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神父的舔狗日记》武尧

12、愤怒的哥，遭殃的我

　　由于黎默的突兀出场，婚礼直接变成了抢救现场，无论是观众还是工作人员纷纷焦急地通知警卫队和医疗队，记者们端着胶片相机一阵狂拍。

　　平日喜欢关在小黑屋里的黛丝，此刻完全不在乎相机的闪光灯，只是一个劲地为昏迷的黎默做心肺复苏。

　　当医疗队赶到时，他们也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黎默身上有多处稍稍畸变的骨头，显然是摔断后没能得到严谨救护，自己长好的。

　　他没有腿，于是将马鞍拆下来，用佩剑划成两半，绑在自己的断膝下，再用铁棍做支撑。

　　我不知道黎默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他在悬崖下遇到了人类，得以被救治。

　　可失去双腿足以将人活活疼死，他是怎么挺下来的？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意志挺下来的？

　　最后，婚礼以救护车赶来，匆忙拉走黎默收场。

　　当晚，各大知名报社就刊登满了各种花边新闻，大多是在猜测黎默复活的原因，但也有不少是在质疑我和黛丝的感情。

　　有人开始猜测我对黛丝强.取.豪.夺，结婚并不是黛丝的本意。

　　也有人说黛丝把我当成了哥哥的替身，本来快爱上我了，结果正主回来，一切归位。

　　还有说我爱慕黛丝许久，黎默的遇害也是我设计的，就是为了能趁机占有黛丝……

　　一个比一个写的离谱，看的人、写的人都津津乐道，只有我如同遭了天雷，呆在教堂里不知所措。

　　因为这些新闻，许多人都不敢来我这里祷告忏悔了——神父的心思都不干净，那客人怎么能放心把自己的信仰托付给我呢？

　　“黎默！你干脆就去跟媒体澄清吧，跟黛丝一刀两断！”

　　安东尼愤怒地将报纸揉成一团扔掉：“她怎么能这样对你？！已经三天了，她一直守在医院里，甚至不回来看你一眼，她心里根本没有你，只有黎默！”

　　“哥哥死里逃生，大家对他更关注是应该的。”我默默捡起随地乱扔的报纸，丢进垃圾桶，“如果我现在去澄清，那大家怎么看黛丝？”

　　“她这样伤害你，你居然还在为她着想？！你是蠢货吗？！”安东尼要气疯了，“兄弟啊，我该说你什么好，这已经不是爱情了，这是自我感动！”

　　“你潜意识里觉得讨好黛丝就能得到她的青睐，但事实并非如此。你的纵容只换来了无穷无尽的伤害！”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看来我脸上真是藏不住事，这么卑微的想法都被看出来了。

　　“现在没人来教堂，唱诗班也无法开张，被国王知道的话，你会被革职的！”

　　安东尼扶住我的肩膀，苦口婆心道：“你就听话一次吧，去跟报社澄清，把你跟黛丝的所有协议曝光，告诉他们是黛丝在伤害你，这样你至少能留住神父的职位！”

　　我咬着嘴唇，迟疑地没有答复安东尼。

　　没错，现在事情已经闹到媒体那里去了，任何有关感情的负面舆论对我的职位都是一种影响。

　　如果我现在把自己暗恋黛丝的那段过往放出来，再把卑微的过往全盘托出，至少还能落得个深情遗憾的名号，毕竟没人会责怪一个失恋的男人。

　　但这样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这是否与我的承诺相悖？

　　我曾说过，我对黛丝的爱不计回报，所以当我开始爱她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准备好承担所有可能发生后果。

　　那我现在去澄清，不就是在将黛丝置于不义之地吗？她可是荣耀的女骑士啊，万一因为这些新闻前途受损……

　　我叹了口气，朝安东尼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让我想想好吗……给我两天时间。”

　　“……一天。”

　　“好。”我朝他充满歉意地微微欠身，“对不起，连累你和孩子们了。”

　　“这都是小事！你该开始为自己着想了！”安东尼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去跟黛丝断了，专注于自己的生活，总会遇到跟你两情相悦的女孩的！听话！”

　　我向安东尼承诺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他这才闭上嘴，对我再三叮嘱后离开了。

　　我叹了口气，开始思考之后该怎么办。

　　且将黛丝的事抛开，怎么说黎默也是我的亲哥哥，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去探望他，然后再……跟他解释清楚吧。

　　最后，我换上比较低调的便服，找了条没什么人的路一路摸去了医院。

　　为了以防媒体认出我，我甚至带上了兜帽，就这样慢慢找进了单独的重症病房。

　　可刚走到门口，病房里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打砸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玻璃杯飞出来，在我的脚边“砰”地碎成了一地玻璃渣。

　　我顿时不敢进去了，连忙侧身躲在墙后面，竖起耳朵听病房里的动静。

　　“出去！都滚出去！！”

　　我听到黎默在病房里怒吼，紧接着又操起一个物件扔了出去：“我这个样子很好笑吗？！滚！都给我滚！！”

　　黛丝立马冲上去按住了他发怒的动作，向他解释：“那个护士只是对你友好地微笑，并不是在嘲笑你！”

　　“不用解释了，你们都瞧不起我，连你也是！”黎默紧接着就将矛头指向了黛丝，“我才失踪没多久，你就跟我弟弟勾搭上了！还是说你早就看上了他，计划着背叛我呢？！”

　　黛丝觉得自己很被冒犯到：“黎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够了，不管是你是黎赫还是其他人，我现在谁都不想见！滚！！”

　　当时我真想直接冲进去，告诉黎默这一切都是我强迫黛丝的，跟她没关系，要怪就怪大逆不道的我。

　　但下一秒，我听到了黛丝恳求的声音——

　　“黎默，你在质疑我对你的爱吗？”黛丝的声音听起来很难过，“你真的觉得，我跟黎赫结婚是因为爱他吗？”

