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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七日游 ...

  •   耿辱本来一被扯住手就想跑,后面那句话一入耳他的腿就动不了了。狗哥女儿紧紧地扯住他的手不让他跑,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身上背着书包,长发乌黑的披了一肩头。

      “你帮帮我,行吗?”狗哥女儿水灵灵的,但说话很干脆,从不带点拖音嚼字。

      耿辱瞬间感觉自己脑子的养分肯定全长头发去了,一片空白,这小姑娘很聪明,不用告诉她自己也能猜得到。

      推了推时间,狗哥肯定魂归西了,这小姑娘手术也肯定做完了,现在喊他这么中气十足的,情况应该不错。

      他把步子退回来,顾不上整车人八卦震惊的目光:“报警了吗?失踪多久了?”

      狗哥女儿立马回:“我报了,受不受理就不知道了,失踪快有半个月了,暑假过后我就没见过他,到了开学也没来。”

      大小姐刚升高三,老爹被端了,家里的营业厅也连带着没了。几套房都被没收,但留了一房一张卡给她,衣食住行不成问题的,心理有没有问题就难说,但心脏肯定有问题。耿辱拎过她背上的书包自个儿背起,大小姐立马补充了句:

      “你帮我找人,我一天开给你二十万。”

      耿辱被气得有些想笑:“得了吧大小姐,我不缺你那点钱,赶紧去到警察局,我后天还要开工呢。”

      到了警局一查,发现案子报是报了,但由于材料不足没当场跟进,后面也就搁置了,要不是大小姐硬性要求,可能这案子真就埋在记录本里一万年,耿辱一边想手续流程,一边给姚陶打了个电话。

      狗哥女儿又坐着录了一遍口供。

      “你叫王糯柔?王全胜的女儿?不就是那个狗……”

      王大小姐很不耐烦,“我来过好几遍了,究竟给不给立案?她失踪半个月了,和我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耿辱还在打着电话,忽然听到这急躁的语调,立马就冲进去帮大小姐摁住发病的苗头,”小公主你别气,好好说话,万一小心脏又受不了是不是。小弟我都心慌慌作响,可害怕了。”

      耿辱终于理解,当时方瑶为什么对他这么紧张,再这么多来两下他自己也得被吓得心脏骤停。

      姚陶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耿辱,王糯柔说的没错,这叫徐春花的小姑娘确实没有踪迹了,手机关机,IP也查查不到,最后一次在车站摁了个家里打过去的电话,家人说他没回去过。”

      “嗯,”耿辱应了应,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牵想到别的地方去,又听姚陶补充了句,“我查了查这半年以来的失踪案,十几岁的少女多了很多,昆明都有两起,小姑娘都挺漂亮的。耿辱,你觉得呢?”

      耿辱终于想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之前刑远林从广东跑过来查的那的那女孩也十七岁上下,他颇为头疼的开口:“可能是妇女拐卖案。”

      接二连三的少女失踪,连环杀人是很坏的预测。凭耿辱多年来在道上混的经验,早年多多少少也接触一些人口拐卖的事,跑来打工的女孩张晓琳既然能辞职完之后再失踪,基本上能排除凶杀的可能。加上高三预备生徐春花是暑假期间不见的,很可能是被哄骗去打高薪工什么的。

      耿辱深入思索了一下,太阳穴更加疼起来,“还可能是妇女拐卖强迫卖.淫案。”

      姚陶和刑远林那边取上联系,两地的警方开始执手开展调查。

      耿辱把结果端给王糯柔看,这位千金大小姐才肯安安分分回学校读书。她还扯住耿辱的手,说不奢求什么,找到人的时候告诉她一声,还有高考后能不能来接她。

      耿辱不忍心,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应承下来,然后周日晚连夜赶回厂子,头疼腰酸地睡到周一照常去干流水。他越来越熟练,月薪能有两千三。

      他想着等多干一年半载有点小资本后,就去开个手抓饼摊环游世界,到时候可能能因为他的美貌出个小名,荣获个“手抓饼小王子”的冠冕,光是拍个短视频都能解决一年三餐。他一定还得给他小王八开个号,连带着名气说不定能拍个龟片广告。

      国庆七天小长假,厂子自主组织去旅游,上次团建他刚好碰上别的事没去成,这次就积极报名了。

      耿辱收拾了一下行李,听说去六天的爽爽贵阳,他特意重新网购了一至四文鱼,和着五六文鱼打包带过去,打算一天一件刚刚好。

      他不带行李箱,光背个包,犹豫着还是带上一点储蓄,买了点干粮薯片牛肉干,一股脑塞进去。自己一个人越来越像个粗汉,以前要照顾别人时还要注意这的那的,现在都奉行随便主义能自理一下生活就好。

