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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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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梁渔挑了个阴凉地儿蹲在那儿洗着衣服,夏天衣服单薄,她都是用手洗的,不过多时便感觉背后有人在看她,梁渔浑身不自在,借着倒水的时候瞥了一眼身后,高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屋檐下,他确实在看她,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空洞洞的,就连梁渔回过身来倒水也没能让他眼珠动一下。
高临一开始并没有走神,他确实在看梁渔洗衣服,高临却因为她的一系列动作走了神。
高临想到了母亲,高临好久没有梦到她了,他想起八岁之前的那段日子,一切的美好好像就是从那年结束的,从那个男人离开以后。
高临还记得母亲蹲在水龙头前,帮他洗着衣服,自己在一旁玩着,母亲不时地回头对他喊:“阿临,慢点!”
他喜欢母亲那声温柔的“阿临”,时间太久,记忆中好像只剩下那声“阿临”。
“阿临!”高临轻声回忆着母亲在喊他时的温柔,看着梁渔的背影,他又仿着母亲的语调喃喃道:“阿渔!”这声阿渔在他心里千回百转,忽的揪起了他沉在心底多年的那丝情绪,让人窒息。
梁渔像是听到有人喊她,关了水龙头,扭头看着高临,高临早在喊了阿渔的时候已经清醒过来,见梁渔茫然的看着他,高临起身回了屋,梁渔皱眉,大概是自己幻听了吧。
高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那声若有若无的“阿渔”包含了什么,只有高临知道,也只有高临知道那声“阿渔”有几分失神几分清醒,或许只有流水声才能掩盖住那声“阿渔”里的意义,是思念,是茫然,是寄托!
这天梁大海又要去摘西瓜,梁渔跟在身后,高临看着那火辣辣的太阳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开口,他的身份不允许别人看到他,高临坐在屋檐下抽着烟,脸色阴郁。
梁大海跟梁渔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梁渔先是洗了个澡,出来时候高临已经做好了饭,梁大海已经吃过出门去了,高临却没有动,好像在等她,梁渔坐在桌边,有气无力地吃了几口。
“很累吗?”
梁渔惊讶地抬起了头,这是高临第一次主动问她,好像还在关心她。
“还好!”确实还好,从小生活在农村,她虽然做的农活不算多,但就算再瘦弱的身体生在这种环境下都不会有个娇弱的灵魂,她确实还承受的来。
高临看了看她肩膀上露在外面的一道道淤痕,不再说话。
梁渔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了看,尴尬的扯了扯衣服:“这是背西瓜留下的,过两天就好了!”尽管肩膀上火辣辣的。
见他不再说话,梁渔也不再说什么,毕竟他们也不是那么熟,他或许就是好奇才那么一问。
梁大海他们还是晚上出发,没等他们走出大门,高临却叫住了他们。
“我也去!”这不是高临突然做的决定,他在这个地方呆太久了,需要出去透透气,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梁渔愣在了原地,梁大海只是一顿后又看了看对方,梁大海开口道:“很远的!”
高临没有说话,直接超门外走去,梁大海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或许是在屋里呆烦了,想出去看看。
梁渔心情复杂,她发现高临这个要债的跟他们的关系有点特别。
高临坐在车上后,才知道这车上装的满满的西瓜,西瓜前方放着一床褥子,薄毯,梁渔是挺直着背坐在那床褥子上面的,脚踩在拖拉机兜的边缘上,没有任何可以躺着或者靠着的地方,高临也像梁渔那样坐着,背对着梁渔,车开动后,高临看了眼自己住了一个月的地方。
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村子里寂静无声,高临莫名的有点兴奋,或许真的因为太久没有出门了。
这里没有路灯,高临下意识地超亮的地方看去,月亮很圆,好像又很近,高临心情很好,却也没开口说过话,一路上一辆车都没有经过,看来营村确实很偏僻。
梁渔刚开始背对着高临还有些不自在,但那些不自在好像都化在了这月光里,这么美好的夜晚,就连背后之人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抵触,高临跟梁渔两个人本来话就不多,又有那么一层尴尬的关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尽管西瓜上铺了一层褥子,但因为是夏天褥子又薄,一路上两人挺直着背,一路颠颠簸簸走了两小时,两人已是有点挺不住,没过多久车才上了宽广的马路,就算马路再宽广,拖拉机也是颠簸的,高临稍微挪动了一下,借着这个机会看了一眼梁渔,她背对着他坐的笔直,不知道在看什么,远方的树影山影绰绰,星星火火跳跃着!
梁大海没有骗人,从营村到这个县城果真走了六个多小时,中间还经过一个县城,梁大海说那里不如宁城卖的好,直奔宁城而去,天微亮的时候他们到了宁城。
高临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多钟,路上已经有了汽车,大多都是送孩子上学的,不时有人按着喇叭催促着如蜗牛般的拖拉机。
梁大海还是把车停在了他的老地方,高临看着梁渔跳下了车,还踉跄了下,梁渔站定后,往旁边站了站,尽管已经经历过多次,但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放空,她人还是懵的,需要缓一缓,别说梁渔就算高临也是脊背酸痛,全身僵硬。
宁城是一个县级市,它跟市区是紧挨着的,确实比晚上经过的那个县繁华,梁大海停车的地方后面有两个小区,人流量还算比较大。
梁大海熟练的把秤摆在了地上,把剩下的生活用品都放在了蛇皮袋里,再接掉盖在西瓜上的塑料棚就算整理好了。
高临两手插在口袋站的笔直,他扭头看向梁渔,梁渔好像刚回过神正好撞上高临的目光,在看到他那张脸时‘噗哧’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临眼睛微眯了眯,梁渔很少笑的,她总是冷着一张脸,这是他第一次见梁渔笑,虽然短暂,但是很明媚,昨夜的疲惫都在这一笑中一扫而光。
高临看着她不为所动,等看清楚梁渔的脸时才明白她在笑什么,高临用手摸了摸脸。
“前面路口有个公共洗手间,我们路过的那个县产煤,这边空气脏的很!”梁大海替他解围道。
怪不得梁大海这么邋遢的人回到家就要洗澡,这一路上脸上落了一层的煤,梁渔的脸上像画了个老年妆,恐怕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高临淡淡的又看了梁渔一眼,梁渔早在笑出声的时候就收了笑意,这笑容一散,又成了一个严肃的老太婆。
高临转过头嘴角不可见的扬了扬!
高临洗脸的时候才真正认清脸有多脏,怎么洗都洗不干净,还越洗越脏,高临看着镜子,眼里藏不住的烦躁。
“嗯。”
高临低头看着洗手台上的洗面奶,梁渔正站在身后,高临没有犹豫就直接用了。
等高临出来的时候梁渔还站在外面等他,天已经亮了,街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高临并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超前走去,梁渔跟在后面,看他湿湿的手插在口袋里。
梁渔看了看袋子里提着的毛巾,选择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