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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韩静 ...

  •   “今晚是圣诞前夕,是平安夜。”温馨说。然后整个宿舍就是大片的沉默,此刻是12月23号晚上7点,原来她们的计划是陪着韩静吃着她最喜欢的甜甜圈,在城郊放烟花。宋梓起身拉起梁蓝,冲出宿舍。梁蓝没有说话,就那么跟着宋梓走着。满街都是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买甜甜圈的人怎么这么多!”宋梓说,看着长长的对。
      梁蓝指了指前面的一个人,两人相视而笑。那是一个戴方形眼睛的大男孩,还有两个人就轮到他了。
      “哥,我来换你排,你去陪阿花姐,她告诉你一件事。”梁蓝说,露出葵花般灿烂的笑容。那个男孩奇怪的看着她。“别不好意思了,你看她过来了。”梁蓝看着他又补了一句,然后又用眼神看看走过来的宋梓。
      “阿飞,你过来一下,让小妹排队。”宋梓说,还没等那个男孩开口,她就将那个男孩拉到门口。
      “六个甜甜圈,谢谢!”梁蓝说,她不管后面的人有些奇怪的目光,微笑着带着甜甜圈离开。
      门外,那个男孩一脸茫然的看着宋梓,听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梁蓝出来,给宋梓使了个眼色。
      “哥哥,谢啦,快去排队吧!”两个人快速的离开。丢下那个最终才反应过来的男生,她们转身太快,来不及看那个男生愤怒的表情。转个那个街角,两人才停下来,一阵爆笑。
      “这招已经一年没用了,梁蓝没想到你的技术还精进了啊!阿花姐,也只有你才想得出这么俗的名字。”宋梓靠着路边的树,狂笑不止。
      “你以为你的阿飞就好听啊!那男生还真可爱,你看他那表情。”梁蓝一手拿着甜甜圈,一手按着笑痛的肚子。
      过了几秒钟,两人的笑停止了,沉默着向那家最近的花店走去,她们原来计划要为韩静准备各色的玫瑰,两人挑了一大束红、黄、白、粉四色的玫瑰。韩静曾说她最喜欢这四色的玫瑰,红色是爱情,黄色是友情,白色是高贵,粉色有女性的柔情,这是她自己的玫瑰花语。
      “来,我们要一起过圣诞节,赶快准备。”宋梓一进宿舍,就对留在宿舍的另外三个人说。她找了五个花瓶,分开了那一大束玫瑰,其她几个人也站起来,貂零拿出那颗小型的圣诞树,林思、温馨拿出七色的水晶苹果挂满了整棵树,梁蓝开了音响,整个屋子都回荡着canon的音乐,弥漫着玫瑰的花香。
      “来,圣诞节的礼物,每人一个甜甜圈。”梁蓝说,露出那葵花般的笑容,她将第一个放在了那个属于韩静的位子,然后再分给每一个人。
      “圣诞快乐,韩静。”几乎是不约而同,五个人喊出了这句话。
      “不是还有烟花吗?我们去宿舍楼下放烟花吧!”宋梓说,拿出了那一袋早已经准备好的烟花。几个人拿着甜甜圈,提着烟花下了楼,她们把烟花分给每一个路过的人,五个人用这样的方式给那个一直在她们眼中光芒四射的女皇祈祷。当烟火在黑暗中闪动的那一刻,映出了三张泪流满面的脸,貂零抬头看着黑色的天幕,眼神又是那么很远很远,没有焦距,而梁蓝依旧是那如葵花般灿烂的笑容。
      12月25号,韩静的情况越来越糟,韩妈妈请梁蓝她们帮她办理休学,带走了韩静留在宿舍的所有东西。
      12月26号傍晚,韩妈妈约了梁蓝。
      “梁蓝,谢谢你们为小静所做的一切,现在她这样……小静她太傻了,太傻了……这是我在她那个装有内衣的箱子里发现的日记本,你看看。”说完,韩妈妈已是泣不成声,她没等梁蓝开口说话,然后就转身离开。
      梁蓝拿着那个日记本,抬头仰望天际,露出葵花般灿烂的笑容。突然她觉得很冷很冷,她必须先回宿舍,躺下来休息一下。林思、温馨去了图书馆,只有宋梓和貂零在宿舍。
      “宋梓,我想要杯热水。”一进门,梁蓝就说。宋梓给她去倒水,貂零摘下耳机看着她,梁蓝给了她一个浅浅的笑。
      “谢谢!好舒服”梁蓝一口气喝完水,对宋梓说。宋梓摇了摇头,要是以往梁蓝对她客气,她准少不了一次狠狠的打击。
      “我想睡一会,好冷。”梁蓝有些撒娇的说。
      “恩,你就安心的睡吧!我们不吵你。”宋梓说,接过梁蓝手里的杯子。
