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十二纹章（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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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萧谷风吹在脸侧，喉咙干渴，却不敢吞咽。
赵昭张着双臂，脚交错地踩在绳索上。每往前迈一步，身体都会往相反方向倾斜，等脚步踩实后，又稳过来。
心脏在胸膛用力地跳动，但赵昭并没有将砰砰声纳入耳朵，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注意，只知道要走好脚下的每一步。
潜意识在催促他走快点，因为那些人到了悬崖边，可能会以各种方式干扰他。
扎着小揪揪的纤弱青年，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宽松的裤脚时不时会被两脚夹住，太阳下行，辉煌的光线如两道利剑插进眼里。
他闭了闭眼，一滴汗珠滑过脸侧，随后睁开眼，慢慢地抬起脚，确定没有夹住布料，再进行下一步。
绳索是如此漫长，站在上面，更是有种茫茫无所依的感觉。
等众人赶到悬崖边，身披金光的青年已走到一半。
有人探出身子，又立刻缩了回来。
“天啦，他是认真的吗？我看一眼就不行了，他居然敢站在上面。”
有人顾盼左右：“怎么办？他要走完了。”
一人捡起石头，朝铁绳索上的人影扔去。
石头冲出十几米，掉落进深渊。
“我来我来！”一个光头叼着羽矢，将大弓踩在脚下拉开，他睁着一只眼，将羽矢搭在箭上，准心跟随人影移动，然后唰地射出。
箭矢划破空气，朝人影笔直而去，就在要接近人影时，山风乍起，箭头被拂歪，跌落进深谷中。
光头挥着拳头：“该死！”
他拉开弓想再射一次，却发现人影踏上了岸。
……
跨过最后一步，登上悬崖。往前走了一两步，确定箭也射不到后，赵昭放心地跪倒在地。
青年手掌压在地上，心跳像要跳出来般撞击胸膛。他单薄的脊背颤抖着，后背衣服湿了一片。
恐惧如草灰蛇线埋在筋络里，不时抽动。赵昭褐色眼珠放空，逐渐感知到发麻的手脚。他窒涩的耳朵被风忽地贯通，背上打湿的衣服被吹得很冷。
就，就差一点。
幸好，幸好他过来了。
太阳照在身上如此暖和，活着真好的念头滑过赵昭心头。
他大口喘息，胸口急促起伏，两边嘴角扬起笑容。忧心的情绪变淡了，此刻，一种温馨、快活的情感洋溢在他心里。
不敢再耽搁，赵昭撑着地站起，揉了揉手，又跺了跺脚，活动血液。他召出枣红马，然后驾马往山下而去。
得快些，不然会有人包围这座山上来。
＊
马蹄声声，赵昭一手抓着马鬃毛，一手握着缰绳，低伏赶路，在见到一褐衣踏空而来，他瞳孔放大，僵硬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松动，连带着头毛也显得毛绒绒可摸。
“天臻！”他叫道。
回忆起下雨天，拖着厚重的行李走出寄宿学校，却在夜色里看见招手的家人，那种惊喜、激荡，眼眶发热的感情，此刻再次出现，赵昭知道，这个片段会保存在他记忆里。
“天臻，你怎么来了！”
赵昭再次发问，他勒起缰绳，枣红马慢了下来。
来者戴着斗笠，面容隐藏在厚纱之下，他身姿清俊，背着把剑，自带一片冷冽的寒意。即使看不见脸，也无妨有人醉心他如剑如竹般的气质，心荡神迷。
他朝赵昭这边驶来，“担心你遇到麻烦。”
青年衣裳破了口子，稚拙的脸庞饱经风霜，他弓着背坐在枣红马上，头绳松垮，多余的鬓发垂落在脸边。
他的眼皮下面起了多道褶皱，可看见他的那刻，眼珠圆滚滚的，焕发出光彩。
天臻落到赵昭面前，红眸凝视着那欢悦的褐色眼眸，声音轻轻。
“跨过绳索的事，我已听说。希望下次你不要这么危险。”
赵昭垂下视线瞟着左右，他抠着缰绳，枣红马原地踏步，带着他的身躯一起一伏。
他有些为难：“没办法嘛，只能这样了。”
天臻侧过脸，好看的眉毛蹙起，为刚才自己说的话。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每个无限游戏的玩家都在经历，他（指天臻）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做的很棒。”天臻微微弯了弯眼，见赵昭接收到后，平直回去。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你很累了，我来驾马吧。”
骑马是最快的赶路方式，两人同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啊，好。”赵昭呆呆地，内心宽慰。他收回腿，顺着枣红马滑下来。
