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神明降临》人群里的野兽

45、突如其来的假期

　　下午三四点，小橘被一阵疯狂的门铃声吵醒。她揉着眼睛下床，门打开一条缝，伸出脑袋。郭宏纲带着萧楠转过头来向她打招呼。
　　“小竺是住这间吧？”郭宏纲指着隔壁的门问。
　　小橘揉了把凌乱的头发，点头：“竹子应该在睡觉，我们六点多才到这，您稍等，我现在去叫她。”小橘说完回房间拿了张卡，刷开竺宴的门闪身进去并把门关得只剩一条缝：“稍等，我现在去叫她。”
　　萧楠微微点头：“没事，慢慢来，不急。”
　　“咔嗒”一声，门关上了。
　　郭宏纲瞪他一眼，扯着嘴角嘲讽：“呵！你是不急。”
　　萧楠不服：“是你说女孩子不能催的！”
　　郭宏纲翻着手里的剧本，心里默默啐了一口：呵，活该人家不跟你处对象！
　　屋里，竺宴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小橘一把扯开遮光窗帘：“竹子醒醒，导演带着编剧来找你了！”
　　从胸腔里深深呼出一口气，竺宴一手揉着脸一手去拿手机，嘴里问：“几点了？”
　　“快四点。”
　　竺宴把屏幕扣在床头柜上，伸了个懒腰：“拍摄提前了？”
　　“不知道，我刚看了群里没通知也没给我打电话，郭导带着萧编来的，应该是有什么事。”小橘从衣帽间出来扔给她一套衣服：“你赶紧收拾一下，他们俩在门口等着呢。”
　　“那你先让人进来。”竺宴打了个哈欠，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这货早上回来冲完澡穿着浴袍睡的，袍子此刻散开挂在她臂弯上，露出整个光滑的后背。
　　小橘“啧”了一声，等她换完衣服才去开门。
　　“竹子在收拾，很快，你们…先坐这儿吧。”小橘环顾了一圈，指向窗边的沙发。
　　这次剧组安排的酒店是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的会客厅与卧室共用一扇窗，只不过中间隔着一道屏风。
　　郭宏纲一坐下就靠在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自在得跟自己家一样，还跟小橘唠嗑。
　　倒是萧楠拘谨得很，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屏风，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小橘把水放在桌上，问：“所以我们今天甩戏了？”
　　“对。”郭宏纲点头。
　　推拉门打开，竺宴挽着头发出来朝两人打了招呼靠着屏风坐下：“甩戏？我们今天不拍了吗？”
　　郭宏纲把剧本摊开给她看：“就是来跟你商量，我们前面的戏拍得差不多了，后面的话想拍出来反差感，大学毕业之后的安静跟之前还…变化挺多的，我是想咱停一段时间，等你白回来再拍。我跟编剧商量过了，他也觉得停一段比较好，你说是吧萧楠？”郭宏纲看向萧楠。
　　萧楠的目光“嗖”一下从对面收回来，战术性握着杯子抿了口空气，点头：“对，我当时写剧本的时候想的她就是一个前后差距比较大的人物。”说起专业领域萧楠明显放松了许多，他放下杯子前后翻几页剧本，身体微微前倾：“就比如说这里，她经历了大学四年，整个人要更自信更有魅力也更成熟，但同时也更松弛。”他抬头，看见竺宴侧耳掉落的碎发，移开眼坐直身体：“我这么说…你懂吗？”
　　竺宴点头：“明白。那我们什么时候开拍？”
　　郭宏纲偷偷踢萧楠一脚，对竺宴说：“是这样，我回去又想了一下，后期的安静得比前期健壮，你站在那里得能让观众看到力量，不光是读过书的那种感觉还要有嗯…精气神，就是那种…”他托着腮想了个说辞，“一把锋利的剑，这种感觉。”
　　“明白。”
　　小橘插嘴：“那我们是不是得健身了？”
　　“锻炼是肯定的但是不要练过火了，安静是一个穷学生。还有就是，我们一致觉得你现在太黑了。”郭宏纲心虚地看向窗外。虽然是他硬要人家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月，但说真的，哪有女大学生像她这么黑啊！他盯着桌腿说：“我希望你最少能白回试镜的时候。”
　　“嗯…”好脾气如竺宴也气得舔了舔上颚，她拿出演员强大的情绪管理能力，问：“那我大学兼职的戏份是不是要重拍？”
　　“那倒不用，那一块我准备做个调色。埃对，我还想再加几个大学的镜头。”郭宏纲大手一拍，给出的理由是：“悲剧嘛，就是前面越美死的时候观众才越觉得可惜。”
　　竺宴对他想一出是一出的创作风格深有体会，导演发话了她照做呗：“好的，那我们大概要停多长时间？”
　　“停工这段时间我们出席别的活动吧？”小橘问了最关键的。
