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流星》烟艺

9、第9章

　　许是和应沉两个人干巴巴坐着，陈曲一口接着一口，喝得没劲，在征得应沉的同意后，又招了一帮子人来。

　　全是他们这个圈子里，彼此间混得个脸熟。不少人端着酒杯跑到应沉身边跟他打招呼，应沉都婉拒了。

　　最后，陈曲迷离着双眼挤到他身边，略微靠近，满鼻的浓重酒味，应沉嫌弃般瞥过去一眼。

　　陈曲打了个嗝，应沉与他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你有什么事啊？”陈曲一把拽住他胳膊，喝完酒的人力气似乎都大些，应沉的衣袖险些被他扯破。

　　他好不容易把他爪子挪开，就听陈曲嘟囔着，“你最闲了。”

　　应沉的动作微顿，一直以来的粉饰太平被如同虚幻的泡泡般被戳破，他恍然，最后自嘲笑了声。

　　是啊，他可不就最闲了么。

　　陈曲这个糊涂蛋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在叨咕，“本来今儿冉姐也来的，可临时被潇哥喊去看婚房。”

　　“沉哥，你说人也没比你大多少。”他扒拉着应沉，欲言又止。
　　应沉黑眸微垂，盯着他看。

　　陈曲愣住，似组织了下语言，然后道：“你怎么就没个着落呢？”
　　“……”

　　他安慰自己不能跟喝醉的人计较。
　　可还是没忍住，怼他：“你也没比我小多少，怎么就不知道担心下自己呢？”

　　陈曲脱口而出，“我有芊月啊！”随后像想到什么好事般，脸蛋红扑扑的，扑哧扑哧一顿笑。

　　应沉冷漠提醒，“天还没黑呢。”
　　陈曲的眼眸里水波荡漾。

　　“别做梦。”
　　“……”

　　互望着一秒，陈曲仰躺在旁边，双手大咧咧撑开，“想想还不行咯。”

　　应沉还是要走，陈曲摆了两下手，没动弹。

　　他还是有些担心，临走前和李昂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看着点。李昂一口答应。

　　走出Moon，天还亮堂着。应沉是跟着陈曲来的，他索性沿着马路走了走。路过一家烟酒店，有一家三口坐在门口吃西瓜，接着路过一处街心公园，孩童们在里面嬉戏玩耍。

　　一路走过的树荫下，随处可见有老人坐在马扎上纳凉，还有的直接开了盘棋，津津有味下着，看棋的人也是不亦乐乎。

　　应沉快要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过这样的慢生活了。从前总是时间紧任务重，他们要守在第一线，维护着整个城市的安全，每天都是过得昏昏沉沉，总是昼夜颠倒。

　　可如今……

　　他突然觉得慢生活似乎也不错。

　　转角遇到一处公交站台，他起了闲心，打算好好看看这座他拼命守护的城市。

　　公交没有直达，应沉下车后还走了十几分钟。到家后，他烧了壶开水，等水的间隙，门铃响起。

　　应沉去开，他估计是陈曲这小子。

　　开门后却没看到人，此时天色暗沉，海宁的夜幕降下。

　　应沉怕陈曲醉醺醺的站不稳，一手撑着门把，往外探了探身。

　　突然，一个人影跳出来，俏生生叫着：“应警官？”

　　她是有意为之要吓他，所以身子不自觉前倾着。一个探头，一个倾身，两人挨得有些近，近到应沉可以数清楚她有几根睫毛。

　　他足足愣住三秒，才反应过来：“是你啊。”

　　“嗯。”顾芊月照旧只露着双眼睛，她弯了弯眼眸，“不请我进去坐坐？”
　　“哦，进来吧。”

　　应沉从鞋柜里取出双拖鞋，偏头对她道：“鞋有点大，你将就着穿。”
　　“没事。”

　　顾芊月换完拖鞋后，便打量起屋内来。屋内很空旷，家具很少，个人用品不多，但意外的整洁。

　　她看过一遍后，发现应沉犹站在门口，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顾芊月走过去，迟疑着道：“找小白？”
　　“小白在家呢，要不你去我家坐坐。”

　　“不用。”他毫不犹豫将门带上。
　　“……”
　　还真是在找小白。

　　顾芊月摘了口罩，笃定道：“看来你很喜欢我家小白。”
　　应沉嘴硬，“一般。”然后想了想，他又补充，“你家小白好好训练下，应该也不错。”

　　“……”
　　她没这样想过，以后大概率也不会。

　　应沉似乎只是随口一说，他走到置物台前，问：“喝水么？”
　　既然他都诚挚邀请了，顾芊月点头，“来一点。”
　　“……”

　　应沉端着两杯水出来，递给顾芊月一杯。她已经自动落座沙发上，摸了摸软垫，由衷赞美道： “你这沙发不错，挺新。”
　　应沉扬了扬眉，“买来后就没用过。”能不新么。
　　“……”

