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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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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阿姨扶着眼镜左看右看，旋即换上了一脸八卦神色，“吵架啦？这么帅的男朋友要珍惜哦。”说完就绕开两人，临走还对着男人挤眉弄眼的，“哄哄她啊。”
男人看着少女愤恨地咬紧牙关，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咬别人，淡笑着问：“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可他的彬彬有礼落在向颜的眼里全成了轻渎，无能狂怒蚕食着她的理智。“你特么逗我玩情绪过山车呢！”
“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担待个大香蕉啊！”向颜想到自己的奖金全被扣光就抓心挠肝的难受，“我的奖金……对你来说两千块只是玩笑消遣，对我来说生活的希望！请你不要拿别人的希望开玩笑好吗！天宫银行？下地狱吧你！”
她越想越气，对着面前的男人兜脸一拳，转头呼啸而走。
男人高冷禁欲的外壳瞬间被击碎，他捂着脸，被猝不及防飞来的小粉拳打蒙了，“你敢打我？！”话音刚落，鼻子下流出两道血。
向颜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房间里漂浮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奶味儿，嫂子还在哺乳期，这会儿应该是哄睡了小侄子睡下了。所以她没开灯，把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大，靠着这片微光摸到了沙发上，身体被柔软布料包裹住的瞬间，再也不想起来了。
检票工作虽然强度不大，却也要保持九小时的站立，一天下来，小腿水肿得像两条白萝卜，又酸又涨。她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跟哥哥借钱，余光瞥见阳台上微弱的火光明灭。“你又偷偷抽烟！”
向阳吓得一哆嗦，定睛看清是妹妹后才低声骂道，“你属猫的！走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灯也不开！”
“我不是怕吵醒嫂子跟小外甥睡觉嘛。”向颜依依不舍地放下沙发枕，几步挪去了阳台。
夜色柔美，夏天的晚风轻轻吹着，夹杂着潮湿的空气。
向阳身上T恤的领口已经洗到脱线，她靠近他，就闻到一股烟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没有太多的铺垫和忸怩，向颜放弱了语气直接道：“哥，想跟你借点钱，本来是不用借的，没想到工资被扣了……”
向阳的目光一沉，熄灭了烟。
自父亲病逝母亲改嫁后，他这个哥哥的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给妹妹一个庇护港。直到自己的孩子出世，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才深刻地感受到心有余力不足的苦涩滋味。
为了筹足手术一家人不得不消费降级再降级，即便这样，他一个人的工资想要养活一个家庭还是充满艰辛。
“要多少？”
“两千。”
“等着。”向阳把烟头藏进废弃的花盆里，才放心去做要紧事。
洗手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分钟后，向阳回到阳台。他把手里湿漉漉的塑料袋扔给妹妹，感慨道：“把你送上大学，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私房钱？”向颜打开塑料袋一角，兴奋得双眼放光芒，“哥，我开学找到兼职就还你！”
“这么大声干嘛！”向阳涨红了脸，观察着卧室方向，见一切无异后叮嘱道：“明天就得去学校报道了，别熬夜，赶紧洗漱睡了。”
向颜笑得眉眼弯弯，心中的快乐几乎要溢出来。塑料袋里还有一个防水密封袋，她摸着厚度不像只有两千，直到蹑手蹑脚回房间关上门后，才发出一声压抑着的欢呼声。她坐在写字台前拿出了记账本，认真地清点起来。
“……十一，十二，十三……”
“砰——”
房间门被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向颜被这声音被唬住了，她惊恐抬头，看见嫂子站在门口一脸愤怒。
“嫂子，我……”
嫂子没说话，几步走到她面前，恨恨地夺走了她手里的那叠钱，她一句话没说，眼睛却在朝面前的少女扔刀子，须臾后，才怒气冲冲地离开。
向颜的身体僵硬地保持着数钱的姿势，心虚地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半分钟后，哥哥的微信消息发来了。
[小颜，哥对不住你，你知道，你侄子的心脏病需要攒钱……]
