上吃的还有出门需要带的一些常用药，貂零抱在胸前，呆呆看着观后镜里越来越远的罗浩天，梁蓝分明看到貂零眼睛里面有闪光的东西。汽车没走多久，天就完全黑了，她们第二天上午11点才到了宋梓所在的市，经过多次询问终于找到了那个离市四五公里的村子，她们到宋梓家已经是12点多。
　　“你们找谁？”两人刚想敲门，被身后一个推着自行车的女孩叫住。
　　“我们是宋梓的同学，请问这是宋梓家吗？”梁蓝对那个女孩子说。
　　“宋梓的同学啊！我是她姐姐，快进去吧！”女孩推开了大门，将她两让了进去。左手边的树下栓了一条大黑狗，见有生人进来，叫过不停，将两人吓了一跳。
　　“阿旺！”女孩叫了一声，大黑狗就安静了。“没事，栓着的呢，走，进去坐。”
　　女孩放好自行车，将她们带进了屋子，那是一所有些旧的土木结构的房子，里面只有简单的家具，但是收拾得很整洁，只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小院。
　　“喝水”女孩给她们每人倒了一杯水“你们是宋梓的中学同学吗？”女孩奇怪的问。
　　“不是，我们是宋梓的大学同学。”梁蓝回答。
　　“大学同学？”女孩有些奇怪。“那你们坐了好远的车了。”
　　“是呢，姐姐，宋梓呢？是不是在医院照顾叔叔？”梁蓝问。
　　“恩，她在医院。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她回来。”
　　“不用麻烦了，我们去医院找她，刚好看一看叔叔。”梁蓝阻止了她。
　　“也行，那你们先坐一坐，我去做饭，吃了饭我们一起过去。”
　　女孩做好饭，将她两带到厨房，招呼她们吃着，然后端了一份出去。两人这才见到了一直生病在床的老人，姐姐在市里一家服装厂打工，每天下班回来照顾卧病在床的奶奶，宋梓和妈妈在医院照顾爸爸。吃完饭，女孩跟老人说了几句，然后三人就去了医院。路上她两了解了一些情况，肾源明天就可以从上海转过来，现在就是赶快凑够钱做手术。她两见到宋梓，比一个周前又瘦了些，宋梓给了她们一个深深的拥抱，梁蓝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她们去病房看了宋梓的爸爸，那本是一个健壮的身体，但现在却躺在那小小的病床上，她的妈妈是一个淳朴的农村妇女，见到她两又拿凳子又倒水。病人的身体有些虚，她们没久呆在病房，而后三人到外面走走，貂零拿出卡递给宋梓。
　　“这是什么？”宋梓奇怪的问。
　　“班上同学帮忙凑的钱，一共有15.5万。你先拿着，不够的再想办法。”梁蓝说。
　　“这么多钱，不……我不能要……”
　　“这钱不是给你的，是大家凑起来给叔叔治病的，你无权拒接。”貂零看着宋梓。“你不要说，现在叔叔治病不需要钱。”
　　“是啊！你先拿着，好不容易找到肾源，先给叔叔做手术。别像个老太婆。”梁蓝说。
　　宋梓咬着嘴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此刻我要剥夺你哭的权利，你仅有笑的义务，乐观面对生活的责任。”梁蓝严肃得像最后宣判的法官。
　　宋梓被她逗得破涕而笑，貂零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路旁打着倦儿的树叶，一阵风吹过，一下子舒展开来，也风吹起了三人额前的头发，很自然。宋梓的妈妈听了钱的事情，泪水也一下子下来了，面前这两个人，不只是她女儿的同学，更是她们家的大恩人，要不是梁蓝动作快，她都要给她两跪下了。第二天肾源就到了，医生通过进一步的确诊，第三天就给宋梓的爸爸做了移植手术，那天宋梓的姐姐也没有上班，五个人一直守在手术门口，宋梓一直坐在那儿，，紧紧抓着貂零的手。从日出到日落，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除了宋梓，其她人都向医生围了过去。
　　“你们放心，手术很成功，只要他的身体不排斥，那么生命就没有危险了。过会你们就可以去看他。”
　　“谢谢！谢谢！”宋梓的妈妈激动的说。
　　这时的宋梓整个靠向了椅背，像极了一个刚进行了一场激战的战士；像刚脱下肩上麻绳倒在沙滩上的纤夫；像刚完成迁徙的候鸟。那天宋梓带梁蓝她两回家，爸爸就交给妈妈和姐姐照顾。吃了晚饭，三人在宋梓的卧室聊天，但还没说3分钟，宋梓就靠在被子上睡着了，是啊！她该好好睡一觉，回家这十天，她一定是守在爸爸的床边每晚到天明。两人悄悄退出，去陪奶奶聊天，虽然病痛已经让她变得很虚弱，但看得出，这是一个坚强而慈祥的老人，她承受着儿子生病的痛苦，在跟病魔做顽强的抗争。貂零想，这一定是一个温暖到可以忘却记忆的家庭，虽然他们不富裕，还有一个个的灾难，但她们中的每一个都坚强的守护着现在，守护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第二天早晨，貂零和梁蓝回学校，宋梓和姐姐送她们去车站。上车前，梁蓝递给了宋梓一个信封，叫她出了车站再打开。
　　“蓝子，你刚才给宋梓的是什么？”客车驶出车站后貂零问。
　　“8千块钱，那25万几乎都花光了，叔叔康复，奶奶买药还需要钱。”梁蓝说，淡淡的。
　　“你家里给你的钱不是都拿出来了吗？”貂零说。
　　“别担心，小女子自有办法。”梁蓝略带得意的说。
　　“是你今年的生活费吧！别告诉我说猜错了。”貂零说，梁蓝的那点心思她一看就明白。
　　“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我也为自己留了一笔呢，饿不死。”
　　貂零微笑着看她，看着眼前这个成人身体孩子心的女生，这个一直就像一条鱼一样没心没肺的女生。那天，梁蓝在那个没有蓝色的大巴上靠着貂零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也是唯一一个十几年来除了那个梦以外她醒来还能记住的梦。那也是个渔村，除了有湛蓝的海，辽阔的天空，停泊的木船，还有无数温暖到忘记记忆的家庭，他们脸上有如葵花般灿烂的笑容，眉宇间是坚强和友爱。那一定就是曾经在书上看过的墨西哥人称之为温暖到忘却记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