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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三年两米 ...

  •   终于到了。
      沈清鱼走出书房,觉得外头的阳光格外不一样些,比较有温度?
      阳光透过指缝照到脸上,有些刺刺的。
      真是美好啊,自由的空气。
      “师父,要先认认人吗?我得抓紧出发了,不然要赶不上了。”
      老魔头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眼珠子很慢地转向了另一边,不看她。
      “不着急,你先去药泉泡一泡。我让人送你过去。”
      沈清鱼应好,老魔头喊住她,扔了一个玉简,“后半本书的医诀都在里面了,你去了凌天宗要自己勤加修炼。泡完药泉你就出发吧,认人的事不急。”
      三个多月的相处还是有用的嘛,老魔头都变得有人性了,知道她着急居然直接放人了。
      沈清鱼有点感动,想恭维一句“师父您真好”,觉得时候尚早就忍住了。
      药泉那边摆了些果子,沈清鱼随手拿了几个边泡边吃,发现味道没有在飞舟上吃的好。
      老魔头给她的都是极好的仙果和灵泉,她那时看一会书就拿一个啃着当零食,有时连饭都不吃了。
      好奢侈啊。
      她又有些感动,赶紧把自己整个人沉进药泉里。
      “小师妹在药泉里睡了三天了,再不出发真要迟了。”
      “也是,修养得差不多了,喊醒她吧。”
      “要告诉她吗?”
      “你我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小师妹,要告诉她些什么呢?”
      “师兄言之有理。”
      沈清鱼见到了二师兄,他叫沙砂,养了一只巨大的有点像猫头鹰的白毛灵鸟,飞得超级快。
      冲上天那一瞬间产生的推背感爽快极了,沈清鱼激动得想大喊一声“呜哈——”,但是第一回和师兄见面,要矜持。
      飞得这么快,一定很值钱吧。
      师兄能养这样的灵鸟,一定很有钱吧。
      老魔头抠是抠了点,做他的弟子应该倒也不缺钱。
      沈清鱼五指嵌进鸟背的绒毛里,细软的绒毛在她指尖溜来溜去。
      噢,金钱好好摸啊……
      灵鸟飞得快,两人都裹了面罩,在大风中不好交谈。落地的时候沈清鱼还想寒暄一番,沙砂绷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带她找到了报名处,只说:“小师妹要坚强。”
      说完给她一个百宝囊,说是大师兄和他准备的入门礼,师父也添了一点,然后就匆匆走了。
      沈清鱼很挫败,觉得自己大概是这段时间埋头读书增加了些书呆子气息,以至于没有往常灵动讨喜。
      她往四周围打量。
      韩为偏爱奇门阵法,令狐熙家里学御兽的,方士泠和钱五兴的资质弱些,直接去其他宗门,其他四个傻蛋都一起来凌天宗。
      他们身姿挺拔,修为又高,放人群里应该很打眼才是,怎么找这么半天找不着?
      沈清鱼放弃了,安静等报名处的弟子指引安排。
      然后——
      “啊。”
      “啊。”
      “狸奴?”
      “你谁!”
      沈清鱼一把攥住面前这个穿着凌天宗弟子服的人的衣襟,几乎把他拽出桌外。
      旁边的人惊呼:“师兄!”
      周流双手举高以示清白,“我周流呀,大白鹅的弟弟小白鹅,你不记得了吗?”
      “我知道你是周流,”沈清鱼看着这个在这种姿势下都压她一头的男子,“但你不应该,你不应该这么高呀!你是弟中弟呀!你比我矮的呀?”
      周流才大她一岁,发育慢,一直比她矮一点。
      “什么弟中弟,我现在是师兄了。”周流忿忿道。
      旁边的师弟们都戒备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周师兄好脾气不与你计较,你还不快放开师兄!”
      沈清鱼双手抱头,“我缩水了?”
      周流整理自己的衣襟,闻言很骄傲:“不是你缩水了,是我长高了。”
      “你用了什么秘法,三个月长高了这么多?”
      “什么三个月,都三年多了。”
      “三年?”
      “嗯,三年。”
      这是什么妖法?
      沈清鱼忍住晕眩,“我二哥来了?”
      “来了,去年来的。”周流表情很复杂,“他金丹了,我都还没有。我现在知道你说的龙傲天是什么意思了,他太可怕了。”
      沈清鱼心灰意冷,这还玩什么?费心思拖他脚步,竟然还是来了。
      “风轻灵怎么回事?不是找他要玉扣了吗?他们不得拍个拖,成个亲,恩个爱,没个三五年不应该放人出来呀?”
      周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
      他的手虚握了两下,抓住时机放到沈清鱼头上摸摸头,露出夙愿得偿的满意笑容,“原来是这种感觉。”
      沈清鱼又悲愤,“老魔头!”
      她不会,永远,就,这样,了吧?
