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女配反杀之路》苟夏趣

44、入魔

　　“还是找不到钱五兴。”
　　孙月半掏出地图，属于人族的那块领地快要被他掘地三尺了，还是找不到。
　　“一，他是人族，但避群而居，或者每次都和孙胖错过；二，他是妖族，令狐熙那边还没找到他；三，他入魔了，躲起来了；四，他死了。”韩为慢慢列举可能性，“还有没其他可能？”
　　八人之中，钱五兴和方士泠玩得最好，现在一个不知所踪，一个中了血契。几人的情绪都很沉重。
　　“会不会还没投进来？我们最晚投生的是谁？”周浮白觉醒后还花了几天结婴，还有好多事情不知道。
　　“我现在是朱雀，化成人形看着小，其实已经快五十岁了。狸奴觉醒那会儿是九岁。阵营里的人都问过了吗？”
　　“最小的是十二岁。”韩为翻着手中的册子。
　　“我觉得，”周流举手，他是被周绒绒打醒的，“不是说笨的人会比较早进来吗？钱五兴有没有可能是太老了，孙胖认不出来？”
　　钱家是标准的财大气粗，他本人性格是和气生财。老好人，大家吵架时通常都是他出来拉架缓和气氛。天资不太好，卜天宗的弟子身份是买进去的。聪明说不上多聪明，有点小机灵，很会看眼色，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出去给人算卦却也不至于被打。
　　“若真是这样反着来，应该是个年纪略大些的高天资修士才对。简雅芳那边也算走遍大宗门了，也没有他消息。”
　　“会不会是闭关的老妖怪？”孙月半提出来，“他天资不好，平常很注重养生，性子也软和。妖修的方式他受不了的，很快就能发现异常。至于入魔，得惨绝人寰了才能让他入魔吧？这样入魔最难走出来，小天命应该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吴须羡一边还翻着书，插了一句，“不会是玄武吧？”
　　一阵沉默。
　　八千岁那种好脾气的带壳生物形象，和钱五兴摆到一起，竟无比契合。
　　“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回神兽领地看一看。”
　　“带上令狐熙。玄武要是没化人形，你也看不出来，贸然试探不好。”韩为想了想，“顺便检查一下其它两只神兽。”
　　一朱雀一妖狐跑了一趟，发现找不到玄武。
　　他们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他，费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才从寒冰底下挖出一只大玄武来。听旁边的小雪精说，已经一百多岁了，这一觉睡了有二三十年。
　　玄武四脚朝天，翻不过来就不翻了，把头脚都缩进去。孙月半钻进去啄他脑门，大喊：“方士泠还等着你去救呢！”
　　钱五兴才终于觉醒了。
　　韩为把神兽旗子放到地图上，“朱雀领地在南方，凌天宗弟子大多是凡人。玄武领地在北方，卜天宗弟子大多是妖族。”
　　令狐熙接到他的眼神，摇摇头，“白虎已经不见踪影，领地内被魔气染黑了。青龙修为很高不好抓，看着也是个修士，只不知道是哪家的。”
　　“魔在西边。”韩为在地图西边插上白虎旗子，“人、妖、魔都齐了，神兽每个阵营本来该有一只。青龙又是怎么回事？”
　　“沈叔叔在天一门，赵言在羽衣宗，都是东边的。刚好和西边的魔对望，会不会是修士阵营的？”孙月半去沈家学剑，称呼沈谦为沈叔叔。
　　“很可能。”韩为在东边补一支青龙旗，“人和妖相斗，修士和魔相斗，又或者直接混战。妖族那边怎么样了？”
　　“御兽宗的十个人都在，好些大妖怪都是我们带进来的妖兽。我选了四个人觉醒，让他们发了重誓。欢喜宗那二十个女孩很不错，我们加起来差不多控制住一半的族群了。”
　　凌天、苍阳、寒空，三大剑宗。
　　鬼谷、长青，两个奇门。
　　法修的幽玄宗，乐修的天音宗，医修的妙手仙宗，御兽宗，欢喜宗，卜天宗。
　　“卜天宗那群人选场地选得怎么样了？”
　　周浮白是和平门的门生，醒来后对狸奴的胡诌能力有了新的认知，“就在我们阵营里挑了一处平原，这会正在布置阵法。”
　　“平原？不是说要借山水之势？”
　　周浮白也很无语，“我也搞不懂，但他们说就是要这样才能体现出水平。”
