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风雨欲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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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林州气温飙升，出了空调房看见的一切都散发着热浪，热得一切都要化掉。
《光影》的拍摄场地就在一座老式居民楼的外面，露天，没有遮阳棚没有伞，竺宴穿着油腻腻的汗衫大短裤顶着大太阳，坐在脚踝高的小木凳上一个接一个地刷完，熟透的丝瓜瓤蘸着洗洁精在满是油污的塑料碗用力摩擦，然后丢进另一个盛满清水的大盆里，等这边盆里的碗全部清理干净再涮干净盆，把过了一遍清水的碗倒过来再冲洗一遍。
很简单的一个镜头，竺宴已经洗了第三天的碗，素白的脸晒得泛红，汗珠不断沿着眉毛往下流她就不断用胳膊去擦，但是又怕耽误干活，就费力试着伸长脖子偏头抿在衣袖上。
“好！卡！过了！”郭宏刚满意地看着监视器的画面反复欣赏，一脸得意地对萧楠：“怎么样，我没挑错人吧？”
“你挑的？”萧楠撇撇嘴，说话间人已经跟着小橘进了棚，他递过去一瓶冰水，“还好吗？”
“谢谢。”竺宴接过水拿在手里伸着脖子去看监视器：“导演。怎么样？”
郭宏纲让出位子朝她竖起大拇指：“很好啊！你看这动作神态，就是一个刚开始打工的小女孩该有的！你这碗刷得很熟练啊，以前干过？”虽然都是刷完，家里的跟餐馆的可大不一样，
竺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上学的时候干过一个暑假。”
郭宏纲两眼发光地看着她：“好啊好啊，明天咱们拍超市的景，今天就到这儿你找人提前练练？”
“好。那导演，我先回去了。”
“行，”竺宴已经转身出了棚郭宏纲又叫住她：“那个，小竺身边那丫头，小橘是吧，别给她打伞了我好不容易把她晒黑的，这段时间别给她用防晒她这还没达到我要求呢！”
小橘不情不愿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知-道-了！”她气鼓鼓地收了伞走在竺宴旁边用身体挡太阳，委屈巴巴地瘪嘴：“这老头！又记不住我名字！”
“行了你！”竺宴没好气地看着她，眼泪汪汪地开口：“我饿了。”
“沙拉已经准备好了，在房车上。”
“哈-啊！”竺宴一声哀嚎，丧尸一般往车上走。
没办法，导演要求她减肥，减到九十斤！她一个一米六八的大高个还拥有宽骨架，还有胸还有肌肉！减到一百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好在郭导对她穿上OVERSIZE戏服时“弱柳扶风”、骨瘦如柴的模样很满意，但是她得保持！
唉。
她已经吃了一个多月水煮菜了，不是生的就是熟的还没放酱，一点儿味道也没有。竺宴嚼吧着嘴里的草料，满脑子在想：这时候要是来口米饭得多好啊！
可是不行，她要控制碳水。
唉。
“叮咚”一声响，手机进来一条新消息。点进去，是然彻发来的一张图。
餐盘里的白煮鸡胸肉和虾相当扎眼。
主舞大人：又是想咬掉舌头的一天。
他最近在拍一个军人的戏，要疯狂练肌肉降体脂补充蛋白质。就…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竺宴对着自己的盒饭拍了一张发过去：我觉得还不如我呢。
绿油油的多好看！
她正对着手机沾沾自喜，一条短信发进来：宝贝儿，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哦~
林州好热，记得防晒哦~
你们剧组管得真严，好在我机灵，今天看到你在刷碗好心疼啊！
竺宴一个激灵扔掉手机，短信仍在源源不断地进来。她条件反射扔掉叉子，脸色煞白地喊：“小橘，小橘，我们回酒店！快！”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了，不管她拉黑还是换卡都没用，这些文字总是能在她休息的时候分秒不差地发过来，就好像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
……
