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总是在自闭》笼目鸟

33、Chapter33

　　多年前。

　　今天餐馆的客人不多，迟瑾年早早结束了工作，背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书包。

　　跟老板娘打过招呼后，他迈开步子跑出餐馆。

　　此时天色将晚，路边灯光刚刚亮起。

　　正值夏日，街边老人三三两两围坐着，手里悠哉地扇着蒲扇，小孩子举着玩具跑来跑去，为了一只冰棍偎在大人身边哀求撒娇。

　　迟瑾年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脸颊因为奔跑染上绯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但他丝毫不见疲态，眼睛亮亮地注视着前方，书包在背后因为跑动而左摇右晃，他也顾不及背后一只手将其扶住。

　　他穿过两个红绿灯，三条街道，终于到达了河堤旁。

　　他俯下身子喘了几口气，然后又直起身顺着河堤边的台阶跑下去，最后两步甚至直接一蹬石阶跳下去。

　　就在他踩实地面的那一刻，烟花升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河边，在天空“嘭”地一声炸开。

　　迟瑾年抬头去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灯影昏暗的河堤旁，各色的烟花给在场的人身上染上缤纷的颜色。

　　身边的人成群结队赶来看这场烟花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迟瑾年立起身子置身人流中，眼睛专注地看着天空，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容。

　　绚烂的烟花在漆黑的夜幕争相绽放，完整地映在迟瑾年的眼中，像是从污泥遍布的生活中开出一朵炫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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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不在家，今天的游戏上不了了。”沈辞光把电话开成免提，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皱着眉思索着什么。

　　“好吧，今天的日常我自己做好了。”顾九鹤不甚在意，电话那头是键盘啪嗒啪嗒的声音。

　　“问你个问题。”沈辞光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开口。

　　“问呗，什么啊？”顾九鹤剥开一个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道。

　　“嗯……你平时跟人约会一般会干什么？”

　　“哈？你要跟谁约会？”顾九鹤惊讶地反问道。

　　“不是，就是我看到一篇文章说是情侣第一次约会都会干什么，有点好奇。”

　　沈辞光拿出早就打好的撒谎草稿。

　　“好吧。”顾九鹤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没谈过恋爱。”

　　“你居然没谈过？我以为你是很受欢迎那种类型。”沈辞光颇有些惊讶。

　　“那当然了。”顾九鹤有点小得意：“我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行吧。”沈辞光在心里叹了口气，本来是想从顾九鹤这里获取点灵感，现在看来也没可能了。

　　昨天他坐了五个多小时飞机飞到东京，虽然起因是有些冲动，但好在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迟瑾年的拍摄还要两天才结束，他索性在这里订了个宾馆住下，此时正在思考怎么给他和迟瑾年的第一次约会做行程安排。

　　沈辞光母胎solo22年，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于是他像个愣头青一样根据网上的攻略安排两个人的约会。

　　其中查到的不限于去看电影，去咖啡厅，去游乐场等等，看上去都老套又平常，沈辞光并不想采用。

　　本以为顾九鹤作为年轻人会不会有些新奇的点子，看上去还是没有。

　　“卧槽！”

　　正在沈辞光漫无目的地看着手机时，听到话筒那边顾九鹤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

　　顾九鹤下意识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嘎嘣一声似乎震到了脑仁。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他瞪着眼盯着屏幕。

　　“游戏里有人表白，放了好多烟花。”

　　“烟花不是很经常嘛，有什么好惊讶的。”沈辞光不以为意。

　　“我知道，但是这个不一样。”顾九鹤眼疾手快地截了一张图。

　　“我玩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烟花。”

　　点开顾九鹤发来的图，沈辞光也忍不住卧槽一声。

　　他们玩的网游作为大型架空古风手游，每当有情侣结缘时多半都会用游戏里花钱购买的烟花道具来表白，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但这张图片里的烟花可以称得上是铺天盖地，占满了整个屏幕。

　　游戏引擎生动真实的色彩表达让图中顾九鹤操作人物原本白色的衣服都染上了五彩斑斓的光。

　　显然游戏里的玩家都对此很惊讶，纷纷在公屏喊话询问，甚至有玩家表示要是自己的情缘能给自己炸这样满天的烟花就立刻奔现面基。

　　沈辞光的第一反应是感叹放烟花的人真有钱，随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烟花……”他喃喃道。

　　“嗯？怎么了？”顾九鹤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沈辞光的声音。

　　“没什么。”话虽如此，沈辞光立刻点开浏览器的搜索栏。

　　在里面输入“烟火大会”几个字，看着出来的一条条浏览条目，他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

　　他刚刚怎么没想到呢，刚好在日本，就应该结合当地的情况去做攻略。

　　虽然当地的烟火大会大多数都在夏日，但也有少数春日举办的烟火大会。

　　挂了电话后，他仔仔细细地了解了一下，终于筛选出了一个日期将近，距离也不远的举办地点。

　　“我还有事，先不跟你聊了。”沈辞光挂掉电话，打算去剧组探探迟瑾年的班。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收到的信息，迟瑾年面不改色地面向赵琛：“我出去一趟，晚饭你不用买了。”

　　“是辞光来了吧。”赵琛这么说道，果不其然看到迟瑾年脸上带了丝笑意。

　　这要搁你那群粉丝看到怕是要在微博刷好几页的屏了，赵琛默默吐槽了一句。

　　昨天他看到迟瑾年和沈辞光一块回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预感，看了看他们拉在一起的手更是感觉眼前一黑。