　　“把妙手的人都请过来吧，这里是不是有个仁和宗，谁去？”
　　周流闲得无聊，跳了出来，“我！让我来！”
　　吴须羡也跳出来，“我！我认识温仙子！”
　　“你这身龙气还想动？乖乖干活吧，小白鹅去。”
　　小白鹅不认识妙手仙宗的人，跑到狸奴那随便抓了本书。一回头对上一双阴寒的眼睛，她看了很久。
　　小白鹅吓坏了，“我、我去请妙手仙宗的人，想带个信物。”
　　她又看了很久，无声递给他一瓶丹药，小白鹅赶紧把书放回去。
　　周流觉得自己像在死神眼皮底下走了一圈，冷汗直流，对几个兄弟说：“狸奴的状态不大对，像是要入魔了。”
　　令狐熙想起上次见她，那会还很正常的，“她闭关多久了？”
　　韩为，“再过几个月就三年了。”
　　“多久休息一次？”
　　一静。没有人知道。
　　“必须打断她了。她学的是毒章，每一个丹方后面都是一个歹毒的心思。而且还用了药人，估计不好受。”
　　周流忍不住说：“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对，我感觉她忍了很久才没对我动手。”
　　众人思来想去，请周绒绒出手帮忙，打算先远距离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再由令狐熙进去带人出来。
　　周绒绒不知该是什么心情。
　　她没有马上答应，怕自己做不到。
　　她在天音宗等了很久，等到沈清鱼去了妙手仙宗的消息，很不可置信。怎么，赢了就想跑吗？不，不对，沈清鱼根本不屑和她比较，眼里很早就没有绒绒姐姐了。
　　她那么努力修行，想要在乐修之道上赢过沈清鱼。沈清鱼却被妙手仙宗看中收作关门弟子，再过一会儿，又听闻她被凌天宗的临月峰主收作学生，那位这么多年来可从未收过徒，遑论学生这种不上不下的关系。
　　沈清鱼好像什么都做得到。不过请了周家淘汰出去的一个乐修，学得那样快，倒显得周家把人淘汰了没有道理。她同时还在做很多事，研究院、药膳馆、商队，满城都是对沈小姐的赞誉。
　　可她五岁以前从未显露过任何天赋。很懒，出门都要沈清达背着。很乖，你说什么都张着大眼睛认真看你。很笨，教她什么都学不会只懂得赖在绒绒姐姐怀里撒娇。回头再看，原来从小就是个骗子。
　　周绒绒来群星会前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弟弟的信里提过一句，沈清鱼想要美人榜的位置。她认为自己能赢，终于能赢一次了。可她好像又输了。沈清鱼顶着满身的天雷伤痕走过，一点都不在乎皮相。
　　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有阴暗的想法浮出来：你赢了的。你的家庭美满，沈清鱼的哥哥是死了的！
　　周绒绒把手心贴在水面上，心不静水就不静。
　　不能用这样的状态弹安神曲，会害了人的。
　　两个弟弟都奇怪她为什么没有马上答应，在他们眼里，姐姐大概是菩萨一样的存在，就算是死敌，姐姐也会去救。但她好像就只能到不主动去害人的境界了。如果濒临入魔的是她，沈清鱼会救吗？
　　周绒绒闭上眼睛，小狸会的，毫无迟疑。
　　又输了。
　　不要再和她比了，她从来就没有和你比过。
　　水面慢慢静下来。
　　周绒绒抚琴。琴声很欢快，像是小溪淌过山间，要把落叶都带走。她沉心弹了很久，音浪一圈一圈冲刷掉人心的愁闷。
　　有笛声响起，太阳与云，情绪很浅淡，似乎等人在这张画布上作画。
　　周绒绒的琴声停了。
　　又输了，连和好都是她提出来的。
　　笛声不停，琴声没有再响起。
　　“小白鹅，绒绒姐姐这几年喜欢什么？”
　　周流感觉背后站了个刚转生的死神，有一点人气，还带着死气。
　　“你干嘛非跟我一把剑啊，你站我后头，我好不自在啊。”
　　“没办法，我感觉自己现在无所不能你知道吗？那会看到你，我脑中闪现了不下百种让你瞬间去世的办法。越看越多。好像变成师父了。”
　　周流的剑一抖，果然那会的感觉没有出错，真是在死神眼皮下走了一圈。
　　“我想像个凡人一样过一段日子。暂时不去想别的事了。”
　　“我姐真心喜欢弹琴。好琴、好乐谱、琴甲、谱架子、小案桌，总之和琴有关的她都喜欢。”
　　沈清鱼就想把乐修先生的那首相思曲谱送给她，周流又提一句，“不过她最近不知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开始爱打扮了，以前都不在意的。”