      梁蓝上床,躺下,其实她不想睡,她只是希望床能够足够的温暖,给她一点勇气,打开那本日记本。天已经完全的黑了,梁蓝坐起来,翻开日记本,日记中记载了太多的东西,那是与大家所熟悉的韩静完全不同的一个人。现实中的韩静是家人引以为傲的乖女儿,但日记中的韩静不喜欢父亲的专制,母亲的完全没有自我,韩妈妈把她的丈夫俸做了自己的神,日记中的她对那样的家庭显得歇斯底里,她也才会在高中爱上那个说男人女人各占半边天的何斌,会把何斌的同学说他喜欢优秀,身材好且有品位的女生的话牢记在心,从高二她开始改变自己,不再是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女生,她穿漂亮的衣服,做时尚的发型,参加各种的辅导班,各种的比赛,拿许多的奖,做学校、社团的各种工作,高三她已经练就成全校所公认的最有才的校花,但是也是高三何斌回到了这个城市,离开前韩静问他想考哪儿的大学,他说就是本省的理工大。而后他们就断了所有的联系,韩静期待在这个城市和他的相遇。高三,学习、学校和社团的工作让她像根绷紧的弦,她从不对家人和朋友诉说心中的压抑,一次演讲比赛她没拿到第一名,第一名是一个新转来的可以算是校花级的女生,让她几乎崩溃,也就是那一次以后她用那种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方法,来缓解以后每一次的失败或者压力。梁蓝无法想象那个有暴风雨的夜晚,韩静拿着手里的东西,她的内心是何等的孤寂,阴暗,恐怖。梁蓝将日记本扔到床尾,她不想再看下去,每一篇日记几乎都包含着韩静的歇斯底里或者记录着她每一次做那事的心情。梁蓝才明白韩静很早很早就病了,这病在她心里,早已根深蒂固,她也突然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讲到偷拿内衣的变态时她会离开或者塞上耳机。
      梁蓝拉开床帘,她想透透气,整栋宿舍楼都已经安静了,宿舍也显得极其的安静,林思、宋梓、温馨早已上床睡觉,只有貂零的床空着,她拿手机看了看时间,快12点,她才发现自己看日记已经三个小时。她仰头看了看白色的天花板,穿着那蓝色的睡衣下床,没有披外套,也许这冬天的寒冷可以让她摆脱韩静的歇斯底里和内心的交织。如她所想的,貂零坐在窗台上,手里燃着一支烟,地上已经有了四五个烟头,一件黑色的风衣裹着她单薄的身体。
      “貂零,你不用等我的,你应该早点睡。”梁蓝说,走到阳台,一阵冬夜的寒风吹起了两人散开的长发,梁蓝不由自住的缩了缩肩,貂零将她拉过来,裹紧了那黑色的风衣,梁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呆在她的风衣里,头靠在貂零的肩上,眼泪浸入她的锁骨。
      “貂零,你已经好久没有抽烟了,我也想感受一下。”梁蓝说,抬头看着貂零。貂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沉沉的暮霭,很远很远,没有焦距。两人又都沉默了,貂零没有再吸手里的烟,只是就那么让它燃着,燃出长长的烟灰,那烟灰长了,断了,烟燃及烟蒂,最后的一闪,然后悄然熄灭。
      “我们睡觉。”貂零说,低头看着裹在她风衣里闭着眼睛的梁蓝。梁蓝睁开眼睛,点点头,露出葵花般灿烂的笑容。两人安静的走进宿舍,貂零关了灯,梁蓝上床,拾起那本日记本,开了床头的小夜灯,她想看一看韩静日记中最后的结尾。日记写到了她昏迷前面的那一天。

      12月17号 冷 晴
      宋梓,那天她一定发现了我的秘密,从今天她长长的叹息声就知道。那其她人是不是也知道了,一定是,不然为什么整个宿舍都显得那么怪。何斌,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当着我的面说你喜欢的是她。我也不需要那样的拒绝,你说能找到一个更好的,那刻我感觉你特虚伪,不爱就是不爱,任何理由、安慰都是多余。
      为什么我所珍惜的一切都会离我而去,我的父母,我的何斌,我的舍友,我那为之努力了四年的工作。哈哈哈哈!这世界真他妈的好笑,全世界都疯了、疯了……

