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女配反杀之路》苟夏趣

46、红眼睛

　　世界被迫和平了。
　　心魔阵营的据点被一个一个拔除。小天命选的这个反派阵营，其实选得挺好，大多是心性软弱，容易听从诱导的人。如果不是卜天宗的人一入场就觉醒，并且把这些人也叫醒，他们大概真的会被小天命安排的苦难折磨到入魔。
　　可惜醒了第一个，大惊！
　　叫醒熟人，一起大惊！
　　就这样全醒了。
　　这一定是史上作弊人数最多的一届。
　　反抗的时候，场面一度十分搞笑。
　　长青宗的人操纵着注满魔气的傀儡，有人偶、凡人、修士，一半是演生人物，一半是参赛弟子。沈清鱼都不用特意做什么，只是用一根棒子把他们打飞回去，这群乌合之众就尖叫着自己散开了，生怕沾上一丝魔气。
　　她再提着剑去追拿残党，心魔阵营很快不成气候。
　　众人担心她魔气缠身真的要痛下杀手，她却是最仁慈的那个，看见旁人出手过重了还会出声阻拦，把人抓齐后抢了他们的珍珠，不让他们自行退赛。
　　说他们不守规矩吧，他们又死脑筋认准自己的黑珍珠阵营。说他们有操守吧，又个个都作弊，并且自己不敢入魔，就去逼别人入魔。
　　众纨绔在那噫吁兮，沈清鱼踢了一张桌子去砸他们。
　　“你们没有觉醒吗！想想没人觉醒的后果！谁承担得住！”
　　众纨绔不敢说话。
　　这时令狐熙收拾完妖族回来了。他与欢喜宗二十一人身上都是厚重的血气，一路走过来，地面上全是黑脚印。
　　妖族那边原本是卜天宗和御兽宗的主场，卜天宗威风过一段时间，后来被策反到人族阵营。令狐熙就拉了御兽宗、欢喜宗、脑子里洗得只剩下世界和平论的长青宗过去一顿铁血手段外加身心操纵，再配上沈清鱼的蛊虫，妖族也翻不出浪花了。
　　大妖怪很有发言权，“不能这么说。你看我入妖道修成大妖怪了，心境是不是没出问题，反而获益良多。御兽宗其余弟子也是如此。
　　“黑珍珠的人被投入心魔阵营，何尝不是一次机缘？若是能坚守本心，想必出去后能突破好几个境界。若是入了魔，也能说明许多问题。诸位看沈少宗主和沈清正，他们是不是还在坚持？
　　“何况，他们仅仅因为捡了一颗黑珍珠就犯下那些事，虽说有贾淙在后头诱导，可这样的心性，实在让人……”
　　他顶着一张温暖和煦的脸，蹙着眉头选词，最后一派温和委婉之意说出四个字。
　　“不敢相交。”
　　这话重极了。
　　刀刀见血是他，杀人不见血也是他。
　　他说的这一大段，掩去了许多重要的前提和关键细节，只挑了好事来讲，其实底下全是吃人的暗涌。
　　沈清鱼不但不能反驳，还要做出被说通的模样，她一个心魔阵营的人都不敢碰就是为了这件事——不能让人追责众傻蛋。
　　“是呀，太平久了，人心都松散了。我看他们被抓住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小天命能安排这样一届乱斗，也许就是在警醒世人吧。”
　　一猫一狐相视一笑。
　　三大剑宗的人亏大发了。
　　这些剑修都是老实人，大多选的白珍珠，没被牵扯进去就没有多少觉醒的。他们被投生为凡人和修士，一部分被拉拢进要你老命阵营，其余各自分散。
　　心魔阵营那边是众纨绔带领的小范围游击战，怕魔气沾到别人，没带小天命里的宗门和修士玩。妖族那边是令狐熙发起的内部倾轧，直接关上门打架，凡人和修士都进不去。
　　在他们忙这些事的时候，修士那边去抓青龙了。那是苍阳剑宗的弟子，名字叫敖龙，如今正是青龙的鼎盛之期，他在外头的天资本就很好，皮相也好，觉醒后一跃成为这个世界战斗力的天花板。这才是小天命的真爱。
　　修仙者联盟费了好大的功夫，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马，才终于把这张胜券握在手中。觉得妖族和心魔都该发展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收割了，打眼一看——
　　欸嘿？世界怎么和平了？
　　这几年和平门声势浩大，都是学术派的人开坛论道，吸引了好多目光。主事的人在后头你苟我苟，行事非常隐蔽。修士联盟被瞒得死紧，加上令狐熙时不时放几只饿得发晕的大妖怪出来给人咔嚓，又有人误入魔气之地入魔搞事，一时竟没人发现不对。
　　他们派人来算账，沈清鱼继续胡诌：“怎么会没有贡献度，世界和平需要人人出力，你们保持平静不争斗，世界和平了，贡献度最大的就是你们。”
　　她合上茶碗，“吭”一声。