他看着天臻骑上马，动作利落帅气，他再爬上马。
天臻的气息就在旁边，赵昭脸庞发热，他犹豫了下，尝试抓住枣红马的皮毛，却发现太滑了，根本抓不住。他咬了咬唇，有些为难。
天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低沉地透过胸腔震动。
“抱紧我。”
赵昭小小地嗯了声。不想因他的扭捏耽误时间，赵昭硬着头皮，环住了前面人的劲腰。感受着那紧绷的腹部肌肉，他耳畔红着，默默将头靠在天臻坚实的后背。
天臻感觉后背就像贴着一层流动的丝绸，他放下缰绳。
手被温热的手握住，赵昭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却感觉到手被调整成攥得更紧的姿势，只听天臻不放心道：“一定要抱紧了。”
赵昭尴尬照做：“好。”
话音一落，身下的坐骑疯狂奔腾着。赵昭不得不将头埋在男人腰侧，手死死地圈着。鬓边的发丝遮挡了他的神情，风声掩盖一切喧嚣，适应了会儿，他觉得很安心，想起上个副本被天臻揽着踩过屋檐的经历。
疲乏如潮水般涌来，赵昭阖上了眼。
心灵如幽暗海岸，黑色潮水时而冲刷海边，时而回落退去。循环往复，安静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
“赵昭，到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赵昭用力皱了皱脸，觉得清明些后，发现他们在一家客栈停下，四周都是茂盛的草木。
天臻下了马，两人间的暖意消散，湿润的冷空气涌进来，赵昭赫然清醒了。
肢体和脊椎连片酸麻，赵昭慢慢爬下马，肩膀被握住，帮他安稳地下地。
赵昭回头看着戴着斗笠的男人，罩纱影影绰绰下能看出俊美的轮廓。
他不好意思道：“谢谢。”
天臻颔首，他将枣红马变为马纹章收进手里，观望了下客栈，告诉赵昭：“我们先进去。”
客栈有三层，透过敞开的大门，能看见第一层摆着木桌、柜台，有店小二在擦拭桌子，后方的架子上摆满了贴着红色方块，上面写着“酒”的小酒坛。
两人走进客栈，旁边的桌子有两人正在交谈，天臻告诉迎接的小二，要一间房间，饭菜送到房间里后，便扔下一锭银子，和赵昭一同被带往二楼。
等点头哈腰的小二离开后，两人走进房间，先在桌边坐下。
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天臻走到窗边：“外面下雨了。”
只见石地被迅速打湿，树木的叶片被砸得掉落，积起的水洼不断溅起水珠，这场雨来得迅急而浩大。
潮湿的空气附着手臂，赵昭拉直袖子，有些庆幸几分钟前进了客栈，没有被淋个透心凉。
天臻关了窗子，坐回桌边。
他道：“把纹章拿出来吧。”
赵昭从怀里掏出盒子，打开，才发现这又是一颗阳石。
看着纹章上的字，天臻陈述：“这是一块猴纹章。”
赵昭：“应该跟身手敏捷有关吧。”
天臻将纹章攥进手心，感受着肢体的灵敏，“没错。”
这世界太过压制灵力，他也只是模糊感到有这个能力，可能还有附加能力，不过要等之后才能明晓。
听到走廊的脚步声，天臻推过纹章：“你先收好。”
他打开房门，让小二进来布菜，等小二走后，他摘下斗笠，头发随意散落，露出淡然的双目，挺拔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
天臻重新坐下来：“先吃饭吧。”
赵昭点了点头，乖顺得像只小动物。
鲜嫩的菜肴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颗粒饱满的米饭盛在木桶里。
模糊雨声中，两人默默进食，赵昭感觉到一种流淌在安静下的幸福感。
吃完饭，天臻道：“我用纽扣联系过龙翼他们了，他们甩掉人后，会来和我们汇合。”
赵昭关心：“他们没受伤吧？”
天臻勾了勾唇：“不用担心他们。”
他眸光收敛：“这个地方我们暂时歇脚，随时保持警惕。”
赵昭：“好。”
默默将心中的戒备再提高两个档次。
惦念着天臻打架又赶路，他道：“你先休息下吧，我盯着。”
看着赵昭关切的神态，天臻同意了，他靠着椅背，环着胳膊，闭上令人心悸的红眸，眉毛平展。
一滴滴雨水自瓦当滴落，打到台阶上。风雨飘摇中，小二提起红灯笼，挂在“万福客栈”的匾额下。
天色渐暗，雨势仍然。
一道隐没在雨中稍显刺耳的碰撞声，令天臻睁开眼睛，看见正欲叫他的赵昭。
鞋履频繁地踏过同一片水洼，清澈的水洼映照出阴森的黑衣和藏在袖间的白刃。
赵昭心脏快速跳动，寒毛张开，明明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但他仿佛感觉到一众人在暗暗靠近。
“走！”
天臻面色凝重，一把拉住赵昭冲出房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