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向我看》蓝山不蓝

3、第三章

　　非年非节，车站人并不多，出站口相较于假期时候，略显得冷清了些，三三两两的人，稀稀落落。顾念刚冒出影子，祁阳便瞧见了，八个多月未见，她的模样并未改变多少，浅灰色大衣，内搭深灰色长款针织长裙，黑色长筒靴，及腰的微卷长发因着奔波的缘故略显凌乱。。。顾念拖着行李箱，抬眸朝着出站口处四下张望着，然后，眼神锁定在祁阳身上，步伐变得雀跃轻快，三两步便奔至祁阳身旁顿足，因着奔跑的缘故，白净的脸旁微微泛红，呼吸偏急，眉眼因着开心而弯成月牙状：“阳阳，你来啦？等好久了罢？”
　　“没有，刚到没一会。”望着这个离开自己大半年的人，还是过去那个模样，望着顾念熟悉的笑颜，祁阳内心不自禁地抖动了一下，仿若一颗小小石子扔进了她早已平静如水的心，“扑通”一声，随之泛起涟漪，一个微小的波浪拂过。她故做淡漠，刻意往旁边退了一步，与顾念拉开距离。
　　顾念眸光随即黯淡些许，神色显出慌乱，明显的不知所措。祁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不明酸涩起来，那个从前明艳的人，终是回不来了罢？
　　她伸手抓过顾念手里的箱子拉杆，轻声说了一句：“走吧。”便转身往直升电梯处走去，顾念来不及应答，快步走上去紧紧跟上了祁阳的步伐，两人沉默着，等电梯、入电梯、进停车场，祁阳在一辆铁灰色的SUV型车前停下，打开后备箱，将顾念的行李箱塞了进去，回头，看到顾念诧异的眼神，她轻声说道：“你走后买的。摇不到燃油车牌，就买了这款新能源的。”算是解释，她记得，以前与顾念有谈过喜欢哪种车型的话题，她们俩都没有什么经济实力，所以看到的也只是自己差不多能消费得起的款式，她们那时都喜欢大众的高尔夫，并说过如果摇到号，就选他。只是，世事无常，祁阳未能如她们所愿。
　　“嗯，挺好的，这个大些，更适合你一点。”祁阳“嗯”了一声，拉开驾驶室的门，长腿一迈便坐了进去。顾念在车外愣了片刻，也跟着坐进了副驾位，系上安全带。祁阳打开车窗，伸出手机扫描墙壁上的二维码，低头操作手机交停车费。
　　“我在那会好像你还没有驾照的，这么快就能开车了？”顾念轻声问。
　　“嗯？哦，你走后我便去考了，已经开了好久了，车技还算能及格。”淡淡的一句话，让顾念觉得，在她走后，错过了祁阳的许多事情。祁阳探过身，从后座掏了两瓶水过来，递了一瓶给顾念，自己打开喝了一口，伸手按了启动按键，瞥了眼顾念，轻声说：“我先带你去我那，后面，待你找到工作后找再搬就行。”
　　“唔。。”顾念握着水瓶，祁阳冷漠的模样及语气深深地打击着她，瓶身被抓得有些变形，祁阳借着出库的间隙飞快地偏头瞟了顾念一眼，面色毫无表情地打着方向盘，出了停车场。
　　刚出停车场，就堵得水泄不通，外面网约车、出租车停了一路，祁阳冷着脸，操作手机打开音乐，陈粒空灵的声音倾泄而出：
　　不敢回看
　　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
　　偷偷搭讪总没完地坐立难安
　　试探说晚安
　　多空泛又心酸。。。。
　　陈粒《小半》。。。
　　沉寂的车厢里，歌声环绕，祁阳觉得人平静了些许，跟着前面的车，方向盘上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跟着音乐打着节拍，车身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导航里林志玲绵嗲的声音传来：“前方严重拥堵，预计通行时间20分钟，请您小心驾驶。。。”
　　祁阳吐了一口气，拿出薄荷糖丢了两颗进嘴里，她侧头望了眼顾念，伸手至她面前：“要么？”顾仿愣了一下，伸手接过：“呃，谢谢！”
　　终于看到交警的身影出现，果然，没一会，路便通畅了起来。一路上都沉默着，俩人无话，一个不想说一个不知说什么，在如此别扭的气氛下，终于到了家。祁阳将车停进自己的位置，熄火，接上充电枪充电。车位是赠送的，这一点相当人性，祁阳就将充电桩装在了自己的车位处，一般家用的都是交流电，慢充，晚上充，早上基本就充满了，还算方便。
　　顾念一直无话，站在一旁看祁阳在那忙来忙去，可能是有些疲惫，整个人显得呆呆的。祁阳将顾念的行李箱取出，径直走在她前面，进了电梯间，顾念犹豫片刻后，还是跟紧了祁阳的步伐，电梯门合上前，祁阳按了二十二楼的按键，便目不斜视地盯着数字一个一个的变化。
　　“你，什么时候搬家的？”顾念实在有些忍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开口轻声问祁阳。
