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黛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旖旎衣衣

7、计定冷香

　　话说那日东府赏梅，贾宝玉就在秦可卿屋子里梦到了太虚幻境以及一名也叫可卿的女子。醒来后，宝玉隐隐有些怅然，看秦氏的目光就多了几分隐秘的味道。秦氏生的袅娜风流，与黛玉有几分相似，但她不仅柔，而且艳，有种令百花失色的霸道的艳色，这就有几分像宝钗了。但宝钗性情低调，妆容朴素，从来不穿半点鲜艳颜色，光华内敛。而秦氏，公主身份贵不可言，又是东府实际的女主人（尤氏出身低微，在东府看贾珍脸色过日子），阖府上下没有人不捧着她，秦氏虽然性情温和，但也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得意。

　　宝玉从梦里醒来怅然若失，正巧丫鬟袭人在旁，袭人年纪比其他丫鬟都大些，渐渐通人事了，也有心在府里为自己找个依靠，宝玉对女孩子极好，袭人就存了心。见到宝玉裤子上那些白色湿滑粘腻的东西，袭人羞红了脸，宝玉心痒难耐，袭人半推半就。

　　此时梅香浮动，日影移到天中，花枝旁逸斜出映在窗上，在一阵强烈的刺痛间，袭人忽然流下一串眼泪来，想起以前听过的戏文张生与莺莺小姐来，她虽然不识字，但也明白“始乱之终弃之”这句话，随即又安慰自己，宝玉不是负心之人，靠上宝玉，总比年纪大了拉出去胡乱配个人每日里为生计发愁的好。只是太太那边……如果知道自己和宝玉做下这等事，会毫不留情撵自己出去的吧。

　　且说此时王夫人心急如焚到了薛姨妈院子里。薛姨妈听了王夫人转述的话，脸色很难看。“我也知道我们四家是同气连枝，可是这么急着把宝钗送进宫，我总觉得不妥。”
　　“可是，宝钗不也是早就准备了进宫的么？”王夫人道。
　　薛姨妈道，“我就是不想宝钗和这等谋逆之事扯上关系。”
　　王夫人黑了脸，顿了顿道，“我也不希望如此的，可到时候我们这几家败了，宝钗也好不到哪里去。”
　　“府里这么多姑娘，随便挑一个，非宝钗不可么？”
　　王夫人道，“你想想，迎春性子软没什么心计，指望不上，探春吧，又是个庶出的，在宫里就低了人一等，惜春呢年纪又太小。”
　　“不是，还有林姑娘么？”薛姨妈道，“年纪合适，家世容貌一等一的，不输给宝钗，而且心细想得多，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
　　王夫人只是冷笑，薛姨妈叹了口气。

　　宫里又送来了新鲜样式的宫花，周瑞家的回报王夫人时，谁知王夫人不在上房，问了丫鬟才知道往薛姨妈那边去了。周瑞家的往梨香院过来，就看见金钏儿和另一个小丫鬟在台阶上玩帅，金钏儿努努嘴，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和薛姨妈在拉家常不方便打扰，就往宝钗那里去。
　　宝钗极有礼地让座了。周瑞家的一双眼睛盯在宝钗身上，宝钗穿着家常素服，头发松松挽了个髻，可是掩不住的国色天香。

　　周瑞家的就问，“宝姑娘最近怎么不往那边去逛逛，难道是你宝兄弟冲撞了你？”
　　宝钗笑道，“哪里话！我这几日身上不大舒服，就没怎么出门。”
　　宝钗上京本为备选，这些天一直恪守本分待在梨香院，不欲与其他男子扯上什么关系落人话柄。
　　周瑞家的道，“咦，姑娘身上不太好？请医吃药了吗？”

　　宝钗笑道，“不是什么大病，是自小娘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凭你什么名医仙药，从不见一点儿效。.后来还亏了一个秃头和尚，说专治无名之症，他说我这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幸而先天壮，还不相干，若吃寻常药是不中用的。他就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药末子作引子，异香异气的，发了时吃一丸就好，倒也奇怪，吃他的药倒效验些。”

　　周瑞家的奇道，“这等神奇，姑娘快说来听听。我们记着，若遇上这种病，也好行善事。”
　　宝钗道，“真真把人琐碎死。东西药料一概都有限。只难得可巧二字，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这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又要这日的雨水十二钱……”

　　周瑞家的忙道：“这么说来，倘或雨水这日竟不下雨，这却怎处呢？”宝钗笑道：“所以说那里有这样可巧的雨，便没雨也只好再等罢了。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把这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内，埋在花根底下，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再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这药丸就叫冷香丸。”
　　周瑞家的道，“阿弥陀佛，真是繁复的事。”
　　猛然心内一突，想到送宫花的那太监偶然间提到说宫里皇帝宠爱的某个妃子，喜欢吃花，满身异香……这冷香丸，牡丹花荷花……这不都是花么？

　　“咦？”周瑞家的耸耸鼻子，“姑娘，你这屋子熏的什么香啊？在其他姑娘奶奶那儿都没闻见过。”
　　莺儿抢着道，“我们姑娘身上天生带着一股异香，这屋子里哪需要熏什么香啊！”
　　“多嘴！”宝钗低声喝止。
　　周瑞家的笑了笑，忙起身告辞，往王夫人那里回话去。
　　王夫人道，“宫里说了什么没有？”
　　周瑞家低声道，“宫里说一切都好，嘱咐不要自乱阵脚。”

　　王夫人十分为难，“那边已经起事，若赢了我们有蓉儿媳妇在手，倒不怕什么；若输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周瑞家的道，“大小姐也明白这个道理，既然叫我们不要动，她应该自有主意的。”
　　王夫人道，“她进宫这些年，也没得到圣宠，现在年纪大了，更不做什么指望了，她也是靠不住了。”
　　周瑞家的忽然道，“太太，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夫人本来疲惫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严厉的眼光让周瑞家的浑身不自在，“太太，宝姑娘吃的那种冷香丸，送宫花的太监提过，皇上有个宠爱的妃子也是爱吃花，浑身的香气，这与宝姑娘倒是很像，听说这个妃子，已经久病缠身……皇上痛心不已，道，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如此异香美人了。”

　　王夫人沉默半晌，“宝丫鬟年轻美貌，进宫后再生个一子半女，就是天大的福气。只是天威难测，这圣宠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
　　周瑞家的打趣道，“俗话说，爱屋及乌嘛……”王夫人瞪了她一眼，周瑞家的知趣地打住了。

　　话说元春在宫里得知了贾家众人的决定，气得浑身直抖，明白贾家是放弃她了。她在他们的利益里就是个牺牲品。造反成功了，第一个死的是她，造反不成功，被皇帝知道贾家跟反贼有牵连，第一个死的也是她。即使皇帝不知道，她年岁大了青春已去，将来就是老死深宫的命，而贾家还会不断的送更年轻的女子进来……这次，她的表妹宝钗就要进宫了……难道，自己真甘心这样的命运么？从来不曾为自己争过什么……
　　元春在灯下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