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怀南小山

7、第 7 章

　　“……”
　　“……”
　　“……”
　　众人的脑袋齐刷刷转向周佳。
　　好不容易从话题中央退出来的周佳：？
　　怎么又绕回到她身上了。

　　钱煜文大骂：“靠北啊！”
　　他险些怒摔手机。
　　哭唧唧歪倒在徐晶晶身上：“晶姐，男人都是大猪蹄子！555伤心太平洋~~~”
　　徐晶晶拍拍他的脑袋安抚：“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们不在一棵树上吊死。昂。”

　　周佳：“……”
　　她还是闷头吃饭吧。
　　蒋瑞：“还是头一次见祁扬帮人说话，稀奇。”
　　周佳：“……”

　　钱煜文的苦闷情绪很快过去：“对哦小佳佳，我发誓祁老师肯定对你有好感。”
　　周佳有些吃惊，她不了解祁扬，猜测他应该总是这样玩世不恭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样的男人，应该都是有一点点花心的吧。
　　她不明所以地抠抠脸颊，糯糯地开口说：“可能因为今天真的很尴尬的吧，你们都不知道。”

　　钱煜文一副失恋的样子哀叹道：“果然直男都喜欢大.胸辣妹。”
　　他还用手很浮夸地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太肤浅了！太肤浅了！太肤浅了！！555晶姐！~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周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他说话也太直接了。太夸张了。

　　徐晶晶哄他：“不哭不哭，咱有钱了也去做一个。昂。”
　　周佳忙说：“对。对。”附和着点头。

　　钱煜文一边猛虎落泪一边说道：“小佳佳，祝你早日加上祁老师的微信。”
　　周佳乖巧点头：“嗯嗯。”
　　她没好意思说她早就加过了。

　　-

　　煎熬的一天总算过完了。
　　周佳这一天的晚餐也是在食堂吃的，下班后她没骑车也没乘地铁，打算步行回去，顺便消消食。
　　夏天的白昼很长，周佳仰头看着落下去的太阳，日光在林立的高楼间打出层层光晕。天空粉白粉白的，美不胜收。
　　晚高峰的东三环车连着车，为了看晚霞，她绕了道去朝阳门外大街压马路。
　　大家都赶着回家，好像全世界只有她这么悠闲，或许是因为没有等待着她回去的家人吧。

　　浴在光下，此刻才安安静静在想，北漂生活就这样不动声色地开始了。
　　没有想象中动荡，是平静的。
　　和故乡有关的一切被抽丝剥茧地淡去，她需要适应这陌生又新鲜的城市。
　　这城市最快速最奔忙的一面被展现在她眼前。
　　像浪花投入海洋，周佳看着忙忙碌碌的人们，也看到将来的自己。时间会回答成长。

　　周佳还没走多远，碰到了开着车的蒋瑞，这车陡然停在周佳的跟前，她惊了一下。
　　蒋瑞凑过来看她：“住哪儿？哥捎你一程。”
　　蒋瑞的车上还有几个同行的同事。
　　周佳不喜欢劳烦别人的，况且她和蒋瑞认识也没多久，人家怎么说也是她的上级，坐他的车肯定不会舒坦。
　　周佳：“不用的，我运动运动，谢谢瑞哥。”
　　蒋瑞：“那你注意安全啊。”
　　周佳点头：“嗯嗯。”
　　见他的车子开走，她松下一口气。

　　她回家之前，去了一趟超市。
　　昨天进家匆忙，很多生活用品都没有买，周佳把要买的东西记在备忘录里，一个一个的挑。
　　她在冰柜前挑选牛奶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了她一声。
　　“周佳。”
　　周佳疑惑地抬头看去，一个男孩子迎面走来。
　　对方个子高挑，身形瘦削，因为戴着口罩，周佳也没认出是谁。
　　男生将口罩取下，她才“啊”了一声，“学长？！”
　　许清怀淡笑：“都毕业了，叫名字就好。”
　　许清怀与周佳是大学校友，比她大了一届，理科生。两人是在学校的一个支教项目里认识的，那时她大二、许清怀大三。他们的支教团队在山区里待了三个月有余，现在想来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但见到许清怀，那些辛苦又满足的回忆再次填满她的心头。
　　许清怀戴着一副很普通的框架眼镜，周佳极少看到有人将这种款式的眼镜戴得这么好看，非常的配他清冷斯文的长相与性格。

　　周佳：“没想到你居然也在北京。”
　　她隐约记得许清怀应该也是江浙一带人。
　　许清怀道：“我去年毕业就在了。”
　　周佳：“你在哪里工作？”
　　许清怀：“苹果。”
　　周佳：“苹果在哪里呀？”
　　许清怀：“国贸那边。”
　　周佳：“那很近哎，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许清怀道：“员工宿舍。”
　　周佳“嗷”了一声，没说什么了。
　　她脸上显出一些遗憾神情。

