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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干嘛呀 ...

  •   来的绥安派弟子,沈清鱼都认识。
      她摊开地图,把大宗门排除掉,到一些稳步发展、民间风评挺好的剑修门派里找人。费了三个多月时间找到了三位师兄,各自都有机遇,沈清鱼找由头留了神念玉简就走了。
      赵言却找不到。
      沈清鱼怀疑还有避世的门派没有记录到地图上,换了好几个地方买地图,补了好几处小门派,又找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找到。
      就在她逐渐怀疑他是不是出事了的时候,一支队伍走进她留宿的客栈,她感觉有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半边脸上一直看,不耐烦瞥过去,竟是赵言。
      外形看着很年轻,但气息很浑厚,沈清鱼估量着,才二十出头已经到元婴了。小天命让他成为了一个天资卓越的人,是羽衣宗宗主的亲传大弟子。
      不能让他觉醒。
      他却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嘟嘴不乐意的师妹,开口依旧是那个能哄得人心花乱颤的温柔腔调,“这位道友,可是受了什么伤?”
      “是,有人晋阶,我去帮忙护法时受了点轻伤,你有办法?”
      赵言看着覆盖了她满身的“轻伤”,不知为何摆不出惯常的笑。
      “我们是羽衣宗的弟子,这一趟出门正是要去仁和宗求药,道友若是想问医,可与我们同行。”
      后头的师妹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但没有一个开口反驳。这要不是他们规矩严,就是她们知道开口不但没用可能还得招厌。
      他还真是不哄人的。
      沈清鱼想起他那句“我只哄过你”,在桌下探了探自己的脉搏,很平。当年分明为这句话小鹿乱撞,呼吸都停了一息。嘴上不让他等,心里却偷偷期待他会等。后来又是怎么变得“谈情说爱浪费时间”的呢。
      终究是过去了。
      “不必,仁和宗在哪,我自己过去。”
      赵言拿出他们的地图指给她看,她假意问了许多细节,长舒一口气,“多谢。”
      “客气了。出门在外,不妨多交些朋友。”
      她本来在掏神念玉简,听到这话点点头,顺势再掏一个传讯玉简,“朋友,你指我一条明路,我还你一次机缘。这一缕神念于他人无用,你自己留着,紧要关头可保一命。这玉简可联系我家中长辈,你有事可找他帮忙。”
      赵言看着桌上两块玉简,没有伸手,“我叫赵言,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眨眼,这回留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了,他笑着打断,“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总觉得,我们会再见面的。”
      后面几个师妹怒视她,她觉得可爱,对赵言说:“你该回头看看。”
      他以为师妹冒犯了人家,回头皱眉以作警示,再转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下意识要问她去哪了,开口前就知道不会有结果。
      他看出去,外头正是淡淡的秋。
      人已经找齐,除了她和爷爷,都没出大事。
      沈清鱼在地图上画点,绥安派没有凌天宗那么大名气,能招集四海弟子,沈家子弟的点都挺集中,暂时无法从分布上看出什么。她决定先去京城与爷爷汇合,顺便看看有没找到那几个傻蛋。
      觉醒了就是这样不好,她御剑赶路,不知道底下都错过了些什么机缘,唉。
      爷爷匆忙之间租赁下来的院子有些破败,沈清鱼没有走进去。她看着皇城,打算先去会会这个没脑子的人族帝王。
      昏君的龙气倒是很旺。
      她隐身潜伏进皇宫,路上好比刘姥姥进园,觉得什么都很新鲜。路过一处大殿时听到一群人在吵吵,顺脚过去一看,却是朝会。
      左右两派大臣好似泼妇骂街,一派喊“战!”,一派喊“守!”,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的健康。一时逮住语病了就扣帽子,说他不敬皇上,人还向着对方,手很敷衍地朝着龙椅那抱拳。她跟着看过去,空的。
      这昏君甚至不上朝。
      别是被妖怪阵营的人给惑住了吧。皇帝是个重要的角色,如果他只是小天命演生出来的人,那么将军的业绩是归将军的;如果他是参赛的弟子,将军听了他的圣旨去打仗,打出来的业绩有一部分要分给他;如果他是个被操纵的参赛者,将军的业绩就分到操纵者手里。
      她加快脚步走到龙气里,看到一张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脸。
      这么多大宗门,这么多人才,小天命居然选中吴须羡当皇帝?天命难测,小天命的心思你也别猜。
      昏君连早朝都不去,也别指望有多少上进心了。他躺在金玉堆里看歌舞听曲,吃个葡萄还要别人帮忙剥皮,路是不走的,得坐人力轿子。养得一副四肢无力的虚弱样,和她印象中不壮实但健康的人很不一样。
      还不能让他觉醒,虚弱的皇帝过了一天突然大变模样,不但妖族阵营那边打草惊蛇,人族能直接乱起来。
      她在这头思考,那头有人来报早朝结果。
      “发生什么事啦,又是战又是守的。”昏君吐出几粒葡萄籽,对他的天下已经大乱的事实毫无自觉。
      太监报了几个地名,说有大妖怪在抓人。
      “怎么回事,沈靖平死啦?”昏君非常紧张,宫女给他递剥好的葡萄,他还坚持把话说完了再吃。
      太监就说沈将军让右丞相给撤职了。
      “啊……这样啊……那也没办法了。”
      沈清鱼快要按不住剑了。
      “那右丞相换了什么人来当将军呐?”