　　“如今被魔气缠身的人还有那群黑珍珠，全在我手底下压着。心魔阵营换我领军了，我就是要世界和平，在我们失控之前，你们谁冒头，谁才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人皇吴须羡（韩为），主要有鬼谷宗、天音宗、幽玄宗，在想办法兴天下。
　　妖皇令狐熙，主要有御兽宗、欢喜宗、长青宗，在盯着昏君改功法。
　　魔头沈清鱼，主要有绥安派、卜天宗、妙手仙宗，在研究出魔之道。
　　修仙者联盟，三大剑宗及本地各大宗门，忙着拔剑四顾心茫然。
　　说实话，现在武力值最高，最危险的反而是修仙者联盟。
　　反派不搞事，搞事的就成了反派。
　　世界就这样被迫和平了。
　　小白鹅感叹：“方士泠或成最大赢家。”
　　众纨绔默然，表示有道理。
　　这个没来参赛的兄弟，若不是群星会头一天晚上知道他出了事，吴须羡也想不出这种昏招来算计幽玄宗。如今的世界和平，都是因为他与韩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韩为：“也不对。贾淙废了那么多年心思来算计沈家，我与狸奴确认了众多细节，她自己也说，若不是石子砸中神念，沈宗主与她真要被算计入魔了。”
　　吴须羡：“未必。我翻过往届的记录，狸奴的两个师兄也曾借小天命来读书，各宗主秘藏不宣，今年不知为什么把狸奴摆上台面。贾淙只怕也是因此匆匆改了计划，没有亲手操办沈家村的事情，以免过早暴露。”
　　周浮白：“你们觉得狸奴会入魔吗？”
　　众人一静。
　　孙月半：“不会。”
　　令狐熙：“只要沈少宗主没事。”
　　又是一静。
　　妙手仙宗的朱韶光和沙砂，也是苟中之苟。进场后入了医宗，后来被派出来行医救人，他们没有半点医修的自觉，行医路上遇到了幽玄宗的奴，人还没有觉醒，抢了奴就跑，找了一处避世的山开始做研究。
　　还是幽玄宗的人找上令狐熙，让他帮忙搭救“珍贵的奴”，众人才终于和这两只苟联系上。幽玄宗的人也因此被扣下为世界和平出力。
　　吴须羡以为终于有人能分担一点改功法的压力了，高兴没两天觉得不对劲，“他们的水平好像不怎么样，幽玄宗这几年怎么了？”
　　韩为：“他们往届的表现怎么样？”
　　“曾经光辉过一段时光，三大剑宗都比不过他们。有一届绝了，一个大阵就把整片妖族大军都绞杀了，你们听说过吗？”
　　“从哪一届开始下滑的？”
　　“往前数九届吧，百年前的事了。”
　　孙月半：“你是觉得？”
　　韩为与众人传念，幽玄宗的奴是由魔气唤醒的，这一项技术还不为世人所知。他们是如何做到如此隐秘的？他们的精英弟子又藏到哪里去了？
　　天启仙府开在幽玄宗的地界，他们真的不知道有这个仙府吗？
　　先不论世界和平的假象能撑多久，比武开始了。
　　办得很大，这世界演生出来的修士都慕名而来，各宗门差不多都找齐了自家的弟子。先分境界抽签决定对手，从低阶开始比，前三名可以选择是否参加下一阶的比试。一旦有人越阶挑战成功，那个欢呼呐喊的场面真是地动山摇。
　　沈清鱼对此没有什么兴趣，她在和钱五兴交流养生之道。
　　“最重要的是不能动气。”
　　钱五兴原本是个小胖子，到了卜天宗几年，饿出一副形销骨立的世外高人相，说话有种让人信服的感觉。
　　“气。”沈清鱼想到了点东西，“灵石能存储灵气。若是修士本身不再产生魔气，已有的魔气又能转到别的地方销毁。或许就能解决。”
　　“灵石应该不行。魔气只会依附在有生命的东西上，并且会选择生命力更强的一方。”
　　“它是怎么做到的呢，它应该没有意识。”
　　只是一缕气而已，都没有脑子怎么思考。
　　“是灵气在吸引它。它不是在选择生命力更强的一方，是灵气和魔气在互相吸引。”
　　清水和污水汇流，都变成了污水。
　　想到就试试。这个世界没有灵石，但觉醒修士的百宝囊里有。她握着灵石，魔气没有反应。
　　钱五兴很可惜，“不行啊。”
　　“大概是灵石里的灵气没有流转，如果我站到比武场的风路里，应该是可以的。”
　　“那等他们比完了去试试吧。”
　　“不用，弄个小型聚灵阵试试。”
　　她如今不好动灵力，摆好了聚灵阵，让钱五兴帮忙触发。灵气流转起来的时候，身上的魔气被慢慢吸引过去一点。
　　“可行。不过这世界的灵气薄弱，估计还是得去比武场那边才能把魔气都引走。”
　　钱五兴的喜悦刚起个头，旁边就传来隐忍的低泣声。
　　噢，又得去关怀小可怜了。
　　小清还没觉醒，身体里没有灵力流转倒是好，不会再产生新的。但贾淙为了折磨沈谦对他做得太绝，可以说他每一根头发丝都被灌满了魔气。