　　如果半年前她走了校招进电视台，就能顺利进体制内成为正式员工了，不过当时她选择了杭州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因为爸爸妈妈希望她能留在家乡，周佳起初并没有多想，她也认为这样和家里面联系要方便一些。
　　起初周佳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安定的。
　　只是有一天，家中发生了一件小事，弟弟在浴室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肥皂摔倒，幸好送去医院做检查，没有伤到骨头。但那一天爸爸在家里大发雷霆，指责周佳不应该把肥皂到处乱扔。

　　周佳实在是太无辜了。那块肥皂分明是周铭自己的，他脑子一糊涂非要说什么“好像就是姐姐的肥皂”，搞得周佳替全家人背下了这口大锅。

　　她不会吵架，她也不会大声地喊真的不是我的错。
　　她也没办法证明，弟弟踩到的那块肥皂不是她的。
　　她只会默默地想，爸爸妈妈也许是爱她的，只不过他们更爱弟弟。于是为了保全弟弟，对她做出一点点小小的伤害，也不算什么。
　　她在家乡，定然会日复一日地维持着这样的稳定。
　　这稳定里包括了爸爸妈妈对弟弟稳定的那一份“更爱”。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到这一点，周佳突然就有些心凉了。
　　如果不是那么失望，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如果可以的话，哪个女孩不想做公主呢？

　　即便她努力地进入了国内顶级的高校，在爸爸妈妈的眼里，她也比不过数学只考20多分的弟弟。
　　周佳还在孩子气地想，她要找到一份足够体面的工作来证明自己，可是她逐渐意识到这很难。
　　性别是她和弟弟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一切的偏见跟责怪不过都是因为，她不是个男孩。

　　从超市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许清怀要送周佳回去，尽管她一再拒绝，他还是很坚持。
　　许清怀：“东西沉吧，我替你拎。”
　　周佳摇头：“没事的，不重。”
　　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上手将周佳手里的塑料袋提了过去。
　　周佳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噢。”
　　许清怀淡淡说：“举手之劳，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周佳看着许清怀替她提着袋子的手，他的手很纤细漂亮，因为吃了力，手背上蜿蜒的青筋更为凸显。
　　许清怀是很聪明的，一下看出了她的局促。

　　她真的不喜欢别人帮她的忙，周佳有一点讨好型人格，宁愿自己多吃苦头，也不想要欠人情。
　　到了楼下，为了给她留一些安全感，许清怀没有再提出要送她上去。
　　他将袋子还给周佳，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月色之下，男孩子瘦削的一张脸显得更为俊美清冷。
　　两人面对面站着，许清怀比周佳高一些，但他没有祁扬高。
　　——周佳莫名又想到了祁扬，不觉面红耳涩。
　　许清怀轻道：“改天一起吃饭吧。”

　　周佳的朋友都是女孩子，她以前也试过和男生交朋友，但是她发现这事有一些困扰。
　　周佳自己也知道她的长相对异性来说是具有一些吸引力的，这就导致她在和男性朋友交往的过程中需要一再小心，自己避免、也要避免对方有任何的逾越之举。
　　维持这样的平衡很困难，后来索性她就不怎么交男性朋友了。

　　她和许清怀，大概也是有种异乡人的惺惺相惜感。
　　于是她应下：“好。”
　　许清怀点了下头，又问：“你在这里租房多少钱？”
　　“月付的，一个月三千。”
　　许清怀脸上神情有轻微讶异，但他总是一副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姿态，最终只轻轻挑了一下眉，若有所思道：“你要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任何事情。”
　　周佳点头：“嗯。”

　　她听出来，他是担心她受骗。
　　周佳还好没有说她在跟男人合租的事情，不然她怀疑许清怀会立刻替她报警。

　　两人分别后，周佳回到楼上家中。
　　祁扬没有回来，她开了小灯，关上门后，氛围彻底的冷清了下来。

　　整理今天在下班路上拍的照片，调了一下颜色，是一团染红了中国尊的火烧云。
　　图片被发在她无人关注的微博小号：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北京，那一定不会是我落荒而逃，而是它没有将我留住——come from佳佳的信念感^_^
　　今天也是一枚奋斗在路上的青年】
　　……

　　发完微博，周佳也没忙着干活，她坐在床沿，往姐妹群里发消息：
　　【家人们，我失败了。祁扬是我领导，我没法追了/苦涩/苦涩】
　　众人：
　　【……】
　　【……】
　　群内保持了几分钟的死寂。
　　很快，头铁的姐妹们：
　　【男未婚女未嫁，领导怎么了！】
　　【你还想不想上他？】
　　【想跟他拥有甜甜的恋爱吗？】
　　【想不想！！】
　　【慌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听过没！！！冲！！！！！】

　　周佳：……
　　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