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未来重合》透明小鱼渣

2、第 2 章

　　他们对立着站在树荫下。
　　年轻的戈德里克守卫般地站在萨拉查的前面，像一个昂首挺胸的骑士。萨拉查厌恶地用衣角擦干净唇上的水渍，脸侧被手背摩擦出一片赤红，蹙起的眉头夹着清晰的不满和抱怨。
　　“抱歉，我太激动了。”没有清理红肿的眼睛和擦伤的侧脸，成熟的戈德里克依旧像所有的绅士那样彬彬有礼，对着面前警惕的两个年轻人十分歉意地点点头。他比年轻的自己拥有着更大一圈的体型，能在两个人的身上落下一层完整的阴影：“我来自你们的未来，是未来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鉴于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我，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格兰芬多。”
　　年轻的戈德里克并没有放松警惕，他甚至将自己的佩剑拔出来一截。阳光在剑刃上擦出一道耀眼的光，锋利地刺入他人的眼睛。但是格兰芬多并没有感觉被威胁到，相反的是，他称得上赞赏地看了一眼过去的自己，然后坦然自若地对萨拉查继续说道：“在未来，我和萨拉查是伴侣，但是我们因为吵架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了。所以当我看到你的时候，难以按捺我的心情，我下意识地亲了上去。这确实是我的失礼。”
　　萨拉查生硬地否定：“我不是你的萨拉查——”他眉头更紧了，为这句话的内容而感到十分的别扭。
　　“我知道你不是。你当然不是。”格兰芬多好脾气地再次道歉，“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戈德里克将萨拉查挡在身后，他皱着眉问：“如何证明你的说辞？”
　　“当然。”格兰芬多道，“我会用戈德里克和萨拉查之间的共同回忆来证明。萨拉查，我确定一下，今年你二十一岁，是吗？”
　　萨拉查僵硬地点点头。
　　“谢谢。”格兰芬多继续说，“在十九岁的尾巴，萨拉查遇到了戈德里克。”
　　戈德里克干巴巴地打断他：“呃，这并不能算什么。”
　　格兰芬多看了戈德里克一眼，语速不急不缓：“你们的初遇并不能用美好来形容。戈德里克鲁莽地闯入南方的丛林，结果被困在泥潭里无法逃出。而萨拉查因为饥饿在旁边的村庄里偷鸡，结果鸡太凶闹得被主人家发现，主人家组织了村庄里的人追打萨拉查。萨拉查在丛林逃跑的时候，没预料到他竟然被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手臂的戈德里克顺走了鸡。这导致他不得不等人走之后走一趟回头路，救出被困在泥潭里面的戈德里克和鸡。你们为此大吵一架，最后把鸡烤了分着吃。”
　　听着，戈德里克涨红了脸。
　　“你们的再次相遇发生在丛林不远处的一个小镇。你们很惊讶，因为你们明明在吃完烤鸡之后，就背对背分道扬镳。萨拉查的第一句话是抱怨戈德里克做的烤鸡特别难吃，导致他腹泻了一天。戈德里克为了补偿萨拉查，在小镇上花了一大笔钱——对于他来说非常多的一笔钱——请萨拉查吃饭。结果说再见之后，戈德里克发现自己的钱袋被萨拉查顺走了，而偷走东西的人已经不见了。”
　　萨拉查扯了扯嘴角。
　　“第三次相遇已经是半年之后。你们在北方的小镇上又碰面了，并且都接下了同一个任务。在顾主的队伍里，萨拉查无可避免地见到了戈德里克，而戈德里克这次终于抓住了半年前的小偷。在打打闹闹中，你们在顾主的见证下，你们和对方达成了和解，并升级成了好友，做出了一起游历的约定。”
　　格兰芬多环顾四周：“我相当熟悉我们脚下站立的土地，这里给我的印象很深刻。你们听说有独角兽成群出没在北方森林，出于强烈的好奇心打算去瞧瞧，即使你们没有一个是女巫。在北方森林，你们将遇到一位善良的女巫，你们将和她成为好友。至于这里，它刚好是去北方森林的必经之路。在这片土地上，你们曾经发生了一场口角。而那天的晚上你们幸运地遇上了一场流星雨，却只能在沉默的对峙中欣赏。后来，我很后悔在那个晚上我没有和我的萨拉查和好。”
　　“最后，”他的语气添上了一点怀念，“在往后数的第三年，萨拉查和戈德里克互相成为对方的爱人。”
　　萨拉查没让格兰芬多继续说下去，他打断问道：“你来自未来的哪个时间点？”
　　“十年后。”格兰芬多的话头顺势一收，接着整个人稍稍往后撤了一步，“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一点难以理解。你们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消化。我能体会到你们的心情，放轻松。我在那边等你们。”格兰芬多点点头，径直往一旁走去，但他非常识相地没有走出二人的视线。
　　格兰芬多站在很远的空地上背对着他们。于是，在某种意义上，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单独处于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中。他们都没有说话，他们的视线十分默契地错开，落在一旁。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十分安静，只有树叶碰撞的簌簌声和夏虫懒洋洋的长鸣。