　　钱五兴看见小清就摇头，“真的是小可怜，”他听多了狸奴这么喊，也跟着这么喊，“吃这么多苦还不觉醒，他到沈家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小清被魔气折磨得很惨，皱着眉头在那掉眼泪，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他没有修士的神识来压制魔气，只能单方面受折磨，身体像被直接泡进痛苦里，这样还能保持清醒，实在是很厉害了。
　　这就是龙傲天吗？
　　沈清鱼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头。
　　魔气由心生，可以传染，没有凭依的地方就会自行消散，但它可以附着到任意生命体上。沾了魔气不一定会入魔，但一旦入魔了就没有回转的余地。症状是两只瞳仁会变得血红。
　　历史上入魔的大约可以分成两个类型，一种是郁性把人吞噬了，要毁灭世界。一种是狂性占了上风，要称霸世界。曾经被魔气入体的修士里，撑得最久的有三十二年。
　　沈清鱼打算采用开心疗法。
　　沈谦那边是沈靖平在守着，贾淙也被关在那边。开心嘛，打开心结不就开心了。小孩子不要操心上一辈的恩怨，让大人们自己来搞定就行。
　　而这一边，她不知道小清怎么样才能开心，但沈清正会因她的一个拥抱就非常快乐，小清也愿意让霜姑娘抱住。众人毫无头绪时，沈清鱼尝试拥抱了他一下，小清紧紧回抱，似乎没那么疼了。
　　小可怜大概是太缺爱了。
　　只好放在身边照顾，看他要撑不住了就抱抱他。
　　“钱五兴，你帮忙去吴须羡那拿本话本子过来吧，我给小清念念故事，看能不能好点。”
　　“好。”
　　沈清鱼压着灵力不用，也没有产生新的魔气，但她每天过来抱一抱小清，魔气更多地选择了寄宿到她身上。
　　太慢了。
　　“这事是我沈家欠你的，你本来不用遭这个罪……那时候也许真的该带你走。”
　　当龙傲天有什么好的呢？
　　一个天命的打工仔罢了。
　　等钱五兴拿了话本子回来，就看到小清安静地睡着了，身上已经没有魔气，旁边躺了一把碎星剑。
　　“养生最重要的是不要动气。”他对自己说，“不要动气。而且你打不过狸奴。”
　　他还在深呼吸，就看到沈靖平走进来。
　　两人一对视。
　　糟了！
　　沈靖平原本已经起手势准备御剑了，突然中断，拿起碎星剑，沉着脸往外走。钱五兴看到这个过程，脸都白了。他不能御物飞行，使出自己逃跑用的步法，只求自己能跑得再快一点。
　　“狸奴！”
　　沈清鱼掐了灌灵诀，魔气全向她涌去。沈谦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恢复了常人的血色。
　　“狸奴？”
　　她睁开双眼，是红棕色的瞳仁，有血红的光在里面流淌，乍一看，要以为是入魔了。
　　“我没事。”
　　沈靖平面色冷肃地看着她，入魔之人会做什么事没人能够理解，只要遇到血红的瞳仁，不能听它说什么，必须拔剑就斩！
　　“爷爷，不要骂我。爹爹受魔气侵蚀太深了，又被丹药和幻术搅乱了神智，再这样下去要是生了心魔就救不回来了。我的修为不及爹爹高，还有些魔气容纳不下，但现在这样就够爹爹恢复了，他一定能撑过来。”
　　她轻松自在的样子，在一旁的铜盆里注入灵泉水，把脸泡进去。许久之后抬起来，灵泉水全被染黑了，瞳仁里的血色褪了一点，但只支撑了一瞬就恢复暗红。
　　“爷爷，一个人遭罪总比三个人要好些。您要是不放心就守着我吧，咱老沈家不给别人添麻烦。”
　　这座山沉默着，有泪光在他眼底。
　　“钱五兴，帮我喊醒二哥，让他也去比武。”
　　他看着拎着剑的沈靖平，不敢走。
　　“去吧，我和爷爷回我那边待着。”
　　钱五兴把沈清正拍醒，拿碎星剑在他眼前晃两晃，“沈清正！起来了！比武的人数多，你现在去还赶得上元婴的场次呢！”
　　沈清正被他拎着扔进比武的场地，大家看到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五兴来去匆匆，“不着急，狸奴已经想到点办法了。你们接着比武吧。她现在需要心情平静，你们不要凑过去引她动情绪。”
　　沈清正身体还没恢复，比武场震天响他都还是继续睡着。
　　孙月半气不过，想打他两拳，最后还是没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