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十二纹章（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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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苍茫，没有日光。
赵昭手持铁剑，与对面的对手对视。
对手成熟稳重，风华正茂，手中同样拿着把剑。
那是把月白凝霜的薄剑，剑身似柔还直，剑形似波还刚，照在剑上的光宛如水波般荡开。
又是跟水、幻象有关联的功法吗？
剑如蛟龙，滔滔而出。
薄剑一动，剑身宛如耀日下的水光，波光粼粼。
赵昭只觉眼睛一晃，一道流光刺来，他匆匆挡住。薄剑提撩而起，掀起一道阳光下的波光，令人头晕目眩。
赵昭太阳穴发胀，忍住避开的欲望，再度挡住。对手左右平扫，流光如同晃动的霓虹棒，杂乱得交织起来。
赵昭的视野泛起青色、橘色、黄色的阴影。流光越晃越快，阴影加剧，他找不到剑和对手在哪儿，只分辨得出最强的一团光。
赵昭的腮帮子突起，眉目内敛。
他握紧剑柄，星辰之力席卷剑身，速度和力量得到加持。
强光疾速刺来，赵昭旋身躲过，半跪在地。他回敬地下扫剑，被对手挡住。
你撩我格，你刺我挡。
因为始终注意强光所在，赵昭没有吃亏，甚至为了更好看清地强光，刻意保持这种面对面的近距离比剑。
可对手不会乖乖地被消耗，见强光对赵昭影响不大后，他眼神一肃，刺来的剑尖如水波抖动了下，有了重重波影。在赵昭眼中，就是那团强光在前后方向多了十几个，之间没有任何分别。
眼睛酸疼，赵昭流着汗，却不敢眨眼一下。
他的剑早早横在胸前，只见离得最近的强光穿过剑身，没有任何实感，直到有光团再度而来，铁剑一震，发出“将”的一声。
仿佛涟漪一道道扩散，只是你不知道那道是“真的”。
薄剑下劈，落在赵昭眼里，是一条十几个光团组成的光带。这次他没有选择接剑，鱼跃逃开，回身劈去。
但转头时他愣住了，光带弯弯曲曲，分辨不出代表剑的是哪个光团。
不过下一秒，光带动起来，赵昭便分辨出首尾。可就是这一秒，赵昭的剑被挑开，光团刺出，被他堪堪挡住。
感到危机，赵昭立刻将星辰之力的增幅归纳到速度上，即使偶尔会被迷惑住，可他出剑快，就不会被影响。
根据光团的路径，对于对手的位置，赵昭大致有了概念。
朝下刺被挡住，光团加速冲来，是劈，赵昭旋身格挡。
在格挡时，他也没放松盯着光团。眼见那光团越来越快，由下至上，又短暂消失，像是被挡住了。赵昭领悟了什么，向前一踹，正好将翻在半空的对手踢倒在地，对手撑地要起，又被他踹了回去。
赵昭踏步一扫，剑却扫了个空，对手滚开了。
似乎知道光团不能迷惑赵昭，薄剑不再如金子般闪耀，赵昭终于能看清周围的景象。
不再被干扰后，赵昭的速度更上一层，对手应付，逐渐露出疲态。
忽然，对手做了个假动作后，往前一刺。赵昭早有准备地侧身躲开。对手就势滚地，赵昭看着那裸露出的后背，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剑往前扫，要砍下脖子。
可是为什么他要露出后背呢？
脖后汗毛竖立，强大的危机感伴随凉风而来。赵昭眼睛瞪大，后仰避开剑锋，双手撑地，脚迅猛踢出，重重地踹飞出现在身后对手的武器。
乌黑的发丝洒落在台上，赵昭头顶的发髻被削去一半，长发披散下来。
那冰冷的剑锋在他后仰时，几乎擦着他的额头而过。
赵昭后翻落地，脚将铁剑踢起，手抓住剑，臂如展翼，刺向对手胸口。
同时，在他后方，那用来迷惑他的“对手”变成水蓝人影，泡沫般破开。
观战席遥遥传来：“赵昭胜。”
收回剑，双方拱手，各自下台。
赵昭的手汗湿一片，看见龙翼他们笑盈盈地看着他，他走过去。
“另一场完了？”
鸣明：“早完了。”
她撇了撇手，赵昭转过去，感觉头发被握住，浑身的刺都要炸开。
他局促道：“不用，不用。”轻轻转身，手往后推，侧身抓住头发，边缠着发绳边道：“我这样也可以。”
肩膀被往前推，赵昭不敢反抗，顺势把背袒露在后面，绕了两圈的发绳又散了下来。
鸣明平淡道：“你这样是散的，我来给你扎。”
头发被抬住，赵昭头皮发麻，弱弱道：“真的不用……”
后面的龙翼不清楚他的疾苦，跃跃欲试：“要不我来给你扎？”
鸣明嗤道：“你会吗？”
“麻花辫，谁不会？”仿佛看见他抬了下下巴，望过来：“赵昭，要不要我来给你试试？”