　　这真的是太尴尬了，萨拉查想，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他的朋友戈德里克会在未来成为伴侣。但是，他又回想起未来格兰芬多不久前给予他的一场癫狂的亲吻。萨拉查不得不承认，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或者说他还不知道那真的是未来的戈德里克之前，他以为这只是又一场格兰芬多式的恶作剧，增龄剂、装成熟、背后灵，非常典型的格兰芬多玩笑，不是吗？而在格兰芬多咬上来的时候，他惊讶、诧异、出乎意料，认为这也是恶作剧的一部分，但这些纷扰的情绪中唯独没有厌恶，他甚至是半推半就地配合格兰芬多完成了一场亲吻。但是戈德里克的出现惊醒了他——他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接吻了。这个时候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恶心与呕吐欲从胃里无法抑制地翻滚而上。
　　也许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戈德里克会成为他的爱人，萨拉查再一次想，这真的是太尴尬了。
　　“咔。”
　　戈德里克的佩剑在无人扶持的情况下滑回鞘。
　　这一响惊醒了沉思的两人。
　　“你……”
　　“你……”
　　他们不约而同地出声。
　　戈德里克咳了一声：“你先说。”
　　扣了扣手指，萨拉查干笑道：“十年的时间并没有让你看上去变化太多。”
　　戈德里克挠着头，原本金灿灿的头发现在看上去更像一团杂乱无章的茅草。他的嗓子干涩得发痒，喉头发紧，说出口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感觉粗粝得不可思议：“但是，咳，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很陌生。他和我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你当然不是他，就像我不是……他的萨拉查。”萨拉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轻松起来，“我更喜欢——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努力好像失败了。
　　“谢谢你。”戈德里克干瘪地回应。
　　哪里都不对劲，他们想。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他们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牵手拥抱之类的事情做得并不少，情绪激动起来动手动脚的时候也很多。那时候他们也只当对方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今天的事情发生后，他们不由得开始刻意地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论是语言还是动作，所有看起来有暧昧可能的东西都被他们主动地避开了。这一切都愈发地使得他们看起来生硬无比，把他们之间那种尴尬放大得更厉害了。
　　萨拉查想，这看起来他很在意他似的，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慢慢地，他们像两个突然变得有棱角的物体一样试探着磨合。
　　戈德里克放了几个魔咒，使他们的声音不会传出去，他又清了清嗓子：“萨拉查，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吗？”见鬼的，他第一次觉得萨拉查的名字是如此的饶舌，能顺利地说出这个名字是如此的艰难，他差一点就不能把舌头给撸直了。
　　“很可疑。”萨拉查很想像戈德里克那样咳嗽几声，但那样就显得更加尴尬了，“虽然他确实对我们十分了解，就像我们如何熟悉自己本身。”
　　戈德里克不情愿地承认：“而且他十分强大。如果他想对我们干什么，”他飞快地瞄了一眼萨拉查，紧接着他的目光就被瞪回来了，“我们并没有有效对抗他的能力。”
　　“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回来。”萨拉查的眼神渐渐沉下去，“我没在他身上感受到恶意，但也没有感受到恶意。他太过于不可捉摸了。”
　　戈德里克摩挲下巴缓缓道：“我相信……我不怀好意。”他带着一些扭捏的羞涩笑了，剩下的话他飞快地讲完，“因为他的萨拉查没有跟过来。”
　　“虽然正如你这个人一样，这句话没有丝毫逻辑，但是，”萨拉查说，“如果他是你。”
　　戈德里克重复道：“如果他是我。”
　　“如果他确实是未来的你，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萨拉查终于看向戈德里克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睛依旧明亮，“他不会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