　　滚热的水温似慢半拍传递到掌心，她忽地一激灵，将水杯放在茶几上，正巧瞥见另一侧安放着的水杯。

　　她抬眸，应沉盯着她的动作，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

　　两人安静坐了片刻，应沉低着眸，左手指尖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表尽职地显示着时间的走向。

　　还是顾芊月忍不住，“你不问我来做什么？”
　　“哦，你来做什么？”应沉紧接着抬头。

　　“……”
　　他想了想，“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joy么，太担心我。毕竟我是个公众人物，于是就找了私家侦探。”
　　“哦。”所以她打一开始就知道他住这。

　　顾芊月点明来意，“我来找你，是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应沉略微弯腰，端起杯子，“说说看。”
　　“……”

　　顾芊月总有种被掌控的感觉，这感觉很怪异。可她还是得继续说下去。

　　“我有个外场红毯要走，到时候人会很多，所以想请你帮忙看着点。”她跟在他后头，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接着道：“虽说会有保安控场，但还是有个自己人会安心一点。”

　　应沉的眼光微动，他似乎是渴急了，喝完一杯又去倒了一杯。

　　顾芊月眼巴巴等他回来，杯子里的水未见动。

　　应沉状若未见，过了一阵子才问：“什么时候？”
　　“明天。”她接得很快，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

　　“明天中午12点，会有车来接我，到时候接上你一块去。”
　　“……”安排得挺好，似乎他也没有太多理由拒绝。

　　“好。”
　　见应沉终于答应，顾芊月总算舒出一口气，稍微放松下来。

　　应沉敏锐道：“包裹又来了？”
　　顾芊月一怔，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昨天收到一个。”

　　应沉拧紧了眉，“包裹上并没有贴信息，说明是人为送过来的，你们没查查监控？”

　　“查了，但每次只有个模糊的黑影，他是有意避开监控的，从未将脸暴露在镜头下。”顾芊月无奈道：“再加之我行程繁忙，可偏偏他总是有办法知道我的行踪，还能找到监控死角。”

　　他越听越觉得迷雾重重，“没查查身边人？”
　　顾芊月沉默一会，确定道：“不会是我身边人。”

　　见她如此确定，估计是做过排查的。应沉没有再说什么。

　　顾芊月扯了下唇，颇有几分凄凉，“如果是我身边人，我大概率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
　　“你别想太多，警察会帮助你的。”
　　他不太会安慰人，此刻只能用生疏的语言安抚下她。

　　顾芊月重重嗯了声，扬起笑脸，“你会帮助我的。”
　　“……”

　　他说那句话时，完全没想到自己也包含在内。一时之间，竟对自己感到无语。

　　顾芊月的思维跳跃跨度很大，她亮起眼眸，彩虹屁说来就来，“应警官，你这衣服好看。”鲜少看到他穿亮色的衣服，陡然换了件宝蓝的外套，着实令人眼前一亮，连带着仿佛他整个面庞都可亲几分。

　　顾芊月憋到现在才说，也是极限了。难得放松神经，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衣服么？应沉看了看，蓝蓝一片，一如今日看到一碧如洗的天空，他莫名地嘴角跟着上扬。

　　看来陈曲的眼光也不算太差。这件衣服是陈曲带过来的，非要他换上。说是看不惯他一小伙子平日里穿的跟个□□士似的。

　　应沉当即就回他：“你懂什么啊？”
　　陈曲只反复强调信他一次。

　　他想着，反正不太能碰见熟人。在不过分的前提下，便随他去折腾了。

　　顾芊月没漏掉应沉的勾唇，她紧接着道：“就是有酒味稍微遮盖了这件衣服的雍容华贵。”
　　“……”

　　这个词是这样用的？不对，她的重点在前半段。
　　“我没喝。”

　　顾芊月明显不信，眼眸凌厉了些，“拜托酒味都飘到我身上了好么？”
　　“……”

　　“别再自欺欺人了，应警官。”
　　“……”

　　他瞥见桌上还有杯满满的水，急忙拿起喝着，喝到一半，忽地问：“你没有别的事要忙么？”
　　“没有。”她诚实着，“我预留了一晚上时间用来说服你，谁知好像挺简单的。”也不是那么难以攻破。

　　“……”
　　“哦，我要睡觉了。”

　　顾芊月看了眼手机，九点不到，睡那么早？

　　应沉不断下着逐客令，顾芊月岿然不动。

　　她陪他喝着水，应沉每隔五秒就要投去一眼，顾芊月坦然喝着水，直到最后一口，她站起，对着他勾了勾唇，“明天不见不散。”

　　一双丹凤眼微微翘起，更添一丝妩媚，自有几种风情尽在眼底。

　　人已远去，应沉蓦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