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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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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疏发现自己被江晏骗了,因为他醒来根本没看见人就连那套战甲和挂在屏风上的长剑都不见了。唯一在身边的就是那日江晏给自己的短刀:“真是不要命。”
打开门,冷风一吹,冷得叶云疏眼泪花唰的落下来。
“公子,殿下有令。”
“他是不是出去了?”叶云疏看着铁舒,看着她眼里的血丝,想必心头也不好受。
“是,公子还是回去休息,莫要殿下操心。”铁舒一想到太子有伤在身还带兵出战而自己只能在这里守着个以色事人的伶人。
是的,短短时候铁舒已经将最不齿的身份往叶云疏头上安了。
这是冲自己发火了?
叶云疏默默关上门,算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里等着了。只是这人说好给自己准备的衣裳了?扯扯衣带,这是江晏的,自己穿着着实宽松了些。
好在铁舒对自己不满,但生活起居一点都没有短缺,只是还是没有衣服,叶云疏梳洗过后裹着江晏的衣服在柜子里翻找:“怎么都那么大。”
说完叶云疏呆住,自己怎么如此心安理得的翻他的衣柜,他可是太子,而且…到时候会不会又给自己记上一大笔,那得什么时候才还的清?
给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又心里暗暗给梧桐道了个歉,遇上自己这样的主子,真是…
几步之外,回来的江晏靠着屏风就看着叶云疏在衣柜前发呆,他倒要看看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这发呆也未免太久了些。
“啊切。”一个喷嚏。
江晏忍无可忍,走过去:“怎么,我诺大衣柜没你看得上的?”
“你。”叶云疏回头,睁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上下打量,“可有受伤?”
江晏抬手捏捏叶云疏的脸,早知道这脸捏起来那么舒服他该早点动手的。
“看样子是没有了。”退后一步,想躲开江晏的魔爪,谁料身后就是挂的衣服,毫无受力,“我。”
“叶云疏。”江晏抓住叶云疏,两人一道摔进衣柜,衣服盖了两人一头。
一滴两滴,三滴…温热落到叶云疏脸上:“江晏。”
“叫魂?我没事。”江晏回答的平静。
但叶云疏能闻到浓烈的血腥还有口中铁锈的味道:“江晏,你可以起来吗?”
“嗯。”江晏应了一声,手揽住叶云疏的腰一带,从衣服堆里起来,只听他低低笑:“你知道吗?你像极了那新嫁娘家里拿来招待客人的红包子。”
“你别笑了,我去叫桑榆。”
“不急。”江晏牵着叶云疏的手来到炉子边上,倒了些水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披件黑色的外衣,去吧。”
“好,你等我。”
叶云疏一走,江晏身形晃了晃,这才艰难的走到床边坐下。
桑榆来得很快,解开江晏胸前的纱布倒吸一口冷气:“殿下。”
“还没死,别嚎丧。”
桑榆未说的话被堵在口中,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叶云疏:“臣只是想说,殿下还是节制。”
江晏杀人的目光,桑榆硬着头皮受着:“叶公子,帮我打个下手,殿下伤口裂开我要重新缝合。”
“来了。”
江晏这次的伤本就重加之又裂开,便生生在床上躺到元宵节。
“这次我们西晋大军退匈奴于百里之外,应当好好庆祝一番。”江晏坐在首位,将每个人的神色收入眼底。
铁御率先站出来,一拱手:“臣附议。”
有他带头,其余的人都站出来,“臣附议。”
“不过,再庆祝也不能掉以轻心,铁御。”
“臣在。”
“你全权负责此次警戒,务必让大家过个热热闹闹的元宵。”
“是!”
……
……
“哥”
“哥。”铁舒追上铁御,“我想和你一道去,那劳什子元宵忒无趣,我要跟着你。”
“不行,你好好在营中守着。”
“我不。”铁舒抓住铁御的佩剑不让他走,“匈奴人退了,打扫战场我都没戏,留在营中难道又让我去保护那个伶人?”
“伶人?”铁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谁?”