      她曼妙的身材呢?两辈子都没发育出来的,那么大个胸呢?
      亏她还感动了好一会!
      “前面的,你做甚?不要耽误时间啊。”
      周流就绕出来亲自带她去选拔场入口,“我哥他们都在,待会喊他们来给你镇场子。”
      老魔头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才能让人把三年当成三个多月?
      沈清鱼打了个冷颤。
      “这三年你们与家中可有通书信?”
      “当然,我爹娘还问过你几句。”
      “那你可知道,碎星剑,有没有传给别人?”
      “噢,唉……我娘提过,有铸剑师造出了一把锋利堪比碎星的剑,带上门请沈宗主帮忙试剑,那时候就是你二哥出面舞的碎星。”
      沈清鱼的心缩起来。
      “不过碎星应该还没传给他,沈师兄来时拿的是寻常铁剑。唉……”
      他又叹一声,“你二哥出了好大的风头。铸剑师的剑给他斩断了,不怒反笑,说你二哥天纵奇才,将来要专门为他打造一柄剑。”
      “沈师兄?”
      周流有些尴尬,他一直用“你二哥”来指代沈清正,没想到还漏了一句。他摸摸鼻子,“就,他现在是亲传弟子了,地位比我们都高些。吴须羡都得喊他师兄了。”
      吴须羡是他们一群人当中年纪最大的。
      “他确实是条金大腿,”他学令狐熙说话,“你不要老针对他了。”
      或许是身高壮怂人胆,周流问出了他一直想知道但几位小伙伴都不敢问的问题,“你怎么不接着学乐了,不是嫌学剑太辛苦吗?”
      “人人都知道碎星剑是绥安派的,沈清正的天赋又高,他来凌天宗进修,这么好的扬名机会,你说我爷爷为什么没把碎星剑给他?”
      周流可太好奇了!
      沈清正来的时候他们都有去寒暄几句,看到他用一把普通铁剑,上头几个哥哥的表情都很微妙。去问他们,却又含含糊糊的。
      “为什么呀?”
      “碎星剑是我哥哥的呀。”
      她提起沈清达的时候总是笑得乖巧可爱,周流一下没刹住脚,又往禁地里迈了一步。
      “什么呀,”他觉得这有点不讲道理,“你家的商队和镖师,还有我们几家的,走到哪里都要帮你寻人。卜天宗的卦象就摆在那里,要是能找到早就——”
      他被沈清鱼的表情吓到了,她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真的好可怕。
      周流是后来才加入的,他一直不明白狸奴年纪最小修为又不是最高的,几个哥哥为什么总有点怕惹她发脾气的样子,他以为是“好男不与女斗”。
      沈清鱼捏捏他的手臂确认他的肌肉状态,评定哪怕比他“少了三年”,她还是能够整治这只呆头鹅。
      微凉的手让他浑身一抖。
      “小白鹅,”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冷,“一直没有问你,你是觉得我哥哥死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周流直觉危险,“清达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碎星剑是谁的?”
      周流难得机智一回,“沈宗主的!沈宗主想给谁就给谁。”
      沈清鱼发起呆来,“对,爷爷想给谁就给谁。他得不到碎星,我总要还他一把差不多的。”
      周流难得出现的机智还没走,“沈宗主也太偏——我,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你们谁来问,我都会说。”
      咱老沈家敢做敢认。
      “哦。”小白鹅恢复了快乐。
      “就这了,我去喊我哥他们来。你进去吧。”他飞快又来一记摸摸头,快乐地走了。
      傻子真好啊,无忧无虑的。
      要是哥哥还在家,我也当个傻子。沈清鱼嫉妒地想。
      小傻子没说出来的半句,是沈靖平偏心她。她不过表露出几分愿意好好学剑的念头,爷爷就能忍着不拉拢现成的天才,愿意给她一个机会等她学成归来继承碎星。又或许他在用碎星剑吊住两个孙辈,无论他们谁能学成,对绥安派总是好事。
      沈清鱼站在选拔场门口发呆,就被一股大力推得扑了进去。
      “进去啊,你堵这干啥?”
      沈清鱼想生气的,但来人是个快有两米高的壮汉,还扛了一根很有故事的狼牙棒,她就不生气了。
      “抱歉挡路了,兄台请。”
      两米大马金刀往地上一坐,拍拍自个旁边的地,示意“你也来坐啊”。
      沈清鱼望一眼地上的掌印,很犹豫。
      两米就“我很懂”地站起来,“你是不是怕了,不敢参加选拔了?”