　　“哦，你走后，没多久，就搬了。这边方便些。”祁阳瞥了眼顾念，云淡风轻地答道，她故意地强调着：“你走后。”就是想让顾念知道，在她走后，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哪些变化，让她知道，自己没有她，也可能过得还不错。语气里透着明晃晃的敌意，如她所愿，顾念真的又被梗了一下。
　　“这边，还蛮好的。”顾念装模作样地环顾电梯的四周，祁阳又看了她一眼，不作答。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22楼到了，祁阳率先走出电梯，在2206门口驻足，在门把手上按下指纹，门应声开启，她将门推开些，提着箱子走进去，对还驻立在门口的顾念说：“进来吧。”，从鞋柜里取了双拖鞋放到顾念面前：“我这没有备新的拖鞋，这是上次朋友过来穿过的，你将就一下吧。”顾念点点头，蹲下身体换上拖鞋。
　　因昨晚祁阳做过卫生，屋子里，里里外外看起来洁亮干净，所有物品放置得井井有条。屋子是依之前装修的风格布局没怎么改动，祁阳一来没钱二来没心情，只是依着自己的喜好，添了些小的家电家私，将之前的次卧直接改成了书房。
　　屋子里铺的是浅灰色的地板，墙面是同色更浅一些的冷灰色，祁阳很喜欢这种冷色调，看着即简单又时尚。整间屋子，灰色为主色调，深灰色沙发、浅灰色地垫，配上白色电视柜、白色餐桌、白色茶几、白色书柜。。。窗帘是淡蓝色，与远处的天空遥相呼应。很多东西祁阳都是保留了原有的，添置时也特别注意色调的一致性，除了床，她将之前的床架床垫处理掉了，自己去宜家选了套简单的黑色钢制床架及乳胶床垫，银子花了不少，但，只有自己的床，睡着才能即舒服又踏实。
　　顾念沉默着环顾屋内的角角落落，当她确认屋内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后，心安了许多，她缓步走进屋里，望着只属于祁阳一个人的屋子，整齐、洁净、井然有序，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原本，她以为，没有她，祁阳会如何颓废、如何消然，没有想到，现实，大大出乎自己的意外，祁阳现在整个人透出的气质，让她好陌生，高冷、漠然，不笑时，更是俊冷得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半分。
　　“等会我去给你买张床放书房里，你暂时将就住着” 祁阳望着站在一旁的顾念说道：“咱先去吃饭吧，完后，你回来休息下，我去买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我，不累。”祁阳未置可否，去了趟洗手间，然后带着顾念去家对面的商业街上解决了午餐。
　　饭后，她们到附近的家私城选床，书房本来面积就不大，现在沿墙壁摆了两排书架，外加一张大书桌，放不下太大的床，祁阳让顾念自己看自己选，总归是她自己睡的，顾念随着她转了两圈，最后挑了套1.2米的黑色金属架、床垫及床上用品，祁阳依着她，付完款，销售员要了她的地址及电话，承诺两小时后送到。
　　买完床，祁阳又带着顾念去了商超，买了些食材及日用品，然后回了家。
　　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两人倒没有刚开始见面那般生硬了，祁阳也软和了一些，愿意跟顾念多说上几句话，顾念看到祁阳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心情也愉悦起来，仿若两人又回到了过去的样子。
　　刚刚到家，床就送到了，工作人员帮忙搬上去后并安装好方才离开。不大的书房里摆了床后，显得有些拥挤，祁阳将刚买的床单被罩丢进洗衣机，待会烘干后晾一会过过风就可以了，顾念晚上正好用得上。
　　“这样会不会有点挤？”祁阳望着有些满当的书房，问顾念。
　　“不会呀，蛮好的，闻着书香睡觉，很不错呢。”顾念笑眼盈盈，眉眼弯得如以往一般动人，祁阳的心被顾念的笑颜，击荡得又抖动了一下。
　　“哦，那就好。”祁阳说着，退出书房，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她的心有些乱，平静已久的心，因着顾念的到来，乱得找不到头绪，这样的感觉让她很是无措，她盯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娱乐节目，在一群人的大呼小叫声中，独自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