      坐上大巴车,耿辱抱着自己的双肩包,这个包还是他作为季度优秀员工的奖品,印着大大一个厂标。车上的同事兴高采烈,开着大巴车头的导游专用小音箱唱了好几首串烧。

      有人起哄让他也高歌一曲,耿辱检索了一下自己会唱的歌,瞬时只有《好运来》和《富士山下》,他觉得唱哪首都特别不合适,一眯眼摆摆手,拆了包薯片跟周围人呱唧呱唧分食了。

      过了两趟服务站,他下车尿了一次尿,行车从早到晚才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终于到了,大家分房间各洗各澡。耿辱再次很幸运地一人一间房,有个小电视带着窗。

      快十二点,安置好行李后车间的人聚起来玩斗地主,叫上了他。耿辱打了两盘都赢了,第三盘的时候故意放了水退了下来。大家打了一会儿后又嚷嚷着要玩炸金花,耿辱赢了两百块后,大伙就不让他玩了。

      第一天他们就去了几个5A景点,耿辱看人山人海看得目不暇接。他觉得手信铺购物点比风景好看,第一日就买了些手工小玩意捎给姚陶和王大小姐。

      吃的早中晚饭都是带点地方特色的旅游餐,净一色的味精加味精。耿辱不挑食,什么都吃一点,这些天来居然还长了些肉。

      第二天去看了苗族民寨,耿辱还买了只银手镯,说能护心辟邪,琅琅作响的,他觉得挺漂亮,几个小铃铛。苗族姑娘水灵灵,皮肤白嫩,跳的民俗舞特别赏心悦目。

      第三天他们坐大巴上山玩一整天,蚊虫毒蛇把他们折磨得不得了。折腾一天后终于坐车下山,大家都想着没下次了。

      耿辱累倒不累,闻着满车花露水的味儿嚼着牛肉干,车在山路上颠颠簸簸地驶着,路灯相隔两公里才一盏,主要靠车灯照明。

      天色昏沉,众人饿了,拿出些干粮顶肚,没准备的往身边人索要。耿辱哗哗哗地倒出一些苏打饼威化饼什么的,大家觉得厂草更帅了。

      车忽然被逼停下来。

      整条山路是安静十分,大家顿住,望着路的前方,突地车前窗唰的一声砸出了一条缝,车门被大刀砍开,碎得四分五裂的。

      司机被迫开了车门,涌上车来四五个人,全都戴着黑色面罩,手持钢刀,刀尖锋利锃亮,在黑夜的辉映下更是显散发寒气,一把刀先架在了司机脖子上,然后开始扫视车内的人。

      “全部不许动,把手机扔到地上!”

      一个紫衣的蒙面者,持着钢刀在道上前后绕一圈,“快点!”

      地面上瞬间多出了几十部或新或旧的手机,一个人按着人头数,拿了个麻袋捡起来。

      手机收的差不多了,紫衣蒙面者又穷凶恶极地吼了句:“钱!首饰!全部交出来。”

      众人掏出现金,又有一个人数着人头收着,三四分钟,装不满浅浅的一个袋子。收钱的把袋子拿出来给紫衣蒙面者看,紫衣的立马就骂了一串脏话。
      “他妈逼的一个两个三个都他妈的不肯带现金是吧,五六十个人就交了三十多份,他妈的不想要命了是吧?出来旅游居然操蛋的不不带钱,今天话撂这了,要是凑不够三十万,他妈的一个都别想活,立马的就让你们人车俱焚,信不信?”

      一些人在这话出来之后,又往走道上丢了一两千,紫衣蒙面者逐个把钢刀架在脖子上,骂了一大串艹你妈,又继续逐个威胁。

      耿辱把两百块钱丢出去了,后来又丢了五块钱。

      紫衣蒙面者看了一眼袋底,“他妈的这五万块都没有,想去死是吧?都是狗娘养的是吧!”
      “不见红就不知道怕是吧?!”钢刀随便往前排的一个人脖子上一架,几乎要割破喉咙的肌肤,一丝丝血珠漫渗出来,那人立马面色惨白得宛若灰墙,看上去生气全无。
      “谁还有钱没交的?!”

      被架刀在脖子上的那个是厂里的大好人,一些小姑娘开始哭哭啼啼了,大男人面对这钢刀也腿软。零零碎碎地又丢出几枚戒指、耳环,大家恐慌颤怕。

      劫匪似乎更加恼怒:“他妈的我最后说一遍,谁他妈的还有——”

      刀更加逼向那个前排的人,他终于崩溃大哭起来。

      “他妈的哭个鸡——”

      “我!”
      耿辱举起一张卡,声音嘹亮。

      钢刀暂时地挪离那人的脖子,紫衣蒙面者提刀向耿辱走去,死死地盯着他。

      “多少?”