      他拍拍沈清鱼肩头,“别怕,凌天宗很不错的,入门选拔不会让我们厮杀。你虽然瘦弱了点,”他抓起沈清鱼摇了摇,放下来,“但你可以用这里啊。”他点了点沈清鱼的太阳穴,戳得她往旁边倒。
      他笑起来,一口大白牙简直自带效果音,“天无绝人之路,你要敢闯敢拼。”
      他压着沈清鱼坐下,“别担心,我刚生下来也和你现在这样小。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壮?你将来也可以的。”
      虽说修士之间没有那么严苛的男女大防,但这人抓她起来抖灰,搞得她衣服都松了,沈清鱼觉得不大对劲。
      “壮士,我是女子。要长成你这样还是有些难度。”
      两米就很惊讶,他第一时间低头看她胸前线条,“不可能啊”就写在脸上。
      要让老魔头相信她是真心要学剑,她一直穿得很朴素,身上一点饰物都没有。又自小被爷爷抓着学完了整套绥安剑法,虽没什么肌肉量,但身形比一般凡人女子来得端正挺拔。
      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呀。
      沈清鱼捂脸,我胸呢,我两辈子都没发育出来的,那么大的胸呢?
      他就笑,“没事,大妹子,我们寨里也有你这样的,”他捏起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打到她眼前,拳风扬起她的头发丝。
      “只要拳头硬,什么也不用怕。”
      他倒是直爽,沈清鱼还挺喜欢这样的性子,“多谢了大兄弟。我叫沈清鱼,你叫什么?”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梁米是也。”
      “真是好名字。”
      “你的也不错。”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沈清鱼笑完心里畅快些了,分了一丝心思到玉简里看心法手诀,一边发呆想事情。
      她找人的计划是这样的。
      她会作为辅助角色加入一些队伍,必要时抛弃他们自己跑路的那种,所以当剑修冲在前面就很不合适。专攻乐修搞辅助;医修学内外伤治法,手脚断了怎么接;丹药会一点,符阵会一点;只要再学一个逃跑用的身法,出去找人,应该就够用了。
      专注一个苟字。
      要是没有老魔头插手,她现在已经跟温廷学完内伤用的医诀,乐功也差不多了,该开始多加一门逃跑身法的功课,然后结丹巩固一下,差不多二十岁了就可以出去走江湖了。
      要是没有沈清正,剑修的事她压根都不会考虑。
      爷爷说她有天赋,是在夸她的悟性。沈清鱼沉得住气,肯看,肯想,肯练。她确实学得快,绥安剑法能整套舞下来不带出错。
      但剑这一道要学好又不只看悟性。
      她出剑总是犹豫,别人退一步歪一下,她分不清是出错还是诱敌,能看出来的时候,又不想下手劈过去。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方疼,她也疼。
      这大概与她不敢做决定有关,就像现在。
      她应该学剑吗?
      还是回老魔头那里学医?
      还是偷溜出去找哥哥?
      到底怎样做,怎样选才是对的?
      沈清鱼垂下眼睛。
      她要是长大一些就好了,偏执最好显露到脸上,让她变丑一点。
      或者藏好她的恶意,变得像戴上面具一样虚伪。
      可她偏偏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甚至还多了一丝沉静的忧郁,让她更可怜可爱了。
      忧郁……
      她突然给自己划了一刀!
      沈清鱼摸出一把小刀,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下。
      她动作太突然,梁米只来得及握住她的伤口,惊道:“大妹子,自残使不得!”
      沈清鱼也愣了一下,这是在飞舟上被折磨出来的习惯,老魔头总在她分心、疲惫时这么做。有些时候,疼痛还真的挺有用,但她随手这么一刀,吓到正常人了。
      她笑:“你别慌,我是在练习呢。”
      她掐一个诀,手上的伤口就慢慢长好,连疤痕都没有。实在是很熟练了。
      梁米长见识了,还是劝她:“那也不要现在练,失了血气怎么办,还得参加选拔呢。”
      “没关系的。”
      她又掐一个诀,梁米只感觉一阵风向她涌去,她在风里神采奕奕。
      “你真厉害!与我打一架吧!现在不好招摇,你一定能进选,我也一定能进选,等我们都进选了,我们打一架?”
      梁米的眼睛非常亮:“我还没与你这样打不死的较量过!”
      沈清鱼眼睛也慢慢亮起来,梁米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她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真的和什么人实战过,这样不好,都是纸上谈兵,她不知道自己要补什么技能。
      凌天宗这么多人,打他丫的!
      “梁米!我可太喜欢你了,我们做朋友吧!”
      沈清鱼伸出手掌,掌心向上。
      梁米拍下去:“好!”
      “来,先论一下辈分,你几岁了?”
      “我十六了。”
      “十六!”
      周流非常震惊,这年头的十六岁,长成这个样子?两米壮汉?
      他悄咪咪蹲在两人身后,也不知道蹲了多久,旁边还蹲着同样猥琐的另外三人,脸上如出一辙的震惊。
      沈清鱼很高兴,她终于当一回姐姐了,虽然没法拿弟弟玩摸摸头,但也很够摆谱了。她很和蔼地为梁米介绍傻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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