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旁降落》北上是你

3、chapter03

　　楚悦仿佛没睡醒，打着哈欠问：“哪个小同桌？”

　　“你高中三年就一个同桌好吗？”张欣毫不留情戳穿她，装蒜没用。

　　楚悦从床上坐起身，抬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是安淑吗？”

　　这是她高中毕业后六年以来第一次说出安淑的名字。

　　“以前都听你小同桌小同桌地叫，我以为你记不住人家名字呢。”

　　张欣吃到惊天大瓜，笑意不止。

　　“行了，大家都进去买食材了，我不能偷懒，最后给你一句忠告，不来你肯定会后悔的。“

　　楚悦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会后悔，张欣就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掐断了。

　　不愧是综艺导演，吊人胃口确实是有一套的。

　　*

　　采购过程还算顺利，大家按着林老师给出的单子购买，又各自买了些自己想吃愿意自己动手做的食材。

　　完成任务后，蒋圆拉着安淑去了零食区，她又想吃薯片了，在考虑买大包还是小包。

　　安淑帮她做了决定，“小包的，等会吃完饭就吃不下什么了。”
　　“那就小包的。”

　　蒋圆透过超市镜子看自己，她小名叫圆圆，但不能再圆了，她打算听安淑的好好克制一下自己。

　　但各种零食小包小包的加起来，也变成了一大包。

　　安淑安慰她：“没关系，还有同学们会一起吃的，圆圆你少吃点就行。”

　　有蒋圆在安淑身边，那些想问各种冒犯问题的同学都远远避开，但有些闲言碎语还是飘进她耳朵里。

　　“啧，你们说安淑怎么傍上蒋圆的啊？”

　　“不知道，不是高中那会儿就走得很近吗？这个安淑看着与世无争，不声不响的，都在暗暗使劲呢，当初居然还敢向楚悦告白，也是很不自量力了。”

　　“怎么说，没搭上楚悦，有一个蒋圆也不错啊，蒋圆这么有钱，而且这么多年两人都还在一起，这个安淑确实不简单。”

　　“你们别乱给人凑对，安淑刚刚在外面不是说还单身吗？”

　　“诶？这种人说话你也信？”

　　蒋圆神经比较大条，没有安淑那么敏感，那伙人叽叽喳喳酸了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并意识到那群人在说安淑的坏话以及污名化她和安淑的深厚友谊，气不过要绕开货架去找那伙嘴碎的人干一架。

　　“算了，圆圆。”安淑拉住她，“别人的嘴要说什么我们管不了。”

　　“那就这么忍着吗？小淑我都替你委屈。”

　　安淑轻笑着摇摇头，“我不在意她们，所以不在乎她们说什么，真要生气难过了才是着了她们的道，等会儿要去林老师家，现在闹出不愉快也不好。”

　　“是这个理。”蒋圆气憋着，还是不舒服。

　　之后自然绕过货架时，蒋圆往那边瞥了一眼。

　　她记下几个人脸，猛然发现其中骂得最凶那个女生是在她公司工作，当初她看到简历，认出那女生是高中同学，破格录用，别有优待，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她念及同窗情谊释放的善意，有些人根本不配。

　　采购完毕，大家一同前往林老师的家，那个躲在货架后说坏话的女生凑上来，想问能不能坐蒋圆的车一起过去，蒋圆没给她这个机会，在她过来前就关了车门，发动车子。

　　还是跟来时一样，她只载了安淑，对其他人算是一视同仁，倒不是不愿意顺路载上其他同学，她是另有打算。

　　她俩提前到的话，可以让林老师和安淑单独叙叙旧。

　　虽然没有载人，但她载上了那些沉甸甸的食材和水果。

　　有人买了个两个榴莲还有一个10来斤的菠萝蜜。大家买的堆在一起，把她整个后车厢都堆满了。

　　门卫处简单登记后，车子开进学校，停在教工区宿舍楼前。

　　林老师听见汽车的声音出门迎接，半头白发代替了青丝，岁月在这位良师身上留下了明显的岁月痕迹。

　　“林老师。”安淑激动地喊。

　　林老师应了一声，看安淑时眼中的怜爱快要溢出，这小姑娘念书的时候就又乖又可怜，她带了三年，完全的老母亲心态。

　　蒋圆挥挥小肉手，委屈道：“林老师，不带您这么偏心的啊。”

　　“圆圆也来了。”林老师语气有些心虚，戳手掌时像做错事的大孩子。

　　“您才看见我啊。”

　　“刚才一眼就看见了，外面热，先进去。”

　　三人合力将后备箱的东西都搬进去，安淑和林老师立刻进了厨房，有说有笑，蒋圆知道她们几年没见，很多话要说，识趣地没去打扰，端着一张木制小矮凳，靠在桌边处理青菜。

　　超市离学校不远，其他同学很快也到了，纷纷过来帮忙。

　　之前说坏话那女生有些怵她，站在门边不敢靠近，蒋圆想了一会儿才记起她的名字，周雨。

　　周雨察觉到公司老板的千金不喜欢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不能再惹蒋圆不开心，不然蒋圆一句话她可能工作就没了。

　　见周雨安分下来，蒋圆收起报复心思，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

　　11点45分，饭菜伴着铃声准时上桌。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林老师的时间感绝了。”

　　全场大笑。

　　随后，安淑久违地听见那句曾经大家常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张欣看一眼手机，低头给楚悦发消息。

