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若梦》花水水

46、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转眼间，就到了年三十。
　　天还没亮，就感觉到了家家户户忙碌的氛围。
　　我家里也不例外。
　　爸爸妈妈从早上就开始忙活。我帮不上什么大忙。唯一能帮上忙的，大概就是不添乱。
　　电视里满满的都是过年的喜庆。好几天之前，各个台就开始放晚会了。
　　我突然间就很想出去看看。跟爸妈说过之后就出门了。
　　我从家里出来。
　　耳边净是炮竹声，还有似乎停不下来的欢笑声。
　　大人都在家里忙活着，孩子们只负责玩。
　　几个男孩字围在一起，放这种这样的炮竹。女孩子大多数则是安静的躲在一边欣赏。也会有一些调皮的女孩子跟着一起玩。
　　阿筝好笑的说：“你小时候甚至比他们还皮。那种特别响的叫‘足球雷’的东西，你也敢弄——要知道，那可是很多男孩子地位的象征。”
　　要我说，破坏气氛，阿筝说第一，别人都不好意思说第二。
　　我：“其实我不太能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只是模模糊糊、零零散散的片段。”
　　阿筝看着前面放炮竹的孩子们：“有些事情忘掉就忘掉了。总会被新的事物代替，你不可能记住每一件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
　　你能忘掉他们，只能说明他们还不能够占据你的心里。
　　能够占据在你心里的，大多都是你舍不得忘掉的。
　　无论开心也好、悲伤也罢，那都是你活着的证明。你会笑，会哭，会生气，会流泪。这些都是证据——证明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阿筝：“当有一天，你发现你不在拥有这些情绪之后，你就好像一个行尸走肉。无欲无求。那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总是会下意识的去逃避一些事情，以为这样就可以假装他们没发生过——却不知道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为什么要去逃避呢？为什么要去害怕面对现实呢？
　　纵使炮火纷飞，却也总有停下的时候。不是吗？”
　　阿筝：“走过了那么多漫长且有艰辛的岁月，想要的那些就在眼前。明明唾手可得，却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不敢伸手去触碰。”
　　耳边的炮竹声还在继续，欢笑声也从未停下。
　　我跟着阿筝来到那座桥上。
　　那座桥似乎变高了。不然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在俯视这座城市？又好像不仅只有这座城市。
　　好像在看一场电影一样——
　　从还是婴儿呱呱坠地的时候，一直到到身死之后。不过短短数十载。
　　然而有些人，得到的却更短暂。
　　我看到了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孩童——
　　我看到了寒窗苦读不负韶华的书生——
　　我看到了披荆斩棘昂首阔步的旅人——
　　我还看到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散客——
　　我看到了许许多多不曾见过的人间。
　　这是我不曾见过的风景。
　　我将自己困在那狭小的一方天地。不肯走出去，也不肯让别人走进来。我将所有人排除在外，却质问世人为了不爱我。
　　原来不是不爱我，是爱不到我。
　　画面骤然变换——
　　“姑娘，买串糖葫芦吗？”
　　是一个推着玻璃车的小贩。车里面满满的都是糖葫芦，各式各样的。
　　我买了一个山楂的。
　　几乎是一样的大小，又大又红。一串有八个！
　　咬了一口。咦~太硬。只咬下来小半个。但是酸酸甜甜的，就很好吃。
　　“你多大了？”阿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买了烤红薯，好笑的看着我。
　　我：“多大我也是孩子。”
　　阿筝：“是是是！多大您也是孩子！您永远3岁半！”
　　我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阿筝。谢谢你跟久姝，这五年来的陪伴。”
　　在新年的这一天，这样沉重的话题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似乎就是单纯的跟朋友说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了。
　　甚至于，都没有问一句“你吃了吗”波动大。
　　阿筝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我说。
　　我：“这五年。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也感觉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我时常会去抱怨、回去怨恨：这世界那么大，怎么就不能接受我呢？
　　我开始埋怨命运的不公——没有让我含着金钥匙出生；
　　我开始埋怨我的家庭——打碎了我的梦；
　　我开始埋怨我自己——不够坚强。
　　我总是这样，遇到事情只会逃避。总是想着，再挺一挺，就会有人帮你处理了。你只需要心安理得的等着结果就好——可是怎么能做到真的心安理得呢？
　　我一边怨恨着这个世界，怨恨着这个世界里的人。
　　又一边接受着它带给我的好，然后埋怨他为什么对我还不够好。”
　　阿筝真的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倾听者。
　　我总是让自己生活在埋怨里。连带着，周遭的事情一起看不顺。
　　阿筝：“其实你没有错。这个世界也没有错。那谁错了呢？
　　其实所谓的对错，不过就是你们的观点是否相同罢了。
　　相同，也不能说就是对的。不同，也不能说就是不对的。
　　所以，何必在对与错上那么执着呢？
　　没有谁可以给出明确的答案——这就是对。这就是错。
　　我不能，久姝也不能。
　　我们最多只能给你提供一个参考。
　　是对是错，其实一直都是你自己说了算。”
　　——我似乎总是在一些没有意义上的事情挣扎徘徊。
　　那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我说了才算。
　　--
　　妈妈打电话来说，让我看完烟花就回家吃年夜饭。也是团圆饭。
　　这个新年，似乎格外不一样。
　　天空暗了下来，但是在灯光的照耀下，依旧那么明亮。
　　为了迎接新年，树上、草坪上、桥上……许许多多的地方都挂满了彩灯。贴着“福”字。
　　依旧是那座桥。
　　大概因为今天是新年的缘故，桥上的人格外的多。人满为患。
　　大多都是为了即将开幕的烟花宴而来。
　　或是跟家人，或是跟朋友，亦或是……和自己的伴侣。
　　我不禁在想。这个时间，徐郢在干什么呢？
　　那个带给我感动、带给我温暖、带给我保护的男孩子去了哪里？
　　那天他跟我说让我回家看看。结果他就消失不见了。甚至连一场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或者说，没有告别，是不是意味着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我开始想，如果徐郢在这的话——
　　“砰！”
　　随着第一声烟花的响起。
　　新年夜的烟花宴拉开了帷幕——
　　礼花直上云霄。肆意绽放。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飘起了雪，且越来越大。亦如元旦那天。
　　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的绽放。
　　这比元旦那天跟徐郢一起看的烟花还要绚烂，几乎将天空映成了白昼。我甚至看见了云朵的形状。
　　徐郢……
　　我又想起那个男孩子了。
　　我总是会想现在这样，不自觉的想起他——
　　既期待着跟他见面，又害怕跟他见面。
　　我感觉到有一束目光一直看着我。
　　我不解的看向他的主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孩子。
　　晚风吹乱了他的碎发。
　　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站在护栏旁的高台处，才勉强跟他平视。
　　他的眼睛很好看，里面满是星星在闪烁。
　　我听见他说：“我总觉得我好像欠了你一场没有完成的告白——”
　　“砰！”
　　烟花齐齐的在夜空中绽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