      这就是韩静的最后一篇日记,梁蓝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那一根筋的宋梓,怎么会把那给人感觉高贵如女皇她想象成了那个人。梁蓝想,明天一定要把这本日记还给韩妈妈,不然她会像一条毒蛇一样,每天都吞噬着她的心,也不能再让其她的人看到这本日记,就让她们记住那个高贵如女皇的韩静,她不想再想,真希望能睡一觉,然后忘了一切,明天可以像在貂零的黑色风衣下一样感到温暖。梁蓝感觉自己一直没有睡着,那床怎么也温暖不起来,反而越来越凉,慢慢的,变成了一片深蓝色的海。自己又在海里不断不断的下沉,越沉越深,眼前又出现那个深海的男子,较好的面容,挺而结实的背脊,下身却是一条鱼尾,有如她一般澄澈的双眸,男子的嘴巴呈一条漂亮的上扬的弧。梁蓝仔细的看他,他的眼睛突然又变了,好像父亲那般的款款深情,又似母亲的清澈与情深。而后是父亲抽烟时的孤寂,母亲周围的一片深红,儿时玩耍的沙滩,那座镶有一株珊瑚的矮坟,韩风的转身离开的背影,孤儿院的孩子,医院那个有幽灵般孤寂背影的女子,医生手中血淋淋的肉团,满脸苍白的温馨,不停地叫着何斌,说着没有的韩静苍白的面容,还有深夜那个偷内衣的面目模糊的女子然后又一切都停止了,她只能在那双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而后只剩下一尾小小的鱼,最后都会在那个梦里挣扎的鱼。
      “蓝子,还想睡吗?”貂零说,她已经准备起床,看着坐在床上蜷缩着的梁蓝,眼中满是疼惜。“起床吧!我去买早点。”
      “恩”梁蓝很乖,露出如葵花般灿烂的笑容。她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双腿,和酸痛的脖子,慢慢的起床。那本日记安静的躺在床尾,梁蓝没有再打开它,昨晚日记中的挣扎好像一个梦,就像四岁时爸妈那个夜晚的争吵。
      吃过早点,梁蓝给韩妈妈打电话,然后去了韩静的医院。她带了韩静喜欢的四色的玫瑰,还有那本日记。在病房门口,梁蓝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韩静,虽然穿着病号服,但是她的背影依然很美,大波的卷发,散落在洁白的颈上。梁蓝轻轻的走过去,走到韩静面前,韩静扭头给了她一个安静的微笑,然后又看向窗外,那一刻梁蓝几乎以为这又是大家所熟悉的那个韩静了。
      “梁蓝,你来了。”是韩妈妈,她抬了一个脸盆进来。
      “阿姨” 梁蓝回头。
      韩妈妈放下脸盆,梁蓝又看了看韩静,然后两人出了病房。外面很冷,吹着风,路旁的梧桐早已落光了叶子,只剩下赤裸裸的枝干,一只不知名的飞鸟停那枝头,扑腾几下翅膀,飞走了,带走了那枯树的唯一的一丝生气,只剩下孤寂和荒凉。
      “阿姨,我刚看到韩静时,她很平静” 梁蓝说,话中满是期待。
      “是啊!她很平静,也只有在那歇斯底里之后才会有那样的平静。一般那样之后她可以安静的坐上一两个小时。”韩妈妈说。这话一出来,梁蓝仅存的那点期待又落空。
      “医生怎么说,有具体的治疗方案吗?”梁蓝问。
      韩妈妈无力的摇头。“明天,韩静就转院了,去市郊的那家精神病医院。”她说。
      突然一切都静了,精神病医院,这个词梁蓝感觉好陌生,有那么一刻,她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像她不明白母亲最后为什么总说自己眼中有东西一样。
      “阿姨,日记本还是由你保管,也许对韩静的治疗有帮助。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就告诉我们。”梁蓝说。
      韩妈妈点点头说“明天你们不要来送小静,我想带着小静安安静静的离开。”
      梁蓝点了点头,看着韩妈妈离去的背影,她本来打算再回病房去看一眼韩静,但是韩妈妈阻止了她,希望韩静最后给他留下的就是那安安静静的样子。梁蓝走出医院,她没坐公交,以前的她觉得公交上虽然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但是还是被他们的热闹包围着,但是现在,那儿虽然还有大把的热闹,但是那热闹不是自己的,自己只会在那热闹中更多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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