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竟该死的甜美》九柚

12、第 12 章

　　同一时间，二楼另一个雅间，临窗对坐着三个男人。

　　左手边那位衣着朴素、须发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林思玖的爷爷林修善。
　　坐他对面的，则是双善药业的副总经理高涵泽和他的助理。

　　倒流香氤氲着团团雾气，再一点点弥散开来，慢慢悠悠，连时间都像被拉长了。

　　高涵泽指尖在茶杯上轻叩，朝助理瞥了一眼。
　　“那位南小姐怎么还没到？”助理会意，“这都四点了。”

　　林思玖回国后，找他的公司很多，但他到现在谁都没见。双善为了表达诚意，才找到他爷爷头上。

　　没想到这老爷子死板固执，坚持不肯收礼，虽然答应会告诉林思玖他们的诚意，但高涵泽到底不太放心。又听说南桑也要来，便装傻充愣地坚持留了下来。

　　只是这乡野老头衣着朴素陈旧、见识少，跟他说什么都不懂，聊天没话题，实在有点难捱。

　　“我跟她约的是四点半。”林修善慢吞吞地说，“两位要是忙，可以先走。”

　　“多嘴，你差这点时间？”高涵泽瞪了助理一眼，才对林修善笑道，“手下人没礼貌，老爷子别见怪。今天为了见老爷子，我下午都没安排工作，难得有机会出来偷个闲，我可还不想走。”
　　林修善笑了笑，没说什么。

　　高涵泽见他不接话，转头对助理道：“沁园楼的茶是一绝，出了北城你都喝不到。年轻人，不要总是这么浮躁。这普洱养胃降燥，你多喝点。”

　　“是我的错。”助理赶紧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茶道，但喝得出来，沁园楼的茶就是比其他地方好喝。之前去南城出差，想找个好点的茶楼谈事都找不到。”

　　两人来来回回，林修善根本不接茬，高涵泽尴尬地扭头看向窗外，目光忽然一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沁园楼果真名不虚传，随便来个客人都是人间绝色。”

　　林修善也坐在靠窗的位置，闻言朝外一瞥，刚好看到南桑越过白茫茫的庭院，正拾阶而上。
　　“高总好眼光。”林修善忍不住笑了下。

　　高涵泽跟助理对视一眼，有点惊讶，莫非这老头这么大年纪了，还好美色？
　　难怪不收其他礼物。

　　“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美人，刚才那位虽然没看清脸，但单看身材气质，已是顶级美女。”高涵泽说，“我们陈总跟沁园楼老板很熟，等下去问问……”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敲门声。

　　林修善扬声道：“请进。”
　　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里外的人都愣了下。

　　“林爷爷。”南桑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没有，是我先到了。”林修善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双山药业的高副总经理。他约我见面，听说你要来，说是久仰南家大小姐的名头，也想见见。我想着你们是同行，应该会有话聊，就没有拒绝，你不在意吧？”

　　“当然。”南桑朝高涵泽礼貌微笑，“高副总，久仰大名。”
　　高涵泽尴尬不已，勉强跟南桑寒暄了几句。

　　南桑的目标也不是他，很快便转向林修善，将裴陵拎着的袋子递过去：“林爷爷，给您带了个小礼物。”

　　“谢谢南小姐。”林修善将袋子推回去，“但我不收礼物。”

　　“不看看是什么吗？”南桑也不急，“知道您的规矩，放心，没送什么贵重东西。”

　　她这样说，林修善只好接过来看了下——袋子里只有一个笔记本。

　　“我爷爷从一些孤本古书上摘抄整理了一本古方和药理。”南桑这才解释，“这里面还有我爷爷的一些理解和感悟，知道您对这些感兴趣，我刚好也需要了解这些知识，便又抄录了一本。不值钱的东西，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下解闷的时候翻翻。”

　　林修善翻到一页看得有些着迷，没马上回应南桑。

　　高涵泽这才意识到，这老爷子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竟然还看得懂药方，顿时有点不安，情急之下抢着道：“南小姐也太小气了吧？家里有孤本，却只送给老爷子一本摘抄本？还是说，南家真的要破产了，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掉了？”

　　话虽然有点难听，但如果南家真的要破产，林思玖肯定不能去南腾集团。
　　所以高涵泽觉得，自己这番话没什么问题。

　　“高副总也太心急了一点。”南桑看了眼他手边没送出去的高档礼盒，并不生气，“别说南家还没破产，就算南家破产了，我也有信心将失去的再拿回来。”

　　林修善怕两人吵起来，忙道：“南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南桑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茶盏，没再碰。

　　“南小姐觉得这茶怎么样？”高涵泽很不甘心，想让南桑也丢一回面子。
　　“茶不错。”南桑大大方方地说，“泡茶的手法差了点。”

　　“看来南小姐很懂茶道了？”高涵泽马上道，“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尝尝南小姐的手艺？”

　　沁园楼是可以让客人自己泡茶的。
　　南桑也不推辞，重新将水烧上，还不忘解释：“其实我也就小时候看爷爷泡过，会点皮毛，普洱需要用沸水激发茶性，他们这水温差一点……”