      太监报了个名字,昏君就说:“他呀。他打仗怎么样啊?”
      太监哪里说得出来什么东西,这时有道士装扮的人走进来,视宫廷礼仪为无物,比皇帝还气派。
      “皇上,这是今日份的仙丹。”
      沈清鱼沉了脸色,那真是颗灵丹,药效在觉醒后都不能消的那种。
      “还吃啊,朕都快被这仙丹喂残了,差不多了吧,不吃了行不行?”
      “皇上说的什么话,你这是快登仙了,快吃吧,吃了就能永生,就能永远享受这逍遥日子了。”
      “唉,好吧。”昏君的语气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子,他把丹药吞下,一副被噎住的样子,猛拍锁骨的位置,“倒、倒杯水来,快噎死朕了。”
      太监急慌慌地倒了茶水来,昏君咕咚咕咚喝了,畅快地哈一声。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朕要打坐了。”
      殿里的人都退出去,昏君从茶杯里倒出灵丹左右看一眼,选中自己的鞋子,把灵丹像泥巴一样碾开沾在上面。他拍拍手,好似想洗手又懒得洗,看一眼葡萄,好似想吃又懒得剥皮,最后选择躺下补觉。
      睡够了打坐的时间,他准时爬起来,伸伸懒腰捶捶腿。太监进来扶他上轿,路过御花园,他说:“欸,下来走走。”
      有美人迎上来,“皇上……”
      “干嘛呀?”
      美人就哭说什么什么姐姐欺负她了,求皇上做主。
      “她呀。欸,你哭得挺好看的,多哭点吧。”
      美人掩面哭着跑了。
      昏君走两步,感觉脚底下的泥巴蹭得差不多了,“乏了,回去摆膳吧。”
      御膳的味道看起来很不错,他吃了很多,问旁边的人,“午后有什么安排没有?”
      太监就说今天得去哪位娘娘宫里坐一下了。
      昏君午睡后起来,听话地去了那娘娘宫里待一会,娘娘在那念叨她娘家哪位亲戚很不错,很堪重任。
      “他呀。你家的人够多了。”
      娘娘生气地赶他走了。
      昏君吃完晚膳,拿了话本子在看,笑得挺开心。太监就在这时过来告诉他该安置了。
      “哦。”
      他懒得走动,被人抬到皇后宫里。皇后看见他,眼里都是恨毒,对他很没有兴趣。两人假模假样地待在一间屋子里,他看话本子,皇后听宫人汇报事情,看时间差不多了,又被抬回自己宫里。
      再过了一会,有个男子进了皇后寝殿里。
      真是叹为观止。
      沈清鱼等宫人退下了,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
      昏君被打扰了睡眠,叹口气,“干嘛呀?”
      她一把揪住这条咸鱼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吴司印,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停顿了好久,吴须羡惊了,“我也没想到啊!”
      两人坐在黑暗里小声聊天。
      “你中毒了,觉醒前后变的不会太多,先装一装。”她还是生气,“你怎么这么不上进!”
      “咳,这皇帝不能修炼,再上进难道去当太上皇吗?”
      “你不懂得往明君的方向走走吗!”
      “不行啊,司天监的人养了三代这样的皇帝了,我算好的了。”
      “司天监?你是说卜天宗?他们怎么会提前了三代进来?”
      她问题一个接一个,吴须羡咳一下,“事情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他也是奔着天启仙府的名额去的。
      太平嘛,剑修除了互相劈一劈,就只能到群星会发泄了,凌天宗参赛的有近百人,加上隔壁两家剑修,基本上每届群星会都是这帮剑修负责干翻反派,包揽前面的名次。他一个金丹,不算剑修不算法修,为了那名额,只好智谋小天命的青眼。
      那天进场时站在湖上,他撩旁边的小弟子说话,“嗐,别紧张。我看过往届的记录了,群星会就没我们什么事。”
      “什么!”
      “小天命总是能选出那些特别能打的弟子,给他们安排任务。像我们这样的,基本就是捡点小机缘,最后陪着他们冲锋陷阵的。要是选对了老大,就排名高点。”
      弟子茫然若失。
      “所以没意思啊!你看每届群星会,大家都只来看最终决战,前面都没人看。小天命太没意思了!”
      湖水荡漾了一下。
      “决战的时候基本都是那几个有名的在领军,但是小天命比人有眼光,偶尔会有被埋没的弟子让它发现,这才有了黑马。”
      小弟子的心稍微活过来一点。
      “但也没有意思啊!比来比去都是那套路!要不是之前小天命闹了那一出,你以为会有人来看吗?你不知道吧,这里的观众都是提前抽签安排的!他们都不想来呢!觉得耽误自己修炼了呢!”