      耿辱直接回:“卡里有三百万没有密码,你们到银行直接取就行。”

      劫匪半信半疑地把卡夺过来看了一眼,上面除了磁条卡好,其他什么都没有,反面和普通的储蓄卡没什么区别。

      “你哪来这么多钱!?”

      耿辱眼皮不抬地抱着双肩包,手边还有块没吃完的牛肉干,“全副身家换一车人的命,多了没了,不是只要三十万吗?十倍了,能放我们走了吗?”

      紫衣蒙面者的刀犹豫一下,他拎着那张卡看两眼,对一个小弟嘀咕两声。小弟提刀下了车,全车人悬起一颗心,几乎要跳到一百八。看着有人拿了个刷卡机刷了刷,真的显示有三百多万,连劫匪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察觉到些许不对,叫个老大上来。

      他们只见一个不蒙面的,满身花纹,左臂纹了条青龙的寸头男人插兜上了车。

      那纹身男刚登上过道,看见车厢里得一顶黄毛,眼睛一眯,邪气地笑笑:“哟呵,好巧啊,我还寻思着谁那么大手笔呢?”
      “这不是西南耿哥吗?怎么这都撞上了,金盆洗手了?”

      耿辱抬抬眼皮认出来者,是以前坤哥手底下的小混混,当时要收他进来时给耿辱就报了反对一票,他认定这小崽子不是搅屎棍就是白眼狼。

      “嗳哟哟,我记得这是辆旅游车啊,那包上什么字啊?让小弟好好看看,XX电子厂,耿哥,几个月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耿辱不说话。

      纹身男又索了那张卡看了眼,讥笑道:“啧,三百万,耿辱,挺能存钱的嘛。你们这些站高位的,听说月薪就有二十万,你这三百万应该走了不少趟货吧。没洗过的黑钱也敢让我们刷,耿辱,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他抬抬眼,普通地叙述:“我一共就这么点,你爱要不要?”

      纹身男咬了咬牙,接过钢刀,怼到他脖子上,耿辱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吓得哭出声,“来一条丧家犬还敢乱吠,耿哥,你挺能耐呀。”

      “上庄都进去了,狗哥也归西了,你这么寒碜我也没用。这一半车子的人你拆我台也没问题,拆完后记得放我们走,我真的不想和你倔。”
      耿辱直白地回。众所周知,他的脾气很好,能动口尽量不做动手,纹身男拎着包,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大黄毛,心里衡量着得失。

      忽地,麻袋里响起《好运来》

      满车的死寂被喜庆的调子填满,悠扬的歌声莫名打破严肃紧张的氛围,十分欢悦:“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因为太过突然,这铃声响第一遍的时候,所有人安静如鸡。
      第一遍过去后,居然又重复一遍,这次耿辱才开口:“我的电话,拿过来。”

      纹身男被这一招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指使着小弟把麻袋里发光发亮的手机掏出来,耿辱看了眼来电信息,凑到耳边接听了。

      姚陶直接问:“耿辱,你现在在哪?”

      耿辱一点都不忌讳:“贵阳旅游呢,正在被打劫,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姚陶说:“没事,就是……”

      姚陶话还没说完,耿辱耳边的手机便被夺过去,姚涛隐隐约约听到,“他妈的正在抢劫呢,你正不正经,居然煲电话粥!?”

      耿辱最不喜欢被人打断,还对自己骂骂咧咧的,皱起眉硬刚回去:“煲电话粥打扰你啦?还是违法啦?屁大点事在这咗助晒,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吗?”

      他声音带上了怒火,意外的铿锵有力,特别好听。

      拿钢刀的作为劫匪莫名其妙被骂了,心里由茫然变得怒发冲冠,“你被抢劫你还有理了是吧?”一刀就硌碎了手机屏幕,摔到地上,一千四的机身还算顽强,坚持不懈地运作着,还被误触了免提声音,立马就扩散开来。

      “耿辱,情况还好吧?”姚陶连续问着,耿辱从座位上起身,心痛地望了眼自己的新手机,控制住爆粗的欲望,先回了句,“还好。”

      纹身男一脚把破烂不堪的手机踢,粉红色的机身直滑撞向车头驾驶台。

      耿辱终于忍不住了:“叼你大爷鸡儿的。姚陶,我被这群贱叼子气得心脏疼,随时心脏病发作有生命危险,现在把这群小叼子的鸡儿全剁了算正当防卫吧。”

      有些女权的倾向的姚陶思索半秒:“嗯,算,车上有多少人。”
      耿辱捡了把不知哪个叼毛掉在地上的钢刀,“五六十人吧。”

      姚陶爽快地答:“行,你尽管开红,有事我担。”声音传过车厢角落,耿辱拿到指了指窗外,不带一句废话,语调冷漠得像变了个人:“下车,看爷爷不把你这群孙子剁得妈都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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