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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梦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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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舞姬衣袂飘飘,裙摆划过优美的弧度。大殿之中一派祥和,除了阮烟,其他人似乎都在认真的赴宴。
看着远处沉默端坐的人,阮烟蹙眉想了想,现在人多眼杂,他们之前又从未见过,就这么上前的确显得冒失。正在犹豫怎么接近苍何君,就听见一旁的某位神女兴致勃勃的道:“这一梦千年是一场大劫难,神女如此年纪就能过关,真真是年少有为!”
“这一梦千年,梦七情,梦六欲。先前的那位神尊不也是没能跨过梦中的情劫最后陨落的吗。”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确然是大道之行的劫数。”
“不知神女此番历的是什么劫?”
“哎,你问这作甚?到底是历劫,肯定不是什么好印象。当初你不是刚一醒来就找司命去要忘尘水了吗?”
“也对。前尘过去,还是忘得干净好。”
……
一阵谈话之后,那两位神女爱怜的看了看晴明,叹了口气到底没上前来问话。
而阮烟一直侧耳听着她们的话,她的眼睛从苍何身上移开,眼前的酒杯映入眼中。
一梦千年吗?情劫?前尘?这倒是个好借口。
阮烟醒来的时候晴明脑海中并没有关于一梦千年的任何记忆,到底是什么过往,阮烟也不想深究,而如今,这场大梦倒是一个接近苍何的好借口。
不过,还需要些助力。
高坐首位的神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几滴酒坠在唇上,她轻巧一舔勾起一个笑。极艳。
坐在地下一直关注着她的苍冥似乎是看呆了,手里的扇子掉在地上,“神界美人,果真,果真……”
苍何沉沉的眼光扫过一眼就垂眸不再看,端着酒杯的手轻颤一下,葡萄色的酒珠粘在指尖,像是刚刚某个瞬间。
苍何君眼睛盯着那一点艳丽看了几息,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无人注视处,他的指尖轻轻摩擦着,像是情人的抚摸。
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晴明喝完壶里最后一杯酒,觉得身上酒意盎然,脸上泛起薄红才停手。
这般,应该像个酒后吐真言的受伤神女了吧?
众位神君神女都来向她道贺告别,阮烟这时候还神思清明的站着,很礼貌的一一回礼。
“神女不过千岁便飞升,崇阳在此贺过,希望来日能在揽华宫再见神女。”崇阳君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发冠的丝绦垂在耳畔,此时含笑道贺邀约,不看身份年龄的话,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
对着这位上古大佬,阮烟心里怀着敬畏,但因着史书中晴明最后便是嫁了这位天君,最后还莫名其妙的身死,到底有些莫名的抗拒。
“谢过崇阳君,神君邀约,是我的幸事。”她恭敬不失礼数的回道。她此时脑海中一直在盘算一会儿的对话,没听出他话里深意。
“会有那么一日的,本君的府邸纯阳四升,神女会喜欢的。”他抬眼看着晴明认真道。
言毕,便称凶兽之事未了,步履匆匆的走了。
望着神君的背影,阮烟想起刚开始时他身上沾血的铠甲,锋芒毕露的锐气,才有些他是后来天帝的真实感。
阮烟收回目光看远处那人似乎也要过来,不由得有些紧张的又喝了一口杯中酒。等人到眼前的时候,她还在盘算怎么说比较好。等一道阴影笼上来,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下了。
一双含着微微雾气和氤氲之息的眼睛看过去,眼前分明是那个熟悉的人。袖中的溯光微微嗡鸣,像是她不平静的心情。
“本君贺过神女飞升之喜。”
他口中话句句入耳,连声音都没有变化,只有称呼变了。
阮烟心里这么久积压的恍惚和不安,被这声音全都勾了起来,一种压抑不住的松软的委屈一下子泛上来,把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苍何看着坐在玉阶上的晴明,觉得她心情不太好,又不明白为什么。于是他斟酌着开口,“神女可是身体不适?本君……”
他口中话突然停住,一双眼看向自己被抓住的袍角。那只手很白,很纤细,如玉的指尖拽住纯黑的袍子,碰撞的禁忌美感惊心动魄。
“你不记得。”神女闷闷的说。
“什么?”苍何没听清,他往后退了一步想把袍子拽出来,却没想到身下的人得寸进尺,随着他的动作倾身过来,抓住了他的指尖。一张殷红的芙蓉面映入眼帘。
“你不记得了。”阮烟还在说。脑子却不太清晰,那股子酒劲此刻才上头,她说着之前想好的台词,身体却不受控制,软软的靠过去。
满怀的酒香扑过来,还有她温热的呼吸和身体,苍何蹙眉看着却在她快摔在地上的时候把人拽起来扶住。
“你醉了。”苍何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
“本君叫人过来扶着你。”说着转身就要走。
阮烟戏还没演完,自然不能让他走。她又拽住他的衣袖,“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说过,我是神女。”
三番两次被拽住,苍何眉心蹙得更紧,却听身后的人委屈的好像快哭出来。
“你怎么能不记得呢?我都记得啊。”阮烟拽着他的袖子,被酒意拉扯着,灵台实在不清醒。她已经有些含糊,眼前人明明是沈洄光。
“我来你是不是很高兴?我知道你想我来的,我最看重你了,最喜欢你了。怎么舍得你去替我死呢?”
小神女的话越来越奇怪,苍何渐渐想明白过来,刚刚从一梦千年中过来的神女,可能是把他认作了梦中人,才有这一番纠缠。
想清楚了,他也就平和的接受了她的冒犯。
神族这一梦千年是个伤人的东西,他是知道的。苍何侧身看着眼角微微濡湿的晴明,轻叹一声,把人横抱起来送回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