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v戾野v

15、第十五章

　　明丽的单人部分拍完以后，就是贺无的单人部分。其实他心里还是挺紧张的，在看过了明丽专业的拍摄之后才真正看出了他前几次的拍摄真的十分业余，也幸亏方南和ONEFISH都没嫌弃他，方南还跟他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他想过原因，其中一个猜想就是是因为方南懒得去找新模特才签的他，但他告诉自己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还算稳定的收入。而且就在今天，他觉得自己终于摸到了专业拍摄的门把手。

　　摄影师让他站在一面正在扑簌簌掉墙皮的墙边，跟他说抬头看着那面痕迹斑驳的还不断掉灰尘的墙面，让他看到他的绝望和挣扎。贺无也照着他说得那么做了，但在摄影师眼里看着还是僵直呆板没有情绪，让他做几个动作拍出来的效果就跟提线木偶一样，没有灵魂，摄影师便有些无奈的喊了暂停。跟贺无说了几句让他想想自己的有没有经历过拥有颓废这种情绪的事情，自己代入一下。

　　明丽一直在旁边边吃小零食边看着贺无拍摄，看到这儿才慢吞吞的放下手里拿着的薯片，想着这小朋友有点像刚入行的自己，不知道怎么放松怎么做动作，便走到站在墙边跟貌似在演绎面壁思过这个成语的贺无说“小贺同学啊，拍摄的时候呢你可以把周围的人都当成会行走的某种物品，比如你丽丽姐我呢，刚入行那几年都是把拍摄人员当成一袋一袋的零食的，早点拍完就能早点吃到零食。这样就有了动力，他们有存在感但是你没必要太过在意。然后至于情绪的调动呢，就跟老吴说的是一样的。在自己身上找一找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我刚才在拍摄的时候就想到了没有零食还要减肥上镜的日子，就很绝望压抑且所以才能表现出那些情绪。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谢谢丽丽姐。”贺无想至于把工作人员当成零食你也是太强了，他可能做不到，但是他可以把他们当成一张一张的扑克牌啊。

　　“嘿嘿，那明白了的话，你要怎么谢我啊？”

　　贺无的感谢情绪瞬间从将要溢出碗口就被倒掉了一半，又仔细地想了想跟明丽这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中，明丽拿在手上最多的东西，那就是零食了。于是明白了吃才是对明丽最好的感谢方式，于是开口说“丽丽姐，我请你吃饭吧，你挑地方。”

　　明丽伸手摸了摸贺无的脑瓜子，才开心的用孺子可教也的眼神看着他说“小贺弟弟真上道，择日不如撞日，请我吃饭就今晚吧，哈哈哈。你好好琢磨拍摄的事情哈，我去挑地方。”说完就奔向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和零食。

　　贺无其实真的不太想回忆起那几个月的，天天活得跟行尸走肉一样，没想过未来不确定自己有未来，更不敢想自己除了躲着还能干什么。一想起那段日子就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脑子里充斥的全是那时候的绝望和无措，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一旦揭开还是有些难受。

　　等他感受身上的情绪差不多的时候，就告诉摄影师可以拍了。这次摄影师倒是没有再次喊停，他很满意这次拍出来的图，虽然照片里的贺无略显青涩，但不妨碍他认为贺无是个好苗子。贺无在看成片的时候，十分喜欢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他穿着白衬衫面朝着墙壁微微低头的照片，一只手指着墙壁上的的一处裂缝，另一只手中则拿着炭在墙上画着什么。这是一套连续的图，下一张便是他转过脸看着摄影机的图，手上的炭也随之抛向了半空，虽然他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一旁的摄影师却跟他说“不错，这些图里的情绪表达不错，小伙子挺有天分。”

　　“多谢吴老师指导。”

　　“走吧，去吃饭了，这都下午两点了。”贺无跟在他后面去了吃饭的地方，他本来以为就只能蹲在地上吃饭了，但条件确实没有那么艰辛，还是有张简易折叠的桌子当饭桌的，桌子上的几个菜他粗略看了眼三荤两素一汤，分量都蛮足的。他们所有拍摄人员加起来有差不多有九个人，然后还有些额外的零食，总之饿不着肚子。

　　午间休息半个小时以后就开拍了，这次是他和明丽的双人拍摄，在拍摄的过程中偶尔有些小问题，比如贺无表情不到位，动作太僵直等，有明丽在旁边提点着俩人的拍摄还是很快的。

　　两人全部拍摄完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了，明丽拍完已经累倒在椅子上了但还是跟贺无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说叫上林哥和陆巡一起去吃，贺无本来也是要请林格吃饭的，也没说什么。然后他又去问了吴老师和其他工作人员去不去，吴老师说他女儿和妻子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就不去了，另外几个工作人员也都推辞了他的邀请，说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贺无也没再强求，就跟两外两人坐着林哥的车去了那家饭馆。到了才发现是一家火锅，但谁能想到这么火辣的地方能叫个清涯轩呢，他刚听见名字的时候还以为是个茶馆呢，想不到啊想不到。

