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离婚可行性分析》岁既晏兮

11、灾难

　　你超有气势的喊完了那一句之后，却紧接着打了一个哭嗝。

　　原本苍白的脸色猛地涨红。
　　——太、丢、人、了！！

　　好在听筒的另一边同时传来一阵好像什么东西摔碎的哗啦响声，对方似乎没有听见你最后的狼狈。
　　……这让输得一败涂地、仅能抓住那点岌岌可危的自尊的你稍有安慰。

　　然后……呢？
　　你又有些茫然。

　　冲动之下接了电话。
　　除了再一次强调一遍“起码‘离婚’这件事是你率先提出”的之外，你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

　　一时之间，听筒中只能听见两边的呼吸声。
　　这片静默之中，你非常、非常羞耻地发现，你居然还在期待着对方的反驳或者解释，甚至于更简单的一句“刚才的那些话只是玩笑”……

　　你觉得那非常可笑。
　　但是你稍微设想了一下那种场景，你甚至都不用对方给一个足够圆满的理由。

　　#这太可笑了#
　　#你才不要变成那种可悲的样子！！#

　　“中原梨杏。”
　　你听见那边好像强行压抑着什么一样的声音，在念出你的名字之后，又经过一个时间稍长的停顿，才像是强行忍耐着一样，“……你先回来。”

　　你：“……”
　　你悲哀地发现，就连之前你觉得可悲的预设，也已经是在高估自己。

　　甚至都不需要什么“不够圆满”的理由！
　　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你居然、居然……
　　就想要照他说的去做。

　　你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直到口腔都泛出了血腥味。
　　——你才不是那么没出息的人！！

　　“请叫我有栖川梨杏。”你听见自己僵硬着语气这么回应。
　　在一个呼吸的停顿之后，你又补充，“中原先生。”

　　身侧的手死死攥着拳，以至于都有了轻微颤抖。都到了这种地步，你居然还只敢这么扯开话题、而非正面拒绝……
　　#你简直没救了！！#

　　你隐约听见对面又有什么动静，但是这会儿混乱的思绪让你无暇细究，回忆在你的脑海中扭曲着都带出了阵阵眩晕，某个闪过的细节让你下意识开口，“离婚届我已经签好了，就在……”
　　你突兀顿住，有那么一点尴尬地发现你也不记得自己放在了哪儿……事实上要不是现在的场景，你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签过那一份离婚届了。

　　但是还没等你仔细思考出个具体位置，听筒对面就已经传来一声巨大的、好像爆炸一样的声响。

　　“中……”
　　你心底一跳、下意识惊呼，但刚吐出一个音又死死咬住。

　　不会有事的！
　　依照中也的能力就算遇到了爆炸、也能全身而退！！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你：“……”

　　你简直痛恨死了你这会儿不受控制的关心！
　　——管他去死啊！那个混蛋！！

　　你竖起耳朵去听那边的动静，只听到一阵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受伤了吗？！！
　　你几乎都要忍不住开口去问了。

　　握紧的拳头用力捶了一下地面：不要那么没出息啊！！有栖川梨杏！！！

　　#好痛QAQ#
　　和这个想法同时冒出来的居然是“中也那边怎么样”？！

　　你觉得你需要把自己的脑子摇晃几下、倒干净里面的水！！

　　好在你终于听见对方继续出声，“你现在——在、哪。”

　　啊……这……
　　被这话提醒，你下意识抬眼看了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你自己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鬼知道你刚才乱走的时候、走到了哪里去了！

　　而且这个地方……
　　低矮又破败的墙却因为间距格外狭小显得逼仄阴暗，明显积攒的污渍灰尘昭示着这个地方久未清理，而随着风传来的异味也显示着周围的环境卫生状况不那么容乐观……

　　简而言之，有人聚居、却无人清理。

　　……
　　…………

　　在横滨……不，应该是在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任何一个这种类似场所、都是独身女性避免行走的高危区……
　　只是横滨这个地方，尤其需要注意而已。

　　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处境不怎么妙的你：“……”

　　“我……”
　　刚刚吐出一个单音的你就听到了一道极短促的“嘟”声，你愣了一下，稍微抬手，就看见了一闪而过电量警告界面之后，彻底黑下去的手机屏幕。

　　你：“……”
　　“…………”

　　继被欺骗感情之后，又要遭遇生命危险吗？！
　　——这到底是什么灾难日？！！

　　*
　　中原中也看着突然被挂断的通话，本就阴沉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连续数遍的拨回都是似乎被拉黑一样的无人接听，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越收越紧，光洁的屏幕渐渐被裂隙布满，终于在第四遍或是第五遍的重摁中，彻底变成了一堆零碎的配件落到脚下的废墟中。

　　不止是脚下……整间屋子都像被什么肆虐过一样，一片狼藉的残骸。

　　“嘀——”
　　联络器响起，明显是情报组查到了消息，这个想法让中原中也身周的暴虐气息稍缓。

　　只是看见了那个位置之后，原本稍微舒展的眉头立刻打起了结。

　　——离镭钵街很近了……
　　那个地方。

　　……怎么跑到那里了啊？！

　　*
　　“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果然遇到了……
　　大概不幸和不幸总会相互吸引，在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凄惨的时候，现实总会给你当头一棒。

　　膝盖和手臂上的擦伤这会儿已经不算什么了，高高肿起的脚腕让你现在只是站着都已经相当困难、更遑论伺机逃跑了。

　　你这种明显已经猜到接下来发展、却强做镇定的说辞引起了一片轰然大笑。
　　或许是注意到了你现在完全无力逃脱的姿态，他们并不着急上前，只是堵住了你往外的通路，以一种近乎欣赏的姿态看着猎物垂死挣扎。

　　那愉悦扭曲的表情让你不由在心里愤慨：……人渣！

　　想到你刚刚似乎还用这个词骂过某个男人，你立刻就换了个说法——“渣滓”、“不可回收垃圾”！！

　　不管怎么样，中也都比他们好太多了！
　　不！完全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

　　你忍耐着那些轻浮的调笑和侮辱性的言辞，尽力地拖延着时间。
　　等、等着……

　　你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你居然在等着“中也来救你”？！而且潜意识里对“他会来”这个想法如此深信不疑。

　　你：！！！
　　你由于震惊而造成的短暂表情空白被理解为“吓懵了”，那群混混好像终于失去了继续调笑的兴趣，伸手抓了过来。

　　你扭着身躲避，又因为受伤的脚骤然受力、突兀升起的疼痛感让你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意识到躲不开的你扶在一旁墙壁的手下意识的握拳，努力回忆着之前几次空间变动的感觉。

　　——要靠自己啊！有栖川梨杏！！
　　你不是异能者吗？！很厉害的那种！！

　　……
　　…………

　　异能力好像失败了。
　　但是你并没有出事……

　　——中、中也突然出现了！

　　你不由的想起了那次对少年[中也]的形容“中也像个英雄一样从天而降、救了我”，你近乎出神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青年鲜亮的发色让原本阴暗的小巷都明亮起来……

　　但是在和对方视线对上的前一瞬，你猛地别过头去。
　　他不是你的……

　　未完的思绪在看见巷口那个人影时突兀中断，在那声焦急的“梨杏！”中，你近乎茫然的回了一下头，然后又转回来。

　　大脑因为解释不了眼下的情形，甚至都生出了短暂的死机一样卡顿。

　　似乎过了许久，空白的思绪中终于缓缓冒出了这一句话。
　　——两、两个中也？！！！！

　　#果然……#
　　#今天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