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马甲》孤烛异乡人

17、第 17 章

　　荒芜平原的亡灵与白骨游荡的行动齐齐一顿。
　　“恭迎陛下。”
　　战斗的黑暗精灵拉弓挽箭，大胜。
　　“恭迎陛下。”
　　深海的黑暗人鱼浮出水面，所有阻拦者化为血水。
　　“恭迎陛下。”
　　双目凹陷的占卜师摩挲着水晶球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魔王出现了。”
　　挥舞大锤的矮人正在火炉前捶打武器胚胎，重若千钧的锤击难得落空。
　　“魔王啊……”
　　半人马与地精突然心神不宁，呼吸一窒，感到强烈的心悸，放下食物，对视一眼。
　　“机会来了。”
　　摩挲着新得来的红宝石戒指，安格闭上双眼：“恭迎陛下。”
　　黄衣教的尼格五体投地：“恭迎陛下。”
　　彩票铺子的尤尼从座椅起身：“恭迎陛下。”
　　抚摸塑像的大卫收回手：“恭迎陛下。”
　　放下重物的米拉格：“恭迎陛下。”
　　站在原地的咿呀与举目远眺的汉斯：“恭迎陛下。”
　　蛇巫师为首，众巫师面向魔域高耸入云的山峰：“恭迎陛下。”
　　他们鞋边躺着刚刚死去的库卡、乔伊、安尼与他们的队长。
　　在卫道身边的麦克五体投地：“恭迎陛下。”
　　“起来吧。”
　　卫道笑道。
　　麦克站起身来，目不转睛望着卫道，那是信徒望着神明的眼神。
　　卫道拆开一个圆形彩色棒棒糖咬了一口，弯着眼睛笑道：“哎呀呀，万众瞩目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对麦克招了招手：“我有点困，等会让老板出来，他还有些事情要办，见他如见我，知道了吗？”
　　麦克点了点头：“谨遵陛下口谕。”
　　卫道笑道：“好孩子。”
　　他咔吧咔吧吞下了比自己脸还大一圈的彩色棒棒糖，拉住麦克的手，含糊不清：“回去了。”
　　城堡，麦克看向卫道，红眼睛的魔王再次休眠，现在是黑色眼睛的酒馆老板。
　　“看见是我，”卫道对麦克笑了笑，“很失望吗？”
　　他收回手看着麦克问。
　　麦克摇了摇头回答道：“老板也很好。”
　　如果不是和陛下比较。
　　卫道点了点头，知道他的未尽之言，笑道：“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吗？”
　　麦克起身，点了点头：“这边走。”
　　卫道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条近路，从这边出去，二人站在了城内小巷。
　　二人走出小巷，看见了满城红气球，街上的人看起来就像气球僵尸翻版，抬头往上看，一片灰白色气球中夹杂着逐渐破裂的蓝色气球，数量似乎保持恒定状态，偶尔有人牵着黄色气球躲在屋内从窗户窥视街道。
　　卫道身边飘过一只蓝色气球，他伸出手抓住气球线，看向身边的麦克。
　　麦克的脖子已经套上了红气球，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
　　卫道对他伸手，他乖乖也伸出手，卫道就拉着麦克回到酒馆。
　　酒馆已经空了，里面没有人，不过，装修已经完成了，东西也摆放在合适的位置，左右打通，上下三层连接着楼梯。
　　卫道将麦克拉进门，麦克自己退出去，周围游荡的红气球逐渐聚集，见麦克出来了，又若无其事散开，卫道将酒馆转了一圈，没发现别的异常，随手将蓝色气球线套在手腕上。
　　他走出酒馆，走进一个小巷，里面躺着死去的人类，腰间也套着气球线，四肢无力下垂，只有中间段被吊起来，闭着眼睛，脸上也是夸张的笑容，衣服都被扒光了，略有点辣眼睛，虽然离地也没飞很高，卫道拿着水果刀往气球刺了过去。
　　气球躲开了。
　　卫道抓住气球线，气球主动往卫道脸上飞，差点把卫道两只眼睛都糊住，卫道手腕上套好的蓝色气球即将飞走，当他抓住红色气球线的时候，他感到了快乐、愤怒和冲动，寻找快乐的冲动驱使他松开保持他岌岌可危理智冷静的蓝色气球而去抓住红色气球。
　　卫道站在原地，两种状态互相拉扯，一只黄色气球飘到了眼前，他一把抓住了第三只气球。
　　卫道松开了蓝色和红色，心内略有遗憾，将黄色气球线抓在手中，转身离开。
　　他很喜欢红色气球。
　　“嘿！”
　　一只红色气球从卫道眼前飞过去，卫道往后一仰，抬眼看上去，看见另一只红色气球，气球线抓在洛斯的手里，洛斯穿着红夹克黄衬衫灰裤子，正异常热情对卫道挥手打招呼。
　　“好久不见，”洛斯说，“不认得我了吗？”
　　他飞在天上，不高不低，自由自在，看起来很高兴。
　　卫道对他笑道：“你好，我记得，洛斯。”
　　他牵着红气球，落在卫道面前，伸出一只手对卫道发出邀请问：“你要跟我一起看看这座城市真正的样子吗？”
　　卫道笑了笑：“现在？”
　　洛斯点了点头：“现在。”