　　她进门后脱掉了外套，只穿一身精致的复古刺绣长裙，皓腕如雪，指若葱白，烧水、取茶、洗茶……每一个动作都不徐不疾，优雅从容，在缭绕的白雾中，极度赏心悦目，颇有古典大家闺秀的风范。

　　泡好茶后，南桑给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
　　裴陵第一个捧场：“我是粗人，不懂茶，但口感确实比刚才的好。”
　　林修善也道：“香味浓醇，好茶。”

　　高涵泽的助理则道：“我也是个粗人，倒是尝不出不同。”
　　南桑一笑，并不反驳。

　　这样反而显得他们落了下乘，输不起一样，高涵泽横了助理一眼，说：“不愧是南家大小姐，果真多才多艺。听说南小姐还擅长古玩鉴定，不知道能不能也见识一下？”

　　南桑瞥了林修善一眼，没想到高涵泽居然会在老爷子面前班门弄斧，也不拒绝：“高副总想怎么见识？”

　　“这沁园楼的老板是个妙人，楼里不少摆件都是真古董。”高涵泽朝房间里一挥手，“不知道南小姐能不能看出来，这屋子里有几件真品？”

　　“倒是有点意思。”南桑想了想，“不过，只考验我一个人未免无趣。要不这样，我和高副总各自将真品写下来，再请人辨个输赢如何？”

　　高涵泽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急忙拒绝：“我对此道不精……”
　　“我家也不是用古董盛饭的。”南桑没打算放过他，“莫非高副总输不起？”

　　“怎么会？”高涵泽只能否认，“我……”
　　“那就好。”南桑一拍手，“就是个小游戏，也不真赌，输的人给赢的人泡杯茶就行，怎样？”

　　高涵泽没办法，只得答应，又对助理道：“你去让服务员拿纸笔过来。”

　　裴陵闻言要跟着起身，南桑伸手按住他的胳膊，示意不用动。
　　这个游戏的输赢不重要，高涵泽的小动作越多，林老爷子就越瞧不上他。

　　高涵泽的助理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空空如也。
　　“让你拿的纸笔呢？”高涵泽皱了皱眉。

　　“服务员随后就送到。”助理不着痕迹地对他点了点头。
　　“也好。”高涵泽起身道，“南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
　　南桑坐着没动：“高副总请。”

　　高涵泽转了一圈，根本看不出真伪，回头看南桑还端坐不动，刚要说话，服务员敲门进来了。
　　她端了个托盘过来，装的倒是纸笔，不过是毛笔和宣纸。

　　高涵泽猛地看向助理。
　　助理表情茫然，但随后又镇定下来的，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你来写。”高涵泽对助理道，“我和你说答案。”
　　助理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纸笔。

　　高涵泽凑到助理耳边，用气音问道：“怎么回事？”
　　助理没敢说话，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已经买通服务员，等下不管他们写什么，都会判他们赢。

　　只是他们会送毛笔过来有点意外，可能这就是酒楼的特色吧，喜欢玩雅的。

　　高涵泽这才松了口气，直起腰装模作样地说：“就这些。”
　　说完，看到南桑已经写完搁笔，有点惊讶：“南小姐这么快？”
　　说着，就要凑过来看。

　　裴陵忙起身挡在他面前：“高副总，这可不兴作弊。”
　　“我已经说完了，作什么弊。”高涵泽不得不退后，“就是好奇，南小姐怎么这么快？”

　　裴陵悠悠道：“南小姐虽然不拿古董盛饭，却从小就用毛笔写作业，这只是正常速度。”
　　高涵泽：“……”
　　转头扫了助理一眼。
　　他助理赶紧随意写下两个物件：“我也写完了。”

　　南桑将写好的纸往林修善那边挪：“很好，那我们请……”
　　“就请这位服务员来判输赢吧。”高涵泽打断她，“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肯定比谁都了解这些物品的真假，对吧？”

　　林修善默默在喝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南桑刚要说话，那位服务员忽然抢先一步道：“这还用得着找人判吗？当然是南桑小姐写得对。”

　　高涵泽的笑僵在脸上，声音不自觉凶起来：“你都没看，就知道她对？”

　　连南桑都挺意外，高涵泽助理明显出去搞小动作了，这服务员为什么向着她？
　　她心里闪过很多念头，面上倒是不动如山。

　　“当然，因为南小姐是我们老板娘。”服务员笑眯眯地说，“别说这屋子里，整个沁园楼的东西，还有人能比她更清楚真假吗？高先生您说是不是这理？”
　　南桑：？？？

　　高涵泽脸色大变：“南桑，你消遣我呢……”

　　“高先生。”服务员走过来，将手里攥着的两百块钱放到高涵泽和助理面前，“对不起，别说南桑小姐是老板娘，就算是普通客人，我们也不能因为一点钱就坑客人，这是我们沁园楼的基本规矩。”
　　高涵泽：“……”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