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安春胡同04号

24、第 24 章

　　“最近下雨了，你在这冷不冷？”
　　黄蕊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被突然打开得房门吓了一跳。门一敞开，雨后泥土的清香扑面而来，这对于不知道多久没有出过屋子的黄蕊来说，就像是来自异世界的气息，唤起内心的渴望与好奇。
　　“怎么不说话？”男人走进屋子，第一次让身后的门敞开着，好像是在给黄蕊一个与外界连接的机会。
　　“冷……冷。”黄蕊见男人走近，想要摸自己的头，赶忙发出声音，一边尽力蜷缩在角落。可她无处可躲。
　　“躲什么？冷的话，来让我抱抱。”男人依旧很温柔。向她张开了怀抱。乍一看里面温暖亲切。
　　“我……我有被子。”黄蕊不敢看眼前的人。
　　“被子比我更舒服？”男人语气有些不太一样了。
　　“怕什么？过来。”男人的口吻现在变成了命令。
　　黄蕊不敢反抗，也不敢再说什么。将一直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一点一点蹭到男人身边。男人看着眼前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嘴角微微一翘，将人拉在怀里。一只手环在黄蕊腰上，一直抚摸着她的头。
　　“早这样听话不就好了？你看，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对不对？”他声音在黄蕊耳边环绕，黄蕊一个激灵，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对了，给你带了你需要的东西。给。”男人一只手松开黄蕊，从身后的桌子上拿了什么东西过来，塞到黄蕊怀里。黄蕊直觉得怀里一软，低头一看，是卫生巾。
　　“谢谢你。”黄蕊轻声回应，怀里的东西让她心头一酸。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该我说抱歉才是。”看来男人今天心情不错，一直没有要发作的迹象。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黄蕊大着胆子，话刚说出口，就马上反悔了。那只环着自己的手力度不再轻柔。
　　“怎么？想家了？”男人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轻笑。
　　“嗯，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了。”黄蕊的头躲向一边。
　　“哈哈哈哈，也是，离开家也有小半个月了，是该回去看看了。我和你一起回去？”男人像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又好像是在威胁。
　　黄蕊没敢轻易回答，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回答，才能不让现在正抱着自己的男人翻脸。
　　“怎么又不说话？”男人放开了环着她的手臂，向后走了一步，拉开距离，更好地用眼神在黄蕊身上检视。
　　“外面……下雨了？”黄蕊岔开了话题。
　　“嗯，刚停，想出去看看吗？”男人没在意黄蕊的小心思，反倒像是在把玩手心里的小宠物一样，由着黄蕊岔开话题。
　　“……”又是这样的问题，黄蕊不敢回答，只觉如履薄冰。过去的一段时间里，男人的表现已经让黄蕊摸不透、猜不透，撒娇不管用、乞求不管用，有些问题不能回答，有些问题不能不回应……男人有时和过去一样，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友；有时却又像是变了个人，暴虐易怒，任何不顺耳的话都会立刻刺激到男人。反复无常，毫无规律，越是这样，越是让黄蕊内心深处感到无常与无时不在的恐惧。
　　“如果你听话的话，我可以带你离开这儿。”男人眼神危险地盯着眼前的人，嘴角还擎着一丝玩味的笑。