　　他收回手，牵着红气球，仿佛拉灯一样拉了两次气球线，又一次飘了起来，对卫道挥了挥手，笑道：“你可以四处走走看看，他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看着你，如果你想见我，我就会再来找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或许你会感兴趣。”
　　他对卫道笑了笑。
　　卫道闭了闭眼睛，洛斯牵着红气球，摇摇晃晃在半空中飞走了。
　　卫道牵着黄色气球，在城内散步。
　　他用了一天一夜，将整座城走了一遍。
　　气球越来越多。
　　卫道回到酒馆的时候，洛斯就在他身后出现了。
　　卫道正跨过酒馆的门槛，刚刚进了门，听见身后打招呼的声音，脚步一顿，往前走了一步，转过身坐下来，看向门外，洛斯牵着红色气球对卫道笑着说：“你想我了。”
　　卫道笑道：“这座城我已经看过了，所以想你。”
　　洛斯在酒馆边上飞来飞去，隔着玻璃，看向卫道问：“我可以进去吗？”
　　卫道点了点头。
　　洛斯却笑道：“算啦，你可以进去，我就不进去了，你出来，我带你逛逛？”
　　卫道笑道：“好啊。”
　　他从座位上起来，走出去，洛斯对他伸出手，卫道摇了摇头，一只红色气球从眼前飞过去，卫道抓住气球线，放走了黄色气球，拉住了红色气球。
　　洛斯笑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对卫道伸出手，这次卫道将手搭了上去。
　　洛斯是真不讲究，气球拉着他，他就像个除了被吊起来就无忧无虑的样子。
　　卫道将他看了看，笑了一声。
　　洛斯便看向卫道：“你不高兴吗？”
　　卫道摇了摇头。
　　他问：“那你不喜欢看见我吗？”
　　卫道还是摇头。
　　洛斯问：“不喜欢这些风景？”
　　卫道：“不是。”
　　洛斯忽然凑得近了点，笑道：“你的眼睛渐渐红了，我喜欢红色，你现在这样，真是好看极了。”
　　他往后退开，语气里带着点复杂的意味。
　　卫道笑了笑：“要是这双眼睛红了，你看见的就不是我了。”
　　洛斯知道，他点了点头：“可是，你们共用一具身体，在我看来，都是一样好看的。”
　　卫道笑道：“那你究竟觉得我更好看还是他更好看呢？”
　　吾与那魔王孰美？
　　洛斯笑道：“哎呀呀，你知道的，我喜欢红色，他的红色比你多一点，所以我更喜欢他，再说了，你们的脸都是同一张，我根本没有看见过他真正的样子，怎么可能知道谁更好看呢？”
　　卫道笑了笑。
　　洛斯拉着卫道降落。
　　这是小丑城。
　　他站在城门口，后移一步，微微鞠躬：“欢迎来到小丑城。”
　　卫道问：“你叫什么？”
　　洛斯目露怀念笑道：“千人千面，我没有自己的名字，即使有，我也不要，总觉得所有能想到的名字都不好听。”
　　卫道点了点头：“你为什么入侵酒城？”
　　洛斯笑道：“因为你在那里，你看起来应该很好玩，或者，很好笑。”
　　卫道笑了笑：“我不喜欢暴力，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城市看起来稍微正常一点？”
　　洛斯笑道：“啊，你居然不是想让我立刻撤离吗？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他推开身边红白相间小屋子的门，这个屋子像个红白竖条纹的礼物盒子，还带着紫红色金丝边包装丝带蝴蝶结装饰。
　　“请进。”
　　洛斯对卫道示意。
　　卫道跨过门槛，当他的鞋子踏在屋内第一块地板上的时候，洛斯随后进入房间内并关上了门。
　　七色彩带条从门框上方扑棱棱飞出来，落了卫道满身都是。
　　“surprise！”
　　洛斯拍了拍手，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满屋子的花里胡哨玩具。
　　一个往里吹气就会吐出卷起来的舌头的彩色小喇叭。
　　洛斯吹了两下，里面噗噜噜吐出来一条粉色舌头，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他又随手从边上拿起来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打开，里面发出八音盒似的乐声，跳舞的小人旋转着，仰着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卫道，洛斯把盒子捧到卫道面前，他笑着问：“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
　　卫道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终于完全变成了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