第二天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搬货、卸货、码货的镜头两三条就过，郭宏纲一口气拍完了这个景的所有戏份，对着竺宴啧啧赞叹：“厉害呀你！上架之前还知道全擦一遍，观察得够仔细呀！”
竺宴俏皮地打个响舌：“小意思。”
萧楠照旧递上一瓶冰水：“看着很熟练啊，以前也干过？”
竺宴照旧接过拿在手里，点头：“干过一段时间。”
“行，咱们今天就到这儿了，明天转场，咱们下午开拍，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给我最好的状态！”
“好嘞，导演再见，楠哥再见！”竺宴朝众人挥挥手，出了大棚就把水给了小橘。
郭宏纲看着落下的帘子默默拍了拍萧楠的肩：“兄弟啊，女孩不是这么追的。”
萧楠斜他一眼：“这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人影都快给你盯穿了！”老父亲苦口婆心地劝导：“你要追人家就得主动啊，主动去说话，别人一来就杵在这我这又不需要柱子！”
萧大编剧虚心求教：“那怎么追？”
“比如，你去给她打个伞，请人家吃顿饭，别一天天的往上送冰水，女孩子冰吃多了不好。”
萧木头直愣愣地反驳：“你不是让她晒着吗？她减肥，也不吃不了饭。”
老父亲头秃，老父亲脑阔痛，老父亲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能咳出二两血，郭宏纲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咬碎一口银牙：“我不让你就不能给她打伞吗？做不做是你的事儿是你要追人家啊兄弟，这事儿它看的是一个态度！态度你懂不懂！”
“那，我，是不是应该给她送礼物？她喜欢什么？”
“这我哪儿知道你去问她助理啊傻缺！”
“噢，行。”萧楠掀开帘子出去了。
郭宏纲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剧烈地起伏。
朽木！朽木啊！
萧楠赶在车门关上之前追过去，竺宴在里面换衣服，小橘的声音传出来：“有事儿吗？”
萧楠说：“有，找你。”
小橘朝着车门喊：“行，那你等会儿，我跟竹子说一声。”
“好。”萧楠就真的站在车外等。
竺宴换完衣服从里面出来，小橘接过戏服装进袋子：“我去还衣服，对了姐，萧编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你先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好。”竺宴点头，想了想又拉住她：“欸等一下，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小橘舌尖舔了下虎牙，贱兮兮地挑眉：“了解，我不能是我CP叛徒啊，放心吧啊。”
正主发糖，小橘开开心心下车了，关上车门之后还不忘上锁。
最近的私生饭真是太猖狂了，她得保护好竹子。
房车里，竺宴坐在软椅上翻剧本。
最近在拍的都是前期的戏份，主要是安静的各种兼职。明天要拍的快递驿站，这场戏她被男老板摸大腿，破口大骂之后被赶出去，一个月的工资也没拿到。
手机突然又开始振动。
竺宴下意识往后撤，然后才拿起手机按亮屏幕。
她昨天摘了电话卡，现在联的是房车上的网。
短信应该发不进来的。
确实不是短信，是微信。有人加她微信好友，她点进去，头像一片空白，昵称是“我爱竺宴”，验证消息是“今天想我了吗宝贝，我今天想你了！今天有男人去找你我很伤心噢~”
浑身的汗毛竖起，竺宴“啪”地把屏幕扣在桌面上。
“通过手机号查找”的选项她已经关了，那人是通过微信号找到她的！
她十分迅速地把点进那人头像，拉黑，然后把手机关机。
只有通讯录里的人才会知道她微信号，这不是简单的私生饭。竺宴当即反应过来并决定报警。
小橘跟郭导说明情况请了假，萧楠开车把她们送到了派出所。
“我们技术科的同事已经查过了，有人通过程序在你的手机里安装了病毒，可以追踪你的位置甚至监控你的手机使用情况，包括你点开了什么程序，使用多长时间手机，只要有网随时都可以传送过去。”长相稳重的男警察说。
“那聊天记录呢？我的通讯录会不会被泄露？”