　　“可以，保密就行。”在完工之前不宣发是郭导的一贯风格，“重新开拍的话，我们什么啥时候重新开始呢?”他又踢了萧楠一脚。
　　“不到一个月，我们这边跟投资方商量的时间差不多是二十天，在这期间的酒店包括场地费都是剧组出，通告你可以赶不用请假……”
　　“嗯！”郭宏纲用力清了清嗓子：“假还是要请的，方便的话外出活动的行程单发我们一份，或者直接跟萧楠请假。”
　　“好。”
　　“那我们就二十天以后再见。”郭宏纲率先起身。
　　萧楠拿着剧本跟上：“再见。”
　　“再见。”小橘朝二人挥挥手，关上门，转头玩味地看向竺宴。
　　后者已经摘下鲨鱼夹再度扑上床，小橘扯着嗓子阻止：“你衣服脱了再睡啊！”
　　竺宴隔着被子把那件粉嫩嫩的吊带扔出来，把同色系短裤也扔出来，用肢体向助理打招呼：“出去。”
　　小橘把衣服收起来，猛地扑到床上扯开被子，趴在老板身上八卦：“萧编今天收拾过噢~”
　　竺宴困得非常极速，她半眯着眼打出一个长长的哈欠，嘟囔：“所以呢？”
　　“他是真的想追你啊！”小橘眼睛一闪一闪的，整个人透着打了鸡血的兴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穿西装！私底下谈剧本穿什么西装啊好家伙！他刚才的眼睛就差没粘在你身上！啊啊啊啊啊！”她抱着竺宴一顿猛摇，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竺宴睡意被她摇得无影无踪，她闭了闭眼，一骨碌坐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认真道：“我们去吃海底捞吧？”
　　话题跨度太大，小橘愣了一下，然后欢呼：“好欸！我现在回去换衣服！我们吃完饭去看海吧！我拿上相机给你拍几张照，正好这几天虞姐催营业呢！”
　　她跳下床，嘹亮的嗓音追着人往隔壁去了。
　　竺宴拿手机对准窗帘，左手朝光最盛的地方比了个“耶”：
　　假期，我来了！
　　……
　　……
　　突如其来的假期总是令人愉悦。
　　竺宴罕见地穿了一身蓝色，湖蓝色的一字肩配冰丝阔腿裤，削瘦有力的溜肩和盈盈一握的小腰都露在外面，搭上宽檐编织帽和同色系链条包度假感拉满。高饱和度的颜色衬得偏黑的皮肤大气又高级。
　　“来，看我！”
　　“这个光好看，抬头！”
　　小橘指挥竺宴在各个角落摆POSE，举着相机一顿“咔嚓”。
　　“我感觉少了点什么。”竺宴斜着编了个麻花辫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少了耳坠吧，脖子也空。”小橘日常大汗衫配牛仔裤，穿不穿外套取决于天冷不冷，对穿搭可谓是一窍不通。
　　好在她会上网。
　　小橘迅速对比了几个穿搭博主的日常穿搭，得出结论：“妆容要明媚，配饰的颜色要鲜亮，度假风最好是有花啊草啊的东西搭，比如向日葵……”
　　竺宴迅速从拿出另一套衣服扔给小橘，打断她照本宣科的穿搭经验：“换上。”
　　“哈？”小橘满脸嫌弃地看着那件淡黄色的短裤：“不要了吧，娘们儿唧唧的，我跑步打人都不方便。”
　　竺·霸道总裁·宴拿走小助理手里的东西，一把关上衣帽间的门：“试试！”
　　小橘不情不愿换了衣服，然后陷在全身镜前无法自拔。
　　竺宴举着DV悄咪咪推开门，笑得得意又张狂：“哈哈哈，听姐的没错吧？”
　　小橘像被自己下了蛊，眼神直愣愣看着镜子点头。
　　她从小练武术，肩颈的线条紧致而有力，加上172的身高，整个人往那一站又御姐又清纯。
　　“就是腿有点粗。”粗犷的女汉子看着自己一用力就鼓起一个包的小腿，突然有点淡淡的忧伤。
　　竺宴不赞同的摇头：“粗什么呀别听那些营销号胡说，你这就是正常姑娘该有的身材，多好看呐，像我们这些有上镜需求的为了拍出来好看都瘦成什么样了，一把行走的骷髅架子不健康还吓人。”她转头扒出来另一条裤子：“短裤太晒了，你试试这个，跟我腿上的一样还挺舒服的。”
　　那是一条白色的冰丝裤。
　　小橘依言换上，并顺从地戴上竺宴递过来的白色防晒帽，臭美地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突然说：“竹子，我发现你最近买的衣服都五颜六色的，你看这个，粉色，蓝色，黄色，还有绿色，这俩还不是一个绿，你什么情况啊这是？”她朝老板抛了个媚眼：“是不是爱情给你的世界带来了新的色彩？”
　　竺宴轻咳一声，无视她夸张的表情和腔调换了鞋往外走：“赶紧走了许晓橘，一会儿订的位置没了。”
　　小橘的笑瞬间冻在脸上，她狗腿地拎上相机蹬上运动鞋去追人。