　　“绒绒姐姐值得最好的人。”
　　“唉，”小白鹅很成熟的样子，“我有点明白你哥当年的心情了，我觉得谁都配不上我姐。”
　　“啊，那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他能让大家这么努力去找他，是很好的人吧？”
　　小白鹅没和沈清达说过话，是在他失踪好长一段时间后才加入的。他挺给面子，觉得可以赏一个机会，“那是以前啦，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等见到人我再看看。”
　　两人飞到仁和宗上头，沈清鱼有点想来个自由落体，忍住了。但周流估计也是想起了这件事，直接收了剑，“输了的回去请客！”
　　沈清鱼放任自己坠落，迟迟没有放出风龙。心里在想，这样的伤势该怎么救？
　　直到有人急速靠近，她才御风避开。
　　是赵言。
　　他有些惊吓到的样子，平静下来，笑道：“你来了。”
　　小白鹅在底下大喊：“你输啦！回去请客！”
　　“你一直在这里？”
　　“不是，我今天是过来办点事。”
　　她指小白鹅，“方才我们在玩闹，输了的要请客。赵师兄可愿赏脸一起吃个饭？”
　　“好。”
　　妙手仙宗现在只有温宁在仁和宗。她已经觉醒了，对仁和宗好一顿嫌弃，“仁和宗也不算小，居然不用毒，还排斥毒，一点出息都没有！”
　　她们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赵言有些奇怪地看过来。
　　小白鹅想在大老虎头上拍一下，被她拦住，“赵师兄已经元婴了，你不要乱来。”
　　“化神了。”他身上有种优等生的傲气，对周流是看小辈的宽容，以为她是担心冒犯，摇头一笑，“没关系的。”
　　三年前还是元婴，现在就化神了。小天命也不知对他是好还是不好，觉醒后记忆虽还在，但修为是要打回原形的，这样的天赋落差太大了。
　　这趟请客把人一路请回了皇城。她让周流先去和大家说一声，三人落下来走一段路。
　　有人见了她很高兴，“门主！你出关了？”
　　什么门主？沈清鱼莫明其妙。
　　“就是和平门呀，周浮白帮忙创立的。当年门主说的世界三大难题，我们已经解决两个了！救世指日可待呀！”
　　门生很激动，默认门主身边的都是自己人，叽叽喳喳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沈清鱼默然无语，这大概是韩为想顺势困住他们才推了一把，竟然歪打正着搞出来点东西。她点点头，只好应了这句门主。
　　赵言就说：“久仰和平门大名，不曾想原来你就是门主。”
　　门生热烈地问他这个大名有多大，两人交谈几句。
　　赵言如今是羽衣宗的大弟子，身份很够知道修士阵营的一些要事，饭桌上热络几句后，韩为开始打探。
　　沈清鱼夹小白菜的筷子停住了，“你说谁入魔了？”
　　“天一门的沈谦。他一个月前救了个姑娘，不知怎么沾到了魔气，慢慢就入魔了。天一门的人隐瞒不报，我们过去时发现他竟然仍留有神智，暂时先收压了。”
　　她径直往外走，赵言有些惊讶，但其余人都跟上去，他也就跟着换了地方，走了几步却又被拦下不准跟了。
　　沈清鱼的谋略好像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动得最快，她手里翻着韩为整理出来的册子，“卜天宗的还差八个。你们今年出了个怪的，说沈清达之所以死了是代人受过。那人是谁？”
　　卜天宗的人手里攥着图纸，“一个怪孤僻的家伙，好像叫什么甲虫吧？”
　　有个就写出来，“是这个贾淙，我当时觉得好笑，问过几句。”
　　众人若有所思。
　　拿图纸的人赶紧上来，“门主，帮忙劈开这几座山吧，再往地上裂几条缝，引点水进来。”
　　他摸着山羊胡子，“我们问遍这儿有的剑修，觉得还是门主的天启剑法比较合适。”
　　“你们先过去，我晚些到。”
　　她转过来交代，“大小白鹅先把天音宗的人找齐。令狐哥哥和温宁去竹林里找温廷。魔是长青宗的傀儡师在操纵，幽玄宗和那些奴也在，剩下的卜天宗也在。比武的时候把三大剑宗拉拢过来，不服就斩，没时间和他们玩了。”
　　韩为知道她着急，匆匆放出一只机巧飞鸟跟上她，“魔那边？”
　　沈清鱼不想他们愧疚，只告诉了吴须羡沈家村的事情，此刻匆匆再说一遍。
　　“长青宗的人已经觉醒了，他们都不敢入魔，估计是操纵沾了魔气的傀儡在作乱。”