赵昭紧张得不想说话。
看着青年炸毛得像只刺猬，动都不敢动，天臻走来。
“我来吧。”
赵昭：？？！！
头发跌落回去，随后被重新握起。
天臻站在后面，一身交领白衫，头发同样被白布裹着，他苍劲的大手将头发顺了顺，开始编辫子。
赵昭连眼睛都不敢眨了，只听见鸣明道：“得快点，还有人等着呢。”
赵昭看向擂台，也不意外，他早就做好被挑战的准备。
思及此，他心态安定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比拼的紧张。
龙翼：“滕州那小子可是受了伤。我们赵昭只是被削了点毛，这样看来，是我们这边更强些！”
鸣明：“只是轻伤罢了。”她嘱托：“赵昭，你要更小心点。”
赵昭：“好。”
龙翼：“赵昭的对手也不简单。”
赵昭：“你知道他那最后一招是什么吗？”
龙翼：“浪闪。凭极快的速度做出幻象迷惑敌人。如果他再掌握熟练些，一局不是只能释放一次，你就赢不了了。”
赵昭也不气馁，好奇那银光绞绞的剑招：“那他前几招呢？”
龙翼：“晴方好。”
赵昭沉吟：水光潋滟晴方好吗？波光粼粼，波影重重，原来是出自这儿。今天不是晴天，他没得以发挥最强实力啊。
一根辫子点在脊背，“好了。”
鸣明一看：“赵昭挺适合麻花辫的嘛。”
似乎因为被利剑割过，青年的头发毛躁，刘海翘起，脑后经过梳理，头发乖巧地被编成麻花，由头绳捆住，长长的一束，剩下一截未扎进来。
赵昭本身长得就显小，如果去除眼下的那抹阴影，像宗门的小师弟般。不过有了黑眼圈嘛，就像没有学好的小师弟。
赵昭忙道：“我要去对战了。”
他匆匆离开，辫子在脑后轻荡，走到近处，看清挑战者是那个输了墨霁月的瘦弱弟子。
瘦弱弟子小声嘟囔：“上局实在天克，这局对手身形纤弱，力气应该不大，我可以大展拳脚。”
赵昭握剑冲去，瘦弱弟子拿着只笔，甩出一滴墨。
那墨由远及近，飞速放大，狠狠砸在赵昭右前方的空气上。
赵昭心中疑惑，脚步加快，想将这滴墨甩在身后，可紧跟着，又一滴墨砸在左前方，然后一滴墨狠狠砸在正前方。
三滴墨互相重叠，赵昭的前方被墨水笼罩，他转过头，想从身后冲出去，可还没等他冲出，一滴墨甩过来，死死地堵住出口，半秒之差，又来一滴盖上“盖子”。
赵昭被关在墨水组成的牢笼里，满鼻墨水味。他将星辰之力覆盖铁剑，左右划开两道交叉的缺口，白光射进来，“啪”地一声，又被甩来的墨汁遮住。
墨水接连砸在牢笼，赵昭左右划剑的速度加快，时而能看见白光照进来，时而看不见。
赵昭知道他速度慢了就会被关到死，于是跳上后面的墙壁，腿一蹬，如陀螺般旋转，笔直地握着剑刺穿一层层隔膜，直到破墨而出，双脚落地。
瘦弱弟子手一挥，矗立的牢笼化成墨水被收回掌心后，又被他一把甩出。
墨珠落地，变成各种惟妙惟肖的动物。
一头野猪恶狠狠奔来，麻花辫抛在半空，赵昭闪身躲过，他回身刺出，一只偷袭的禽鸟缓缓落地。
水墨构成的老虎、麋鹿、熊……接连站起身子，大雁和秃鹫在天空盘旋。
它们一哄而上，只见赵昭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后，墨汁迸溅，倒了一地“尸体”。
所有墨水被再度收回，赵昭这次可不会再等他出招了，三步并作两步，跳得高高的，向下劈去。
瘦弱弟子洒出黄纸，落墨成符。黄符与黄符相接，散发奶白的光芒，像一面厚实的盾挡在身前。
充满星辰之力的铁剑狠狠砍在上面，赵昭咬紧牙关，整个人僵在半空中，然后腿一蹬盾牌，向后滑开，铁剑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不行，劈不开。
局面僵住，眼看对手又要洒墨成兵，赵昭用尽全身力气砍上去，盾牌一震，但仍然没有破开的痕迹。赵昭不得不与新一轮动物战斗。
赵昭发现瘦弱弟子没有趁这个机会加大动物的数量或再多贴几张黄符，猜测这是他的极限了。
有个想法冒了出来，接连灭了三波动物后，赵昭装作体力不支，为躲避秃鹫的爪子，逃到离盾牌不远的地方，恰好野猪也被他引过来，他跌倒在盾牌前方，秃鹫俯身抓来，野猪凶猛冲撞，他快速打滚躲开，一猪一雕撞进了盾牌里。
瘦弱弟子控制动物不能分心，事到临头才反应过来。
他大汗淋漓，握住操控盾牌的手腕还想挣扎：“不……”
超出了最大限度，黄符的光一明一灭，赵昭将其穿破。瘦弱弟子抛弃重新掌握的想法，操控黄符挡在面前，可来不及了。
锋利的铁剑贯穿不成体系的黄纸，直达瘦弱弟子喉咙。
观战席的声音姗姗来迟：“赵昭胜。”
赵昭返回休息，还没坐一会儿，又被挑战了。