“这个目前看来不会，它只是一个监控病毒，我没有传输聊天记录或者通讯录的记录，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这种病毒现在很常见，大多用于网络诈骗，你这个应该被改装过，会不会偷窃信息现在还不好说。”对着电脑劈里啪啦的女警察说，“你这个情况应该不是电信诈骗，应该是被什么人盯上了，你最近有没有点开过什么来路不明的小程序或者链接？”
“有，”竺宴深深呼出一口气，点开一个聊天框：“前几天我妈发了拼多多的链接让我帮她砍一刀。”
女警察再次点进去，页面卡顿一秒之后显示此页面不存在。女警察皱眉：“这应该就是病毒的来源，你当时点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竺宴颤抖着嘴唇说：“卡了几秒，我以为是我网不好。”
“他这个IP一直在变不好追踪，现在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你方便的话最好把手机留下我们多做几个虚拟地址方便追踪。手机卡最好也拿过来。”
“好。”
“老张，你带她去办一下登记。”
“那我可以先把别的信息删除吗？”
女警官看她一眼，思考几秒，点头：“可以，留下关键证据就行。”
“谢谢。”
“先去办登记吧，一会儿过来删，我这边先做一个终端保护。”
“好。”
小橘迅速回酒店取来了证件以自己的名义办理了新的手机卡买了同款手机和手机壳，以最快速度把竺宴之前使用的手机卡送回了警局。
竺宴申请了新的微信号，跟通讯录里的人一个个说明情况重新添加后删除，点到“妈”的时候，她手指抖了下。女警察出声提醒：“这个不能删，她目前是嫌疑人。”
“好。”竺宴谨慎地关闭了除扫码外所有的添加方式，编了个理由给杨萍发过去并屏蔽了朋友圈。
“可以了。”
老张拿来刚才的登记簿：“好，那在这留一下新的联系方式，我们有新进展会通知你的。”
竺宴依言拿笔写下电话号码。
表现一直很干练的女警察突然起立向她伸出手：“那个…竹子，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等回头我帮你做一个防护程序你可以装在所有的设备里，我保证什么病毒都安装不了！”
“你是竹叶？”竺宴眼睛忽地亮了一下，“当然可以，我扫你。”
“我叫孙瓢丽，七星瓢虫的瓢，美丽的丽，五年老竹叶！你所有作品我都看过，最最喜欢北淮！摄政王帅死了！”孙瓢丽露出一副少女怀春的表情，老张干咳两下：“收一下表情，上班呢。”
“谢谢喜欢，那，我们先走了。”
“竹子再见，我一定会把那个坏蛋揪出来的！”孙警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竺宴被她可爱得眼睛都弯了，她回头向她招手：“再见。”
白色路虎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酒店，竺宴下车时萧楠才支支吾吾开口：“那个，竺老师，我们能加个微信吗？”
竺宴落落大方地笑：“当然，还要麻烦您把我拉回群里。”
“那…你扫我？”
“好。”
加完微信萧楠又不说话了，最后是竺宴笑着跟他打招呼：“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上去了，萧编再见。”
“再见。”
小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直愣愣站着的人，贴近竺宴小声问：“竹子，进群让郭导拉就行了，加他干嘛呀？”
竺宴看她一眼：“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还要合作，总不能让他下不来台吧？”
小橘点点头：“也是，那你为什么拒绝林俊颜，你们新剧不是还在宣传期吗？”
叶俊颜送花的时候她也在，只不过隔了一堵墙，她还偷摸跟她正主偷摸报了信。
将来他俩要是成了她得坐主桌！
提到这个竺宴看了她两眼，电梯快到了才说：“他不一样，我们宣发的东西早就录完了，现在只需要我们转发一下官微，偶尔在微博上互动一下就行了。再说，情况也不一样。”加个微信又说明不了什么，但送花请看电影还请吃饭，性质明显不一样嘛好吗，当时那个情况她装傻才是渣。
不喜欢就应该直接拒绝。
“长痛不如短痛。”竺宴一句话总结。
小橘疯狂点头：“嗯嗯，你说的对，是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