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蓝漓水

55、结春之章 击破永不黎明之枷锁(2)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片辉夜花海。

　　“虽然要和零家合作感觉有点奇怪，不过偶尔这样来一次似乎也不错。”

　　年龄大概比自己稍微大一两岁的少女，身穿淡银流云剪花纹交领半臂和浅蓝水龙纹短裙，长发在两边束起，不知道为什么，那身影看起来有虚幻的错觉。

　　“你就是……千竺老师的……”简茗睁大眼睛看着她，少女露出微笑，她的声音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般飘渺：“初次见面，简茗。我是常羲，千竺常羲，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姐姐——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知道碧榴的事了吧。”

　　“是的。”

　　“希望她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的。碧榴这样说道，只可惜常羲听不见她说的话。

　　“虽然要谢谢你破了幻境，不过千竺家的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司时略微皱眉，虽然对方本身并不给他太过讨厌的感觉，不过零家和千竺家一直以来都处于对立状态，要以平常心来对待彼此似乎有些困难。

　　“我应该是来接手扶曜的工作的”，常羲看向他，“不过时间不多，我是通过宁绪的思维来到这里的，如果滞留太长时间会对她的身体产生负担，而且这个地方也很排斥我的力量——我不确定自己可以维持这个样子多久。”

　　“你是以灵魂的形态出现？”司时皱起眉——难怪她看起来只有一个稀薄的身影，“如果掉进空间夹缝的话，零家是不会负责找你的。”

　　常羲露出微笑：“关于这一点请不用担心……啊，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糕。”

　　“常羲姐姐？”简茗眨了眨眼，刚才似乎看到少女的身影抖动了一下。

　　“没关系，只是要到极限了而已，”常羲的表情里带着歉意，“抱歉，不能为你做点什么。”

　　她伸出手来，白皙虚幻的手指碰到了简茗变回黑色的头发。

　　“请不要这么说……”简茗觉得自己要哭了，只比她年长一点的少女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

　　“……不过，请你一定要记得……命运这种东西，并非是不可改变的，只是需要由你自己去扭转那星轨……”

　　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轻，那身影应该维持不了多久了吧。

　　“属于你的命运，除了你自己，是没有人可以帮你改变的……”

　　说完这句话，少女的身影明灭数次，随即倏然消失。

　　“等……！”简茗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司时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为什么，似乎是很伤心的样子呢？碧榴也这样问道，简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没什么，只是……非常温暖……”

　　明明只是灵魂而已，但当那手指触碰到头发的时候，却意外地传来了温度。上一次被人以这样的温柔姿态抚摸头发是在什么时候呢，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司时转过身去，如同血液的鲜红长剑在他手中化为纷飞蝶舞，“不过现在似乎不是适合伤春悲秋的时候——他来了。”

　　听见了有什么东西穿过花丛的声音。

　　“你待在我后面，不要乱动。”司时看着貌似平静的花海说道，简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

　　“刚才千竺常羲和你说，命运是可以被改变的吧？”

　　“……是的。”

　　“那么……”青年似乎露出了微笑，“这片永不黎明的天空是不是也可以被击碎？”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用一切去换取割裂天空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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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为你取一个怎样的名字呢？

　　既要融入我们的愿望，又不能让别人都知道，或许这个要求本身就很苛刻了吧。

　　不过呢，一定可以想得到的。

　　……

　　呐……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是这个名字的话，是不是可以实现我们所期望的未来呢？即使已经注定了无法看见也好……哪怕只有那么微小的希望也好。

　　想要让你拥有，那个能够破除这延续了数百年之诅咒的力量。

　　可以从这个被束缚了时间的地方解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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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茗，低头！”

　　“啊，是！”

　　锐利风刃呼啸着自头顶掠过，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浑浊泥浆掉在了地面上。简茗回过头，看见那些突然从花海中窜出的粘稠黑暗分成几段跌落在地，随即又扭动着企图化形成新的姿态。红衣青年甩手丢出数朵红炎，将它们焚烧殆尽。

　　“没事吧”，司时退到简茗身边，右手食指迅速地画出一个散发紫色光芒字符，最后一笔凌厉地往斜上方挑去，“引！”

　　漆黑天幕上立时闪现出数道白色闪电，随即劈下四道粗壮白雷，在地面上炸起一片炫目光芒，将不断涌来的黑暗连带着周围的辉夜罂粟一起亟成灰烬。

　　“我没事……”简茗慢了几拍后回答，司时的力量比想象的更为强大，但在这样不知疲倦伤痛的连续攻击之下，这位被称为红蝶的青年也开始显露出疲态，而他还要保护毫无用处的自己。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碧榴的话……

　　——不要犯傻了！你那具作为人类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住我三番五次地使用力量啊，专心闪啦，万一被伤到的话情况会变得很糟糕哦。

　　对不起……

　　简茗伸手抚上脖颈间的伤口。

　　我……想要改变这样的状态，即使在危险之中也只能拼命挣扎的无力感，不想只是站在别人身后寻求保护。

　　“你又在想些什么？”司时看着她。

　　“咦？不……没什么……”

　　“和我说说看也没关系啊，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青年露出一个微笑，“虽然我也能大概猜到你脑袋里装了些什么，但如果你不说，我又怎么能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呢。”

　　少女有些哀伤地垂下眼眸：“抱歉。”

　　“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连死亡都不害怕吗？以前还冲着我大吼大叫过吧”，司时看起来有些无奈。

　　他环视周围，那些恶心的东西似乎全在刚才的雷击中变成灰烬了。虽然饕餮应该就在某个地方窥视着，但现在还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还是抓紧这个时机吧。

　　“简茗，听我说，这里是整个时隔界屏障最为薄弱的地方，这点零应该告诉过你”，他看着少女黑曜石一样的眸子，“现在是个好时机，我必须把你送回去，回到人间界后就不用担心饕餮会来找你了。虽然一直和千竺家对立，但她们的能力是可以被认可的，而且扶曜也在那里。”

　　简茗满脸的惊讶表情。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以前那样对待你真是对不起……”

　　“你这样说是要做什么？”简茗打断他的话，“让我走，然后你自己一个人留下来？！”

　　“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要！……我不同意！你要怎么办？饕餮不会放过你的！”

　　“我会击败他”，司时将手放在少女肩膀上，“所以没关系。”

　　“不要骗我了！你根本就没有那个自信对吧！”简茗打开他的手，司时不由得皱眉：“简茗，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

　　“这和我是不是小孩子没有关系……如果要离开的话，我们一起走就可以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种事我才做不到呢！”

　　司时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简茗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敌人了吧……”少女的话语里带着哭泣般的颤音，“如果我放手了，你会不会和爸爸一样被带到我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那种事怎么可能啊”，司时犹豫着伸出手，然后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我好歹也被叫红蝶叫了将近一百年了，那么容易就败下阵来的话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呼。”

　　简茗父亲的事是零家的长老在暗中操控的，连司时这个家主本人也被瞒了很久，等察觉到的时候事态早就往不可弥补的方向走去了。

　　手腕上的珠串散发着淡淡的柔光……虽然知道零可能是自己的一部分，但记忆没有回归，所以还是感觉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

　　只是，如果是那样温柔的性格，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呢？

　　真是伤脑筋，哄人这种事我早就已经忘记该怎么做了啊……在流萤死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