　　——

　　‘嗡嗡’
　　‘嗡嗡’
　　凌晨两点，汪夏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床头放着的手机振动吵醒。她翻了个身，抄起手机，接了起来。
　　“喂？小刘，什么事？”
　　“汪姐，黄村上锁的调查情况出结果了，派去的人排查到你之前标注的民房，发现其中一间民房里最近有过人居住的痕迹。具体的情况还在回传，刘局说明早……额，应该说是今早天亮了，大家回局里开会一起谈论下。”
　　“行，你还在局里吗？”
　　“还在，怎么了？”
　　“那我现在过去，你别挂电话，把新的情况说给我听，一会儿我去趟现场。”
　　“额啊？现在吗？”
　　“对，现在。”
　　“哦哦，好，那我现在和他们要下最新信息。”小刘听着电话里传来衣服摩擦的窸窣声，停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了？”汪夏开了免提之后，半会儿没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点亮手机的屏幕确认了一眼。
　　“没……汪姐你这么久没好好休息了，没关系吧？”声音有些小。
　　“没事，先去现场要紧。”
　　汪夏拿着电话，利落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刚打开房门，身后的卧室就传来了声音。
　　“妈，您怎么醒了？”汪夏回头，客厅的灯被人点亮，汪母在身上披了张毯子从房间里走出来。
　　“你这大晚上的是要回单位吗？”汪母走了过来，脸上看得出还有些睡意朦胧。
　　“嗯，局里联络说是找到了新的线索，我去看看。妈，您快回去休息吧。”汪夏抱住汪母，小刘在电话里适时地消了声。
　　“行，那你开车注意安全，别太累了，记得休息。有什么事，给妈妈打电话啊。”汪母拍了拍抱着自己的人。
　　“知道了，妈，您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我走了。”
　　“好。”
　　汪夏开门出去，刚走两步，就被汪母叫住了。
　　“夏夏，雨伞，这些天天气预报里面说还要下雨，你把伞拿着，那把你还给人家小刘。”
　　“好。知道了，您快回去吧。”汪夏接过雨伞，朝着汪母笑了笑，没再停留转身下了楼。

　　——

　　虽然已是后半夜，但警局里还是和汪夏走的时候一样，灯火通明。办公室里、会议室内总是不缺少加班加点研究线索的人。
　　“汪姐，这边。”刚进了警局大门，耳边就传来了小刘的声音，汪夏转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刘局、孟局、李局。”跟着小刘进了会议室，汪夏对着最前面坐着的自己的顶头上司和另外两位隔壁市局的领导打了招呼。刘局点点头表示回应，并将手里的一份资料交给了汪夏。
　　“刚才刘亦航应该已经把大致的情况和你说了吧，你再看看这个。”刘局语气严肃。
　　“好。刘局，我想先去现场看看，那边还有咱们的人看守吗？”汪夏接过资料，表情认真。
　　“有，我让人24小时在那边看守，你什么时候过去？”
　　“可以的话，我想现在过去。”
　　“行，那你去吧。刘亦航，你跟着。”
　　“好。”小刘应道。
　　“那刘局、孟局、李局，我就先过去现场了，有什么新情况，我随时汇报。”
　　“好，去吧，注意安全。”

　　说走就走，雷厉风行，一向是汪夏的作风。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开着车顶灯，注视着手里的资料。那里面是几张现场的照片。
　　乍一看，只是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一床被子被丢在角落，地上有些黑褐色的痕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血液的痕迹。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其他动物的血。另一张照片上，是屋子里的一张桌子，上面只有一部分积着厚厚的灰尘，另一边却是像最近被人擦拭过一样，边缘有一处还可以看见有人手指划过的痕迹。只可惜没有留下指纹。
　　另外，这资料里面还有一张照片格外的吸引了汪夏的目光，以至于，车已经停稳，汪夏还是直盯盯地看着那张照片，丝毫没能察觉。
　　“汪姐？”小刘看着身边的人，又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照片，不知道她是在照片里看到了什么如此出神。
　　“汪姐？”他又叫了一声。
　　“嗯？”汪夏回神，看向小刘的眼光有些莫名其妙，像是自己受了打扰。
　　“那个……到地方了。”小刘用手指了指车外。荒凉的村庄在车灯的微弱照射下更显得幽暗凄凉。
　　“哦，下车吧。”汪夏合上手里的文件夹，她要去亲自看看，那照片里面拍到的东西是不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车外，一股寒风打在两人身上，汪夏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小刘不知从哪拿出了几张暖贴，递给了汪夏，叫她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