　　对于他们在一起这件事，赵琛心里其实是很复杂。

　　一方面他打从心里希望有个人能陪在迟瑾年身边，而沈辞光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另一方面，这条路并不好走，他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心。

　　但这件事终究不是他能做主的，迟瑾年甚至还专门交代他，让他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Clia。

　　迫于迟瑾年颇有压迫感的眼神之下，赵琛还是屈服了。

　　希望Clia姐回去不要再次被迟瑾年的特立独行气出几条皱纹。

　　话虽如此，赵琛心里也难免有些好奇，于是他偷偷摸摸地跟着迟瑾年出了片场，来到片场外一个凉亭中。

　　显然因为不在国内，周围又因为拍戏清了场，这两个人显得大胆了很多，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坐在亭子里见面。

　　明明这里周围有各式各样的饭店，迟瑾年偏要吃沈辞光亲自做的饭，用的还是赵琛平时给迟瑾年买饭的饭盒。

　　虽然赵琛只比迟瑾年大两岁，但上次谈恋爱还是在大学毕业之前。

　　自从毕业后跟着Clia做了迟瑾年的助理，他就再也没有时间去找对象谈情说爱了，算来也单身六年多了。

　　此时他看着那两个人在亭子里卿卿我我，克制不住地把牙咬得咯咯响，感觉牙酸得像是吃了好几个柠檬。

　　迟瑾年夹了几口菜，抬眼看着沈辞光和他说着些什么。

　　沈辞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突然伸手把他嘴角的酱汁抹下来。

　　迟瑾年微微皱眉，拿出放在一旁的纸巾拉过沈辞光的手细细地擦干净。

　　期间沈辞光笑容不减，眼睛弯弯专注地盯着迟瑾年的侧脸。

　　“看什么？”迟瑾年眼都不抬，这道视线太过炽烈，他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

　　“你好看。”只说这一句还不够，沈辞光又补了一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特别好看。”

　　迟瑾年轻叹一口气，放开沈辞光擦干净的手往旁边坐了坐：“吃饭。”

　　“哇，前辈你居然不会脸红哎。”沈辞光很新奇地打趣道：“要是你这样对我说的话，我觉得我应该会脸红到脖子。”

　　迟瑾年垂眸没有做声。他之所以往旁边坐得远了些，是怕沈辞光听到他杂乱且剧烈的心跳。

　　“明天你的戏份就结束了吧，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怎么样？”

　　“哪个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辞光故意卖关子。

　　“好吧。”迟瑾年点点头。沈辞光不知道的是，不管他提出什么要求，迟瑾年多半都会满足他。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就算赵琛不小心翼翼地藏在墙后，他们也很难注意到他。

　　赵琛沉默地盯着两人，末了，长叹一口气。

　　他跟了迟瑾年这么多年，很少看到迟瑾年这样的表情。

　　只有在沈辞光身边时，迟瑾年才会露出最多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真的很般配。

　　下了出租车，迟瑾年环视了一圈周围。临近海湾，不远处的沙滩上不少人三三两两聚众坐在一起。

　　还有些女孩身着浴衣，兴奋地聊着些什么，看上去这里是要举办什么庆典。

　　迟瑾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消息界面还停留在沈辞光发来的那一条信息。

　　【抱歉前辈，我这里突然有点事。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在那里等我一会儿。】

　　现在还是春天，夜晚也来得早些。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海湾对面的高楼都陆陆续续亮起灯光。

　　迟瑾年在离海岸较远的楼梯边坐下，手指下意识在界面滑动几下刷新，也没有等来沈辞光新发过来的消息。

　　周围的人都结伴而来，看到迟瑾年孤零零一人坐在那里不免都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长久的孤身一人，迟瑾年本来对此早应习以为常。但此时，他却久违地觉得有些孤单。

　　手机震了一下，迟瑾年忙低头去看。

　　【堵车了，我可能要晚点到了QAQ】

　　迟瑾年手指顿住了，无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没关系，我等你。】

　　慢慢地在手机上敲出这几个字发出去，迟瑾年按灭手机装进衣服口袋。

　　人潮拥挤，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这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每当有人经过迟瑾年身边时，他总是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人的脸，但每次都失望地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样往复几次，迟瑾年索性站起身往来时的入口走过去。

　　他想去门口等沈辞光，以便沈辞光刚到就能看到他。

　　不管这里接下来要举行什么盛大的庆典，沈辞光不在身边，他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兴趣。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边人群不约而同的欢呼声。

　　他下意识扭过头，看到正在天空徐徐上升的几道光束，直到五颜六色的光芒在天空绽放，迟瑾年才意识到那是烟花。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烟花了？迟瑾年有些恍惚。

　　在他小时候，每年固定时间河堤旁常会举办一次小型的烟花会，他多半是自己前往。

　　坐在河堤旁的草地上看着烟花，好像就能短暂地从忙乱焦躁的生活中抽身出来。

　　空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耳边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和人们兴奋不已的欢呼。

　　迟瑾年的动作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怔怔地抬头看着好似花海般的天空。

　　这时他感觉到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侧。

　　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声音在耳旁笑起来。

　　“好看吧！”

　　好像时间突然被放慢，连同现实中的动作都被抽成一帧一帧的，迟瑾年转过头，和趴在他肩头的沈辞光对视。

　　明明沈辞光并没有看天空，只是盯着他，迟瑾年却从他眼中看到了比一整个海湾还要盛大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