“就是殿下身边那人。”
铁御脸色顿时变得难看:“铁舒谁叫你揣测别人身份的?”
铁舒也知道自己理亏,低下头。
只是铁舒始终是自己妹妹,又是抱着一腔上战场杀敌的热血,铁御软了语气:“叶公子身世清清白白,你莫要再胡乱揣测,污了别人名声。”
“是。”大不了重新换个称呼,铁舒心里想着。
铁御没有想那么多,不过他还是没放弃自己的那个念头:“你对叶公子就没有一点好感?”
“没有。”铁舒不耐,“哥,你老是提他做甚?你还没说带不带上我呢。”
“不带。”铁御快被铁舒气死,将佩剑抢过来,“你就好生在营里待着。”
“哥。”
“铁舒!这是命令。”
铁舒神情肃然:“是。”
铁御发觉他妹妹这点还是不错:“军营乃是我们的大本营,守好这里的重要性不亚于上战场,而且你的性子太冲,也刚好磨练一番。”说完就带着人离开。
听完铁御的话,铁舒踢踢脚边的石头,哼!说的好听,但脸上神色比之刚才好看许多,明显的死鸭子嘴硬。
“元宵灯会?”叶云疏念叨几句,“不打仗吗?”
休养了几日,江晏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在帐中没有外人有些懒散,靠在软枕上看叶云疏在炉子上烤点心:“打仗也不是天天打,你真当那些匈奴人不怕冷?”
“哦”叶云疏全心全意盯着那块点心,咽咽唾沫。
江晏看的不爽拿起手中的折子扔过去:“要吃让他们重新做,何必吃冷的,你忘了那天你肚子疼的事了?”
“热的,烤热了。”叶云疏捡起折子,不小心看到上面的字,“你要成婚了?”
闻言江晏冷哼:“你看清楚点。”
得了允许,叶云疏打开折子原来是皇帝准备给太子选太子妃了,看完折子又想起江晏的臭脾气,这人一天天喜怒无常的,哪个姑娘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叶云疏。”
“什么事?”连忙合上折子放到江晏手边。
江晏张张嘴,将手边的折子全推地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叶云疏被他的动作看愣,他这是怎么了?
等了半天没动静,叶云疏蹲下身将地上的折子收拾好放到一边,烤在炉子上的点心散出香味,叶云疏又往江晏那里看了一眼:“你吃吗?很香。”
没有回应,手中点心的温度慢慢降低,叶云疏决定还是自己吃了。
沙漏沙沙落下,叶云疏看看床上隆起的包,整整身上的衣服,往炉子里塞了几根柴火便靠着桌腿开始打盹。
在梦中伸了个胳膊腿,叶云疏瞬间惊醒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床上:“醒了?”
“你。”
顺着声音看过去,江晏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察觉到叶云疏醒来,头也不抬:“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走走。”
衣服?叶云疏这才注意到床边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这是给自己的?
叶云疏抖开衣裳,看着拖曳在地的衣裳脑子有些发晕,他找不到袖子在哪个地方。
“我看你上辈子是蠢死的。”江晏几下折好纸塞进信封走到叶云疏跟前,“我只教你一次。”
“哦。”西晋大多老百姓都是短褐,下地干活,奔走劳作方便极了。至于那些富人穿的广袖长袍,要是下地干活恐怕还没走几步路就全是泥。
不过叶云疏还是做过梦的的,要是那些衣服给自己得做多少衣服啊。
只是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穿上这些衣服:“太贵重了衣服,我穿你那几件衣裳样式就很好。”更重要的是简单好找袖子,这些衣裳真是又浪费又不好穿。
“这就嫌麻烦,若是大婚…”江晏住嘴,眉心皱的发紧,“蠢。”
穿好衣服,叶云疏感觉肩上都重了好多,抬手转身之间衣带生风:“会不会奇怪?走路会不会摔倒?”