　　不是我说，能不能别突然叫我大名啊！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害怕！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出门已经快六点了。海底捞离得不远，竺宴索性走着去，举着DV记录街角的书店和小贩。
　　“看这个！”竺宴指着一对向日葵耳钉，两朵大花金灿灿地冲她笑：“好看么？”
　　“好看！”小橘连连点头。
　　“老板，我能试一下吗？”竺宴在耳朵上比了比，问：“这个多少钱？”
　　上了年纪的婆婆一边比划一边答：“二十一对，这个都是我用毛线打的，纯手工的，不贵了。”
　　“你也挑一对。”
　　“不用了吧，我没打耳洞。”
　　“婆婆，有耳夹吗？”
　　婆婆指着上面一排：“有的有的，这个就是。”
　　那是一对绿色的玫瑰花。
　　竺宴冲小橘挑眉：“试试？”
　　小橘咬着唇，一脸小心翼翼地心动：“那我…试试？”
　　“我帮你戴。”竺宴找了个角度把DV放在小摊上，帮小橘戴上耳夹：“看，好看吧？”
　　“嗯嗯嗯！”小橘看着镜子狂点头。
　　竺宴又挑了两对粉色大花，付了钱，拉着小橘往商场赶。
　　“赶紧走来不及了！”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海底捞人满为患。两人跟着服务员到了预定好的位置坐下，大手一挥点了一堆东西，然后把包扔在位置上去调小料。
　　四宫格“咕嘟咕嘟”冒着幸福的泡泡，竺宴塞下最后一口小白菜，对着半桌满满当当的盘子发愁：“还有这么多啊！”
　　小橘也揉着肚子摊在椅背上：“我也吃不下了，我们打包吧。”
　　“呵，打包。”竺宴冷笑一声：“这些冰镇的肉怎么打包？我们一会儿还要去沙滩呢，这装塑料袋会坏吧？”
　　小橘苦哈哈看着一盘盘肉：“可是这也不能退啊。”
　　竺宴朝她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点这么多！”
　　小橘心虚地笑：“那不是想着你请客嘛，咱们也好久没吃火锅了，再说了，”她腰板突然硬起来，朝桌上一顿指：“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点的。”
　　“我不是好久没吃了激动嘛！”
　　“唉！”
　　“唉！”
　　两个点起单来心里没数的人摊在座位上仰天长啸。两个丸子头突然凑过来。
　　“你好，请…请问，你是竺宴吗？”穿格子衫的姑娘怯生生地问。
　　竺宴猛地坐起来，抬头挺胸并拿包挡了挡凸出来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你是？”
　　小姑娘比她还不好意思：“那个，我是然彻的粉丝，”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我跟我同学出来吃饭，就坐在那…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竺宴素颜出门没戴口罩，一进店还摘了帽子，刚才还四仰八叉地摊着，并且晒得黢黑。
　　确实是…很难认出来哈…
　　竺宴尴尬地笑：“没错是我，你好。”
　　格子衫扯了扯朋友，穿白色公主裙的丸子头从她身后出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个，我能跟你拍张合照吗？”
　　“可以可以！”
　　小橘迅速让出场地并分别帮她们拿手机拍了照，然后在两个小姑娘满心欢喜地转身之际开了口：“那个，你们点菜了吗？”
　　“还没呢。”格子衫说。
　　“那你们可以帮我们消灭它们吗？”小橘局促地指着桌上的菜：“这些都是没有动过的，我们点多了实在吃不下。”
　　“好啊好啊！”两个小姑娘眼睛“噌”地亮起来，忙不矢道了谢并手脚麻利地把菜端回自己桌。
　　竺宴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心态又点了两个新品冰淇淋送过去：“我减肥不能吃，你们替我尝尝吧。还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结了。”
　　“不用不用，这些够我们吃了。”格子衫慌忙站起来摆手。
　　公主裙递过来两条手链：“我们也不能白吃，这个是我们自己做的手链，在学校卖得可好了，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真好看。”竺宴大方接下并把刚买的耳钉送了出去，然后喊来服务员结了账。
　　两位大学生从激动中缓过来，朝她整齐划一地鞠了个躬并发出洪亮地声音：“谢谢嫂子！”
　　竺宴拉着小橘捂着脸往外跑。
　　原来被人舞到脸上是这种感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