观战席：“赢家最多被挑战两次，赵昭，这是你的最后一场了。”
其实已经有些累了，赵昭努力打起精神，握着剑吐出一口浊气。
对面的人他没见过出招，那只能是滕州的对手。
青年剑身一侧，立起的剑刃寒气逼人。
他蹲下身，凝视对面神秘的黑衣男人。
心道：来吧。
一阵风刮过，掀起赵昭的鬓角。男人如猎豹般冲来，原地还留有黑色残影，剑就到胸前。
将。
完全凭借直觉挡下这击，赵昭一身冷汗，可男人却不会等他。一道剑风劈向耳畔，赵昭像蹒跚学步的孩子，仓促地躲过，扬起的麻花辫却被斩下，掉落在地。
赵昭手在颤抖。
快，实在太快了。
男人跨步上撩，赵昭再次退后，侧身躲过。
攻势如密集的冷雨拍打在脸上，赵昭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在面对即将到来的下一招时，赵昭先行滚走，躲得狼狈。
赵昭知道他的心态出了问题，未打已先惧，他握着铁剑的手轻颤，脑海思绪反复。
滕州是怎么赢他的？
难道滕州比他强上许多？
不，不。若是如此，龙翼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在龙翼、鸣明眼里，他跟滕州实力相似，滕州能做到，他为什么做不到。
那剑不是不可能被挡住！
男人的剑携带着雄浑的气势劈来，赵昭坐在地上，双手撑剑挡住。
他得先站起来。
星光之力绽放在剑身，将对方掀开。赵昭旋身站起，男人的剑如素练弹射，打在眼前。赵昭伸出五指，一方蓝紫星空横在剑前。
男人的剑打在上面，发出击打玻璃的清脆声。
这是“引星留”中的星河万象，一般来说只能在星辰之夜使出，但赵昭日常训练，体内储存了些许星辰之力。
之前没有施展，是因为根本用不上，前两局需要的都是破局手段。
星河万象被迅速收回，赵昭一个旋身扫腿，逼得男人屈膝后仰。他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握剑，剑身背在身后，剑尖戳在地上，稳住重心。
他手一蹬地，又打挺起来，挡住赵昭的上撩。
勿需思考，赵昭便摆出格剑，果然不等眼睛反应，那剑就打上来，砰的一声。
看着剑有上扫的趋势，赵昭旋转后退。看着他退，男人跟着旋转。
两人像是黑白陀螺，动作一致，警惕地追逐着。
旋转中，赵昭剑向前刺，仍被挡住。知晓这样逃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赵昭停下步伐，躲过一扫，再侧身躲过一刺。他抓住空档，高高跳起，剑狠狠向男人头顶打去。
男人半跪，双手手背贴在头顶握剑，剑身横放，挡住冲击。
他立刻站起，朝赵昭攻来，其剑如天女散花，在风灵力的加持下，快出残影，赵昭不得不挥出一道银河，将这剑挡在外面。
这招名为银河萦绕，同样是“引星留”的实践招数，旨在挥出银河包围自身，银河不破，就不会受伤。
银河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赵昭知晓撑不住多久，他深吸口气。
男人的力气其实没有比他大多少，主要是太快了，他出一剑，够别人出三剑。更别说对方火力全开，赵昭毫不怀疑，撤掉银河，他能被扎成马蜂窝。
只能看谁先撑不住了。
撞击声逐渐慢了下来，银河也接近破碎，在破碎刹那，男人如离弦的箭，不，比箭还快，他施展出最快的速度，像青色的飓风闪现到眼前，他的剑刺向赵昭，同时赵昭的剑也刺向他。
男人的剑应该比赵昭快很快到达，但接近皮肤时，有一块璀璨的星空挡住了它。那是赵昭用所有星辰之力凝聚的银河万象。剑受了阻碍，慢了一点，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刺穿银河后，它提速朝赵昭而去。冰冷的剑尖离赵昭的大动脉有毫厘之差，而赵昭的剑浅浅扎进男人脖子的表皮层。
宗主强大的灵力将两人分开，赵昭心擂如鼓。
幸好对手没忍住，幸好他的星河万象足够拖延，幸好他没有乱阵脚，凭自己将之前能避开的剑招都避开了，没有滥用星辰之力。
是必然不是运气。
他险胜。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十二纹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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