　　[什么情况啊？你不过来了？]

　　楚悦那边很快回复：[来。]

　　她得来看看那个曾经说喜欢她的小同桌有没有什么变化。

　　[那你还不赶快？我们要开动了。]

　　[你们先吃，我过会儿来。]

　　迟到楚悦也很无奈，今天开车出门被放在路上的钉子扎破了车胎，备用车胎之前用了没补上，她不得不在原地等人过来维修换胎。

　　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听着音乐打发时间。

　　安淑这边，大家都已入座，老旧的教师公寓空间很小，今天人多，显得没什么剩余空间了。

　　安淑坐在离大门很近的地方，安静地夹菜吃饭。

　　这种聚会场合，免不了有人炫耀，有人工作两年，工资就升到了年薪50万，有人找到另一半，家庭幸福美满，还有人成为了新生代网红，粉丝百万。

　　安淑默默为她们鼓掌。

　　她想沉默，但话头终究是转到她这里。

　　“我们当初的文科状元现在是在哪高就啊？”有人直白询问，半奚落的语气。

　　安淑将口中食物咽下去，礼貌回复：“刚从北城辞职，回母校当英语老师。”

　　那人的嘴立刻闭上了，大家都知道现在母校难进，待遇也提升很多，各种福利，以及退休养老金都比在外工作好不少。

　　也还是有人忍不住挑刺，“这样会不会浪费人才了？”

　　周雨去房地产公司工作之前，也面试过母校，条件不够优秀失败了。

　　蒋圆冷冷看她一眼，低头在手机上发信息。

　　林老师看不过去学生间这种明嘲暗讽的行为，给了个威严的眼神叫停。

　　周雨又心虚地垂下眼，恰好桌面上她的手机震动一声，是人事部同事发来的信息。

　　[连续半年业绩不合格，你被解雇了。]

　　周雨惊讶，愤怒，难以置信，再抬眼时，看一眼蒋圆，又看向安淑，攻击性爆发。

　　“安淑，你当初被楚悦当面拒绝，很难受吧，所以这六年来，你一直逃避，连南城都不敢回。”

　　“你有病吧！”

　　蒋圆也爆发了，唰地一下站起来。

　　安淑拉住激动的蒋圆，安抚她坐下。

　　才又看向周雨，微笑道：“你不说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像是重重一拳打在棉花上。

　　周雨意识到刚才的话没能让安淑难受，自己更难受了。

　　她无法再承受大家，尤其是林老师的目光，借口有事仓皇离开，她走得急，甚至没注意到门外边站着楚悦。

　　楚悦原本是在里面吵起来时到的，时机不对，不好敲门，她就在外面等着，猛然听到外面提到小同桌曾经向她告白那事儿，想听听小同桌的看法。

　　未曾设想小同桌竟然说没印象了。

　　又等了五分钟，屋内彻底安静了。

　　楚悦微笑着敲门，敲门声打破了尴尬的平静。

　　“小淑，你开一下门。”林老师和蔼地对坐得离门最近的安淑道。

　　安淑点头，站起身，拉开铁锁，瞬间懵住。

　　不是说楚悦不会来吗？

　　楚悦也没想到给她开门的人就是小同桌，不经意的惊喜重逢她是开心的。

　　可看到小同桌脸上是惊讶，空白发懵的表情，她脸上笑意慢慢淡下去。

　　比没什么印象更严重，像是彻底把她忘记了。

　　“小淑，是谁来了？”

　　林老师看安淑打开门，背影僵直地站在那儿，狐疑地问。

　　楚悦盯着安淑那双清澈中透着慌张的小鹿眼看，果然想不起来她了。

　　于是，自己回答：“林老师，是我，楚悦。”

　　“楚悦啊，快进来。”

　　蒋圆赶紧拉了安淑一把，让出空间给楚悦进来。

　　安淑有些喘不过气，神情恍惚地被蒋圆拉着坐下。

　　恰巧周雨走了，留下个空位，楚悦在那空位坐下。

　　“小淑，你去厨房给楚悦拿副新碗筷吧。”

　　林老师她被挤在墙边的角落，出不去，只能叫对她厨房比较熟悉的安淑帮忙，高中三年，大小节日，安淑都会被她叫过来吃饭。

　　安淑起身去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递给楚悦。

　　楚悦弯唇，说声：“谢谢。”

　　安淑轻轻点头，便跑开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下来便是心不在焉。

　　还是不喜欢开口说话，小同桌这点没怎么变啊，楚悦在心里感慨，但小同桌对她没什么印象这事实在让她难以释怀。

　　饭后，安淑去厨房洗碗，楚悦也跟了去，其他人再想去帮忙都被林老师制止了，这两孩子需要空间把话说清楚。

　　蒋圆心急，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又不能违背林老师的意愿冲进去。

　　安淑站在小小的水槽前，熟练地开始洗碗，她能感觉到身边站了个人，也知道那人就是楚悦，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装没看见，目不斜视地认真洗碗。

　　被忽视十来分钟的楚悦再次感叹学霸小同桌一以贯之的认真。

　　一切结束的那刻，楚悦憋不住了，主动把从墙面挂钩上取下的干帕子递给她擦手。

　　安淑干巴巴地道了句谢，低着头擦手，依旧不敢看她。

　　楚悦忽然俯身。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安淑微微避开，身体却已经被拨动，微小电流顺着血液流淌。

　　楚悦又向她靠近几分。

　　“真没印象了，我帮你回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