　　她停下来深吸一口气平复，传念告诉他：幽玄宗的奴是用魔气操纵的，血契反而是用来压制魔气的。
　　韩为觉得不对，“你捡的是白色小珍珠，不应该遇到这么多苦难，他们一直在养你入魔。”
　　沈清鱼一愣，她觉醒花了很长时间，因为她觉得丑鱼想做那些事情是很合理的，不合理的是丑鱼突然不想那么做了。
　　“而且你为什么会出生在常家村？我们与你从小一块长大，我都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执念。你出幻境那么早，小天命不可能这么深入你的记忆。”
　　沈清鱼一顿，她知道自己是从常家收养来的，自然觉得自己出生在常家村很合理。可其他人不知道，孙豪杰，周夫人都不知道，老魔头都以为她是沈家亲生的。
　　藏在背后的人为什么会知道？
　　“吴须羡是最后关头才决定放手一搏，在那之前根本没有成形的计划。你当卜天宗参赛前不会算一卦吗？没有人算到这一出。根本与珍珠阵营无关，他们就是奔着沈家来的。
　　“沈宗主本该在烧妖怪后觉醒并入魔；你应该会半死，在众人追杀下入魔；沈少宗主当时在场却在上个月才入魔。我猜测入魔的顺序本该是沈宗主，你，沈清正，沈少宗主应该会被人引去除魔，再让他觉醒入魔，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沈少宗主。”
　　人心竟能歹毒到如此地步。
　　韩为很想说一句“瞒来瞒去最容易出问题了，为什么不说沈家村的事”，但又不忍心再打击她。
　　定期联络的事是由沈靖平来做，两人对家人的心性都很有信心，为了不打扰各自历练，联络频率并不高。推算沈谦入魔的时间，是在他们刚联络完之后。
　　“这是有心算无心，再怎么样都会被钻到空子的。”
　　沈清鱼振作了一点。
　　“我在沈清正身上下了追踪的锚，就是华坚的那个功法，你们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人。”
　　“沈少宗主那边呢？”
　　“先让赵言帮忙看顾一下。”
　　她忍了又忍，没有说出口。十八岁救了个姑娘这个特定的情节，当年是在沈谦身上真实发生过的，他们还有过一段感情。
　　她开解沈清正心结时为了快速拉近距离还和他说过这个“家里的小秘密”，沈谦当年喜欢的并不是沈夫人，他们是为了子嗣才在一起的。
　　这其实不是秘密，爛城人都知道，老黄历了。孙豪杰也是受了这个启发才有那么多位夫人，才有了年纪和沈清达相仿的孙月半。
　　贾淙可能是那姑娘的后人，他说的沈家有人犯下重罪可能不是在说她，而是在说沈谦。
　　谈情说爱果然浪费时间！贾淙的脑子都被吃空了！
　　沈清鱼想劈点什么东西，但这会条件不允许，她只好破口大骂：“卜天宗是捡垃圾的吗！这么多年地位一直下降就不懂得反省一下自己收弟子的方式有没问题吗！给钱就能进去，什么蛇虫鼠蚁都收！”
　　小天命可开心了，把她这段话加大音量倒映出来，卜天宗宗主的山羊胡子被气得翘起来。
　　她还在骂：“卜天宗迟早要完！他们敢贴那种告示到门外，我就知道那是一群垃圾！收拾他们都嫌脏手！放他们在外头蹦跶是为着天启仙府在际，我不想惹事又遭天谴，他们看我开始吃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吗！要真是贾淙，卜天宗四十八个弟子一个都别想跑！”
　　“迟早要完”的凌天宗宗主燕济宁，望向新晋“迟早要完”的卜天宗宗主，友好一笑。
　　下了飞剑，卜天宗的弟子选的是一处被深山包围的平地，像个平底深坑。
　　她看一眼图纸，“你们这个方案再改改，不用劈开。在这个风口开个洞，让风灌进来，然后在这里削平一点，把风弹到这边，再接着这么弹。”
　　她画出了一个正五边形。
　　“风挟着草木气息最后落到这座山上，这儿有水，把钱五兴拉过来泡进水里，先把这座山养灵了。底下挖这样的水渠，把水引到其他山脚下，把它们也养灵。玄武像造好了再换钱五兴出来。”
　　她画出一个五角星。
　　沈清鱼跑去给风口开一个洞，剩下的事就不管了。
　　风口一开，深坑内的感觉立马就变了。卜天宗的人心悦诚服，大赞门主优秀。
　　韩为心想，这位优秀的门主正磨刀霍霍呢，等你们办完事，就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