“会。”江晏脸色黑云密布,“脱下来,我让他们重新送。”
“可是你不是说带我出去,重新送衣裳又得等上好久。”来边境那么久,叶云疏待的地方就只有主帐这方寸之地,再远的就没有去过了,加上江晏刚才说的话,心中的好奇勾的泛滥。
“想去?”江晏目光落在叶云疏脸上,他知道叶云疏的长相不俗,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惊艳…若是他在京城定会在榜上一骑绝尘。
叶云疏点点头,又见江晏盯着自己,低头看看,没有问题吧。是衣服不好看吗?
刚这么想着,身上又是一重,是江晏从自己的衣柜里拿了一件斗篷披在叶云疏身上。帽兜一圈暗紫色狐狸毛将脸遮了大半,衬得叶云疏更是好看,见状江晏又后悔:“外面风大又冷,别去了。”
叶云疏抬头,眼里有些失落,江晏别过头:“真那么想去?”
“想去。”叶云疏应道。
“那好吧,不过记得好好跟着我,丢了别怪我不管,就让你被野狼叼走。”
“嗯。”叶云疏嘴角上扬,“那我们走吧。”
我们?江晏脸上的神色松了些:“跟紧点,蠢货。”
一出门,江晏叫来人将信送出去,才注意到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叶云疏,身子微不可察的挡在前面:“越来越蠢了。”
“不是,是衣服太厚重了。”一手拎着斗篷下摆另外一只手按住遮挡视线的帽兜,江晏深吸一口气,一把拽住叶云疏往前一拉“唔…”惊恐抬头,自己好像撞到他胸口了,“你的伤?”
“没你那么废物。”
“你走慢点。”层层衣摆绽开摇曳,叶云疏睁大眼睛生怕踩到衣摆,但也好在江晏拉着他的手,叶云疏走的跌跌撞撞也不至于会摔倒。
等他们走远桑榆才从帐中走出来,替江晏摇摇头:“桑大人摇头是有什么不同见解?”未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桑榆白他一眼:“我只是担心,叶公子可懂殿下的心意。”
未玄摸摸下巴,看着江晏和叶云疏的背影,啧啧几声:“我看悬。”
“上来。”江晏一直带着叶云疏来到一间马厩旁,不用他做什么,里面一匹枣红色的马就打了个响鼻出来,翻身上马,朝叶云疏伸出手,“别让我等,没耐心。”
叶云疏左右看看,又看看面前的手,确定江晏是要自己同乘:“你要带我去哪?”
“快点。”
叶云疏试探地伸出手,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江晏拉上马,叶云疏也算是骑过马,一直骑到边境来。
只是那匹马是吴青特意给他挑选的,适合刚刚学骑马的人。
可现在这匹马,坐在上面叶云疏觉得好像坐在山崖上一般,很高。
“不会骑马?”江晏问。
叶云疏摇头又点头:“会,可是…”我害怕。
“驾”
这下是结结实实撞上江晏胸膛,想到江晏的伤,叶云疏又不得不直起腰,可马跑得太快,颠簸间身上难受的想缩成一团。
“没用的废物。”江晏不得不放慢速度,看了一眼天上团团黑云压顶昭示着暴风雪即将到来,“就那么怕?”
“太高了,太快了。”叶云疏声音颤抖,运送药材的队伍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自己也算是勉强跟上,可这会,“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放你下来?”手抬起叶云疏下巴让他看道路两边看不到尽头的积雪,“此地到边城四十余里,你确定要下来?马上要下雪了。”
“我…”叶云疏想到自己去金丰镇二十来里就走了两个时辰,这四十多里。
“走不动就乖点,驾。”这次速度倒是比之前慢了些,抬手帮叶云疏压低帽檐挡住迎面刺脸寒风,“骑马不要硬直着腰,靠着我。”
“可,你的伤…”
“吁。”江晏猛地勒住马,欺身捏住叶云疏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刚才不靠着我是怕我的伤?”
“嗯。”眼里含泪,太疼了,可不可以别捏着我下巴,脖子也好疼。
只听江晏一声轻笑,看样子心情不错,叶云疏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疯。一眨眼,眼里的泪水落下,接下来一幕叶云疏觉得自己肯定是冷糊涂了:“叶云疏,”脸上一抹柔软轻舐,“泪水原来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