　　饭桌上贺无基本就是个倾听者，听着陆巡偶尔怼明丽几句，再听着林哥从中搅几句浑水，再偶尔问他一些问题，一顿饭吃的还是很有氛围的。饭后林哥又挨个把明丽和贺无送回了酒店才跟他说明早同一时间来接他。贺无道了别就回了自己房间，进门就摊在了床上，真的太累了，然后打开一天都没看的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扣扣上的群聊依旧是张石他们几个闲扯淡的内容，偶尔夹杂着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吴力志从后厨走了，卢耀又回去上学了，又进了几个新人之类的。窥完屏就打开微信界面，今天的微信界面一片空白。

　　他又转回了扣扣，和后厨里的朋友们开始久违的聊天，在他们问他的时候，说了一些自己的近况，说自己做了模特，群里的人就开始说他这个长相当模特再合适不过，又说能在哪儿看到他拍的图，贺无就说了两家店的名字，看完照片回来的兄弟们都赞不绝口。

　　跟他们聊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他才在十一点将至的那个时间段去洗了个澡，沉沉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的拍摄内容跟第一天差不多，但都是双人拍摄，大概下午五点就拍摄完成了。至此他这次的拍摄也就全部完成了，这次拍摄完以后由这家店的老板做东带着他们去吃了一次饭，这次的饭桌上免不了劝酒，林哥帮他挡着不让喝太多，主要理由是他未成年。但老板可就不干了，说她从小就喝，这么大的时候那可是喝遍同龄人没有一个对手，就拉着贺无跟他碰杯。贺无酒量还行，等一场喝下来就觉得肚子有点涨之外，也没有其他难受的感觉。

　　后来老板还拽着他们去ktv唱歌，这下贺无顺利地躲在了角落，老板一直在那儿唱歌没空理他。他正刷着手机的时候就听短信提示音一想，他这次的工资到账了，真好。

　　第三天和第四天呢，他就一个人看着地图在这个城市的一些著名景点转了转，顺便找当地人问了几个寺庙的地址去拜了拜。他一直挺喜欢寺庙这种不沾人间世俗的静谧感，在里面闻着
　　焚烧的檀香味，跪在佛祖面前拜一拜，在寺庙中走一走，听几句佛法……总有种心灵上的慰藉感。总觉得被这里的气味一薰染就能洗掉很多不愉快的经历，心境也能平和很多，能放下很多也能忘记很多。
　　剩下的时间他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拍摄完成呢就抽时间去转一转，去当地拜拜寺庙，求一些签，也为人祈福。时间过得很快，虽然拜完佛心境就很平静，但这几天他却还挺疑惑方南一直没给他发过消息的这件事。

　　等他回江城去方南家上班的时候才发现方南不在家，问了房东大叔，房东也不知道方南去了哪儿。看了下方南的微博，也好久都没更新了，他打开微信界面自己今早坐车时候发的消息还在上面静静的躺着，都过了几个小时，依旧无人问津。

　　他可能有事儿忙吧，贺无这么对自己说，但还是难免有些担心。要是明天他还不回信息的话，他是不是要报警呢？

　　不过幸运的是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方南回了他消息，说这几天回了老家一趟，处理了一些事情，大概明天就能回来了。贺无这才安心地睡着了，虽然有好多问题想问，比如你走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店里的衣服你一个人是怎么全部寄完地、那个每天两问“在吗”地剪刀用户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还在问吗？又比如煤炭你留给谁照顾了呢？我想你的猫了，你的猫想我了么？

　　但这些问题他一个都没问，他只回了个“嗯”和“路上注意安全”，对面就再没了消息。他想问的那些问题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没办法问出口，其实他这两周每天脑子里都有方南两个字，他觉得自己可能只是对哥哥地依赖。

　　要是吃工作餐的时候想起方南给他做的饭，在拍摄看着摄像机的时候想起方南拿着手机拍他的样子，再换衣服的间隙的时候想起方南坐在一边等他换衣服的样子，看着店里跑老跑去地猫猫狗狗就想起方南抱着煤炭在沙发上睡着的样子，每天吃早饭的时候都在想方南有没有按时起床去买早饭，看着陆巡和林哥的相处地时候总是想起刚开始的时候方南绞尽脑汁找话题和他聊的样子…….

　　他觉得他可能被施了什么奇怪的魔法了，不然怎么会这样思念一个朋友，他把张石也定义为自己的朋友，但他不会天天想起他，只会在聊天的时候记起他们好久没见了。有怀念却没有其他，他可能真的中了巫婆的招数，白雪公主不也是次次中招，他一个凡人怎么逃得过魔法。慢慢睡去地贺无公主这么对自己说道。

　　第二天一早，贺无一醒来就打开手机看聊天界面有没有新消息，有没有方南发来的新消息，他想去接他。但等到的不是新消息提示音，确实一阵敲门声，敲门的人好像没有力气一样，“笃笃”声要是他不细听，基本就听不见了。他打开房门，是方南，但是他脸上有伤，眼睛肿着，还有几道未痊愈地小伤口。他想问问怎么了，方南就直直朝着他的方向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