      湖水动啊动。
      “要我说啊,就应该天资好的变得没那么好,天资差的提起来,让他们倒个个儿!脑子笨的先进去培养势力,脑子好的晚一点进,这才有的比!这才叫精彩!这才有人看!而且要有些提,有些不提,让大家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其实,嘿嘿嘿。”
      湖水泛出思考的皱褶。
      “而且小天命为什么总是让大家站一个阵营呢?”
      弟子一愣,“没有啊,都是拆开的啊?”
      “我是说大阵营!投进去的修士都是人,打来打去都是打的演生出来的妖怪。我也奇怪了,小天命不累的吗?它下场和人斗,哪有自己在场外看戏好玩呢!”
      湖水疯狂震动。
      “三大剑宗加起来快三百号人了,这一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别说元婴了,随手一抓就是化神。一大群人推过去,什么样的妖魔打不赢?就算小天命衍生出历史上的大妖魔,那也是它硬要赢我们才赢了的,胜之不武啊!”
      湖水抖啊抖。
      “就该把一些人,我看幽玄宗的人就很合适,”他记幽玄宗把方士泠折磨成那样,“让他们当反派!”
      弟子抖了一下,“这不好吧,刀剑无眼啊。”
      “哪呢,小天命太温和了,就像这湖水一样,太温柔美丽了!历史上多的是修士入魔的,还有玩一统天下的,虽说如今太平了,我们也不能忘本呐!”
      他上头了,说话逐渐飘起来,“唉,小天命还是比不过真天命啊!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有时敌对了,一觉醒就变得和和气气的。这有什么好看的呢!就应该制造出,就算觉醒了,还是要敌对的故事来!比如让幽玄宗的人当反派!”
      他越来越上头,开始数落每一届头名,“凌天宗每次都拿第一!三大剑宗轮着拿第一!卜天宗——这个说起来最搞笑了,历史上每次大乱,卜天宗都是算不出来的,但小天命就能被他们算得死死的!每次都能让他们找到缝排到前面,甚至还拿到过第一,笑死了。”
      湖水大涨,把他们卷入了另一个世界里。
      吴须羡移开她点在他额间的手指,这是被动传念,他还没恢复修为,只能让她来查看,双方需要绝对的信任,一不小心就脑残。
      沈清鱼在选取温和的字眼。沈家村那场闹剧,背后竟有这只傻蛋的一份力。
      “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吴须羡这个人,修炼天资不是很高,二十岁出头才勉强踩着优秀线结丹,九年多了还是金丹;脑子挺好用,能自创法诀;心眼不多,喜欢在小事上煽风点火,怂恿他们去掀风轻灵帏帽什么的;包子脸,不爱争抢,没什么上进心,除了被欺负的时候。
      他在吴家被欺负时本想动一动,遇上沈清达。不动也不用再受欺负了,那就不动了。乖乖等着沈清鱼一起出门进修。
      在凌天宗,要不是小师兄们越来越过分,他都不想动。但他一动,一个来镀金的普通内门弟子就成了吴司印。没人再欺负他,他就盘在这位置上。
      现在他想要凌天宗仅有的三个名额了,这一动,天翻地覆。
      寻常人怎么会想到要去算计神器的器灵呢?还真叫他算得准准的,卜天宗都没他厉害。
      沈家村的闹剧,首要倒不是生气了。她怕心魔阵营里有蠢货真的入了魔,而外头的人发现背后是他搞的事后,要来收拾他。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吴须羡好端端去针对幽玄宗做什么?
      “为什么选了他们?”
      他的表情有些沉重,再次抓着她的手指点到额间。
      沈清鱼就知道了方士泠的事,他们后来把他送到了老魔头那里诊治,得知这是血契。
      “不应该送过去的,带进来更好。师父让我学二书房,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
      飞舟三年里学的全是人体,重点是灵脉,还认了药草大全和毒物大全,用毒都还没学好,别说这什么血契了。临月峰上那六年学了玉简里的医诀,也没提到这血契。
      二书房就是毒这一块的。
      老魔头根本没打算救方士泠,是想让她学好了自己去救。知道她不敢直接拿方士泠尝试,这个什么血契显然也不能拿自己实验,这是在逼她用药人。
      只要能解决就行,沈清鱼按下烦躁。
      “你说的司天监,是卜天宗吗?”
      “咳咳。对。他们都是妖怪,不能靠近龙气,就抓了个假道士给我投丹药。”
      看来,幽玄宗没被小天命记恨上,每次都把小天命算得死死的卜天宗,该是成了它的重点针对对象了。
      卜天宗这群算一步走一步的人,在这届群星会里,一批把自己算成了妖,一批把自己算成魔。而他们对付“敌人”,没给人觉醒后自主退出的选项。
      他们动了真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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