　　黎默冷笑一声：“不然呢？”

　　黛丝显然被这话刺痛了，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声音发颤地郑重道：“黎默，我不爱他，我跟他结婚只因为他跟你是双胞胎，有着跟你一样的面容。”

　　“我太想你了，想到无法自抑，我日日夜夜脑海里都是你的样子，如果我再不找一个替代品来，我会疯掉的！”

　　“我不管你信不信，但事实的确如此……”黛丝说着，声音逐渐放低，“现在你回来了，我也不再需要黎赫了。”

　　“……”黎默后沉默了，似乎是在掂量黛丝话语的真实性。

　　好一会，黎默才向她发问：“所以……你一直只喜欢我？”

　　黛丝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

　　“从未变过心？”

　　“从未。”

　　听到这里，黎默再一次沉默，等他下一次开口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刚才暴躁的模样。

　　“你们的婚礼并没有全部完成对吧，你也不是黎赫的妻子。”黎默的语气逐渐冷静下来，“如果我想和你完成我们未完成的婚礼呢？”

　　“随时可以。”黛丝温柔地抱住了黎默，“我永远是你的爱人。”

　　后面的话我听得不太清楚了，因为我跑掉了，他们的话语如风般飘散，逐渐模糊，最后消失。

　　我一路飞奔回教堂，扶着椅子喘粗气，庆幸自己没有进入黎默的病房。

　　我懊恼地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发泄似地大喊了一声。

　　我对黛丝所有的关心、所有的呵护，在她眼里不过是哥哥的影子！

　　但、但我能怪谁呢？是我自己倒贴主动献殷勤，即便她不断把我踹开，我还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里！

　　此刻我的愤怒超过了我的悲伤，我的脑子也在嘲笑我，不断循环播放着四个字：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

　　我不要再当小丑了，既然哥哥已经回来，黛丝也坚定不移地选择他，那我还有什么筹码呢？我该离开赌桌了。

　　所以我冲进我的房间里，把黛丝的药品、衣物统统打包起来准备扔回她的房间里。

　　我再也不要帮她记吃药的时间，再也不要去帮忙洗她的外衣，也不再去时刻叮嘱她好好吃饭，我要把关心留给自己了！

　　随着“砰咚”一声，她的东西终于回到了她的房间里。

　　我看着这间被我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弥漫着柑橘味的房间，忽然悲从中来。

　　又来了，那该死的胃痛的感觉！

　　我捂着肚子，扶着门沿缓缓蹲下，喉头有一股窒息的感觉。

　　我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每次被黛丝伤心我都会有这种感觉。

　　真是够傻的，我的身体都在早早劝说我放手了，我却一直逆行，摧残自己的内心。

　　“呜……呜……”

　　我努力把泪水憋回去，但喉咙间还是会不可控地流泻出悲鸣，这是有史以来让我觉得最丢脸的一次哭泣，因为泪水放大了我的优柔寡断，我居然到现在还在幻想黛丝能发现我的好，然后回心转意……

　　但这次，我不再为自己找借口，我不想给自己洗脑了。

　　所以我撑着胃痛，慢慢地从黛丝的门口退了出去，然后扶上门把手，将门向里推。

　　这是最后一次了，关上这扇门后，我再也不会参与她的生活。

　　这一次我会彻底放手。

　　可惜在结尾，老天爷又给我开了个玩笑。

　　“啪。”

　　忽然，一直有力的手臂出现在我身后，手掌抵在门缝之间，施加了一个跟我方向相反的力量！

　　“砰咚！——”

　　本应该关上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与此同时，一个充满柑橘味香气的怀抱从背后拦住了我的去路。

　　此刻我的姿势很诡异，我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被打开的门，身后的人挡住我的去路，两条精瘦的手臂撑在门框的两边，把我半围在臂弯里。

　　“黛、黛丝……？”我不可置信地回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我身后的人就是黛丝，她的表情一改往日冷漠，而是充满了烦躁了愤怒。

　　我看到她的眉弓处多了一道口子，似乎是被什么玻璃给划破了，伤口里还在源源不断地留着鲜血。

　　即使不断告诫自己不可以再触碰她，但看到她的伤口，我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帮她擦血：“你受伤了？是谁干的？”

　　然而手伸到半空就被她抓住，看着她愤怒的脸庞，我这才想起黛丝警告过我不许再私自进入她的房间。

　　于是我连忙解释：“我只是来给你还东西的，以后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我发誓！”

　　然而黛丝根本没有听我讲话，只是抓着我的手腕把我往屋里扯，一路粗暴地把我推进了卧室里。

　　她拽着我的胳膊用力一掰，就轻而易举地把我扔到了床上。

　　我猝不及防摔在柔软的床垫里，但还是两眼昏花：“你不用这样发脾气吧！我都说了我会走的！！”

　　然而黛丝只是解开自己的外衣扔到一边，只身穿一件内衬便压了上来，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脸，让我不得朝她大喊。

　　此刻黛丝欺压在我身上，额角的血缓缓落下，滴嗒嘀嗒地掉在我的脸上。

　　她也不擦，嘴角混着鲜血，轻轻地吻上了我。

　　这是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我的大喊声被这个吻堵住，我再一次不知所措。

　　黛丝为什么会突然回家？她不是在医院陪黎默吗？

　　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她既然爱着黎默，又为何吻上我？

　　正当我准备推开她进行质问的时候，她忽然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

　　我看到她撑在我身上，似笑非笑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话——

　　“黎默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黛丝喃喃说完，然后再一次俯下身，在我耳边温柔地低语，“还是你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