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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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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斐死了。
永宁侯唯一的嫡子死在一条肮脏的后巷子里,被人发现时只穿了件里衣,全身发青,找不到致命伤。
“仵作可有结果了?”
雷煖刚刚起身。
雷天娇带着六神无主的崔心冲进来时,他衣衫不整,宿醉未醒。
“我不知道。”崔心肿着通红的眼,茫然摇着头道,“一大早,衙门里就把哥锁了去,他们说裴斐死了……”
“我才让他来找你,”雷天娇蹙着好看的眉形,也是一脸忧虑,“阿爹快到了,所以我就想了法子诓他保你。谁知,昨夜就出了事。”
“阿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关口,你再语多保留,就是居心叵测了。”雷煖敲着桌沿,弯着桃花眼,毫不留情面道,“今早洛阳衙门的人已经来请了小霍过去,你该知道是为什么?”
雷天娇面色蓦地一变,旋即又缓了声色道,“阿姊这就听不懂了,保护小弟此心可昭日月,难道阿弟这是责怪阿姊多事?”
雷煖眉角眼梢笑意渐冷,“待客来所谓比武之约,阿姊为何不将这套说辞向洛阳衙门坦陈?”
“你们在说什么?”崔心让他们两姐弟绕的云里雾里,急急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拌嘴了!”
“小弟这是不相信阿姊?”雷天娇娇容一凛,笑颜尽收,“阿煖,人命关天,阿姊是这种不分轻重的人吗?”
“常相思跟你说什么了?”雷煖屈指一弹,崔心正要起身,突然身子一软,伏倒在桌上。他倾身厉颜以对,“阿姊,我再问一次,裴斐到底怎么死的!”
雷天娇抚着崔心的后背,细声慢气道,“既然你不相信,多说也是无益。”
雷煖笑容愈加泛冷,“雷天娇,你这话大可午夜梦回,找裴斐说去。”
“你心中已经有了定论,我说了,你就会信吗?”雷天娇也被激起了脾气,怒道,“裴斐与我无怨,为何我要害死他?乾坤镖局出了惨案,我是对其中牵扯的东西有意,但裴斐的死却是与我无关!”
“你不知道谁知道?”雷煖从袖中取了封信掼在桌上,“你诓了裴斐,他对你却是仁至义尽,才应了你便捎了信于我。乾坤镖局那点私藏,真就值得你如此?”
“阿弟,你真的越发糊涂了!”雷天娇余怒未消,“当年慕容家被灭得太突然,时隔多年,乾坤镖局又被人传出私藏了慕容家的秘籍,这才真真假假闹得江湖不安宁。我若有这份本事,何必再来算计这些蝇头小利?我原只是希望借裴斐一份助力,他现下死了,我还不知道该找谁报这个仇,难道我的心就是铁铸的?”
“阿姊,”雷煖寻思了一下,才道,“裴斐不是近日第一个不明不白死了的武林人。”
“你这是套我话!”雷天娇听出弦外之音,痛心疾首道,“你我姐弟一场,你竟疑我至此?!”
“阿姊,你又何尝不是利用我?”雷煖轻笑,“常相思到底嫩了些,她设局,你得利,不是吗?”
“常家名刀断水,慕容藏书秘籍,”雷天娇叹道,“秘宝当前,谁人能不动心?更何况其中还可能牵连邪派阴谋。名利两字,勘破者能有几人?我不过也是红尘俗世人,身在其中。小弟,难道你不是吗?”
“事已至此,你我不妨各坦所知。”雷煖徐徐道,“口舌争利,于事无补。”
“好。”雷天娇肃容一整,答得爽快,“阿姊并无不可对弟言。”她自斟了一杯,润了润唇,才道,“此事要从两月前说起,乾坤镖局保了批红货,结果镖队回程路上却被人发现尽数惨死在郊外乱葬岗,唯一存活者也发了疯。乾坤镖局老局主贺大乾与阿爹有旧,所以才慌慌张张地求上门来。”
“哦?还有这段缘故?”雷煖皱眉,“但是贺大乾身亡,乾坤镖局上下几百条人命,阿爹如果插手,怎么死得如此凄惨?”
“唉,”雷天娇叹气道,“小弟你久不在家,自然不知。人命关天,阿爹也不敢怠慢,乾坤镖局一行是少华亲自去的,只是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洛少华是雷天娇的夫婿,也是出身名门,乃是执掌刑部的洛尚书第三子。
“裴斐死得蹊跷,看似毫无伤痕,但体内脏腑却是一半化水。”雷煖沉吟半晌道,“而乾坤镖局上下,皆是死于断颈。”
“两者听似毫无关联。”雷天娇眸光暗闪,“小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脏腑化水,细线断颈。阿姊,你也是熟读武林掌故,没有什么联想吗?”雷煖也不点破,仍是拿着话套。
“小弟,有时说话还是要留余地。”雷天娇一语双关,须臾才道,“能使脏腑化水的武学,的确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只是最近五十年来,令人第一个想到的唯有蓝关覆雪。”雷天娇顿了顿,“以此招成名者,当属‘佛骨魔心’谢郁衣。至于以细线断喉的人,这就太多了。”
“能以细线断喉者确实不少。”雷煖颔首表示赞同,“只是,既然都提到了蜃楼台的副座谢郁衣,又怎能不提一提他座下掌令萧离怀?当年他炮制慕容家灭门血案,正是以细线勒死慕容满门。”
“你是说,今次裴斐之死,与蜃楼台有关?难道他们要破坏与江南的和约?”雷天娇顿时肃容,“此事非同小可!”
“唉,非也。”雷煖摇头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过,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为何事事都这么巧合套上蜃楼台的人?加上洛阳再现萧离怀的绝技凤舞九天,怎能不引得人疑窦大启?”
“有人在刻意误导?”雷天娇低头沉思,“此事恐怕还要知会江南主事的明公子。”她复又抬头道,“当世除了谢郁衣本人,唯有霍榭最了解蓝关覆雪,他已经确认了吗?”
“这嘛,”雷煖语气一缓,“你何不等他回来自己问他?”
“霍榭是长宁侯邵珣的唯一外甥,长宁侯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后辈,你想救人,何必要我出面?”雷天娇也是冰雪聪明,听弟弟这么一大圈绕下来才点出正题,不由语带讥讽,“区区洛阳衙门,又岂敢为难了他?”
“耶,我担心好友安危,关心则乱,阿姊又怎忍心拒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