自始至终，兄妹两个都默契地没提起母亲，即便她才是向颜名义上的监护人。前几年的时候，青涩的他们内心还怀有一丝希望，也曾卑微地渴求过母爱，可母亲转身就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
所以他们干脆选择不去打扰，甚至是刻意的回避，这是两兄妹最后的倔强。
向颜把身体重重地摔在老旧的席梦思床上，脖颈下的有什么东西划得她一阵刺痒，她伸手去挠，抓到了什么东西——
是那张支票。
这张纸手感细腻，触手生温，不知道涂了什么特殊涂料，在灯光照射下简直流光溢彩，一副微缩的世情风俗水印跃然纸上。
“个，十，百，千，万……五百万。”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向颜叹息一声，目光移到了天宫银行几个字上——
“特么死表态！”
这张支票到底还是滚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向颜坚决拒绝了哥哥送她去学校报道的提议，跟一家人告别后，她背上背包独自去开拓新地图了。
怀柔大学地处市中心旧商圈，因为是本地土著，她没花太多时间精力就顺利到了学校。
头顶是八月末的艳阳，大道上的人像挂在碳炉里的烤鸭，被逼出了一身汗珠子。向颜拎着她的二十四寸小行李箱行走在校园的央中大道上，经过图书馆的时候，三个百无聊赖的学长目光紧紧追随在她身上，向颜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谁没事愿意在大夏天的热浪里找罪受？几个学长的目的昭然若揭。
“学妹，去新生报到处？我帮你扛行李吧！”一个烫着纹理头的学长从花坛走下来，露出巴哈狗一样的笑容。
“不用啦，男朋友会帮我的。”
学长登时偃旗息鼓，打了个哈哈，花坛上观战的另外两个男生立刻发出嘲讽的笑声，几人继续搜寻下一个目标了。
向颜无语，这是她走在这路上遇到的第三个来搭讪的学长了。
她不是什么明艳精致大美人，却是标准的东方淡颜长相。脸部线条圆润而流畅，掩饰了她骨子里的倔强和攻击性，高马尾简单扎起，顾盼之间，透着股伶俐劲儿。
她拒绝学长的原因也非常简单粗暴，她的行李箱里装的几乎是她全部财产，她当然要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很快，她就顺着志愿者的指引顺利找到了缴费处。
“老师，我办助学贷款。”
“申请呢？”
向颜认真地把整理好的材料递进窗口。
窗口办事的大叔抬眼看她，“你准备的材料不够啊，缺一份家庭经济困难证明。”
“必须要吗？”向颜的心中打起鼓来，她的监护权在母亲手里，这也是为什么她交不出证明的原因。
“等你把材料补齐再来。”大叔麻利地把材料推了出来。“下一个。”
“等等，等一下！”向颜着急了，她顾不上周围的眼光，几乎把半个头探进了窗口，陪着笑脸哀求道：“老师，虽然我没有证明，但是我真的很贫困啊！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证明的……”
“一边儿玩去，别耽误其它同学。”
“您就当不知道，把我的材料放行了吧……”
“那是渎职！”大叔喝了口茶水，把保温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宣泄工作的疲劳和内心不满，“你以为助学贷款是我发的？那是国家发放的，缺一个材料少一个盖章都不行。”
向颜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肩膀突然被拍了拍，她疑惑着回头，对上一双凌厉的眼睛眼。
“你不要想着占贫困生的名额，薅国家的羊毛，行不行？”身后排队的短发女生像个“正义骑士”一样站了出来，咄咄逼人的声音立刻惊动了半个大厅的人。“如果你不着急缴费，那么请让一让。”
屈辱的感炙烤着向颜，她的脸倏地烧了起来，“同学，给我半分钟时间就好。”对女生比了个拜托的手势后，她继续争取，可声音却越来越低。
“老师，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的学费住宿费只差一千多块……我会打工还上这笔钱……”
身后的女生不依不饶，“你如果真的需要助学贷款，怎么可能连个证明都拿不出来？装个可怜就能占用公共资源？凭什么？”
向颜的后半句话像滚烫的热水一样卡在了喉咙里，她动了动嘴唇，只吐出了两个字：“抱歉……”
所有的屈辱变成了黯然。
她鼻尖一阵发酸，艰难转身，只希望尽快逃离这个地方……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好，我来交向颜同学的学费。”
是熟悉的声音，沉静清越。
男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她的身后，完美的下颌线堪比建模模板。
“砰——”
一个保险箱被男人放在缴费处的窗口前，箱子缓缓打开，露出一叠叠排列整齐的人民币。
“需要多少，自己拿。”
办事的大叔的假牙“吧唧”掉进了茶杯里，大厅里迅速骚动起来，新生们的眼光纷纷投来。
向颜的一双杏目圆瞪，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来不及问，那个人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神才不会欠你的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