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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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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
听说陆老爷子回了枫川市,陆峙连忙丢下新欢,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国。
陆峙一下飞机就直奔陆家老宅,可惜从机场过来的路上堵车,紧赶慢赶还是回得迟了。
他刚进客厅,就听大姐陆玉君冷嘲热讽地开了口:“小弟,大过年的还忙生意呢?”
陆峙冲她一笑,随即看向主位上的陆老爷子:“爸,近来身体还好吧?”
“不好你也看不见我了。”老人严声道,“怎么来得这么迟?”
“路上堵车,春假嘛,上哪儿都堵。”
陆峙落了座,才发现桌上除了他大姐、姐夫、外甥,还有他儿子陆庭鹤……
沈泠怎么也在?
陆峙不动声色地盯了陆庭鹤一眼,眉梢一挑,意思很明显:你疯了?
陆庭鹤回看过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陆峙一落座,厨房那边才开始上菜,老宅规矩格外多,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一上菜,就没人说话了。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连搁下汤匙的声音都显得异常得重。
沈泠一开始还觉得尴尬,陆庭鹤非要他一起过来,没想到开始吃饭后,那股尴尬反而被沉重的席间氛围压了下去。
以沈泠的认知,他感觉丧席上都不该这么肃穆庄严。
饭后,陆老爷子给在场的三个未成年人都发了压岁钱。
沈泠作为三人中唯一跟陆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只觉得那封丰厚的红包十分烫手。
可陆老爷子哪怕换下了军装,坐在那里也依然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沈泠一时连开口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唯有给陆庭鹤递红包时,老爷子脸上才露出了几分慈爱的笑,他拉着孙子的手:“今年读高二了吧?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
“爷爷去年太忙,都没空叫你过来玩,臭小子也不打电话跟爷爷说说话。”
陆庭鹤敷衍道:“我读书太累。”
他本来想说,我跟你个老头有什么好“说说话”的,但他能跟陆峙没大没小,却不敢在陆老爷子面前造次。
“小混蛋,”老爷子笑了笑,“你几时用心念书了?八成就是觉得跟我一个老头子没什么话可说,以前你奶奶还在的时候,怎么常见你不请自来?”
陆庭鹤的祖母是在他八岁那年因病去世的,他常听陆峙跟祖父说起他跟奶奶从前很要好,可兴许是那会儿年纪小、忘性大,现在想起“奶奶”这个名词,都感觉是很陈旧的记忆了。
陆老爷子只顾拉着陆庭鹤嘘寒问暖,旁边那个外孙晁澈却被他完全冷落了。
沈泠看见陆玉君的手搭上了晁澈的肩膀,冷不丁开口:“爸,小澈这学期考了全年级第七名呢,他说毕业后想去念军校,您给指点指点?”
老爷子的目光这才在外孙身上停了停:“还早。”
“不懂事,”陆玉君轻轻托了一把晁澈的后脑勺,“傻站在这里干什么,爷爷不叫你,就不知道过去和爷爷说说话了?”
晁澈于是走过去:“爷爷。”
老人用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孩子,都长这么高了。”
“你果真想好了么,Beta就算顺利从军校毕业,以后路恐怕也不好走。”他不徐不疾地说,“再好好想想,别急着做决定。”
晁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和孙子们叙过家常,陆老爷子才慢悠悠地看向站在远处的沈泠:“那一个,是谁家孩子?”
陆峙上前两步,有些支支吾吾地:“之前我交了个女朋友……”
老爷子把众人屏退,只留下陆峙,紧接着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小儿子:“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要带到家里头去,别教坏了我孙子。”
“是,”陆峙一副诚心改悔的模样,“您说的是。”
“你少阳奉阴违,”老爷子毫不客气,“我看你那滑头样我就想让你吃两枪|子。”
“平时就算了,年节也不见你着家,你是怎么当爹的?”
陆峙知道狡辩也没有意义,于是半开玩笑道:“庭鹤也大了,我跟他多说两句他都要摔筷子,您说我又何必回去破坏父子关系呢?”
“还嬉皮笑脸!”
顿了顿,陆老爷子才问:“他领着一起来的那小Omega是怎么回事?”
“我平时工作忙,管不了庭鹤太多,那孩子跟庭鹤一起上下学,为人勤快、老实,有他陪着庭鹤,最近庭鹤旷课都少了。”
陆老爷子睨了他一眼:“还说这个,那天我忽然想起来,让你那助理发了份小鹤的成绩单过来,念书念得那样懒散,你说你这个当爸爸的费心管了?我是上了年纪了,可也还没瞎!”
“成绩好不好是一回事,让他养成了懒散的毛病,好好一个苗子,以后也让他跟你一样吗?”
陆峙知道他爹看不起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再大,不也就是小商人和大商人的分别么。
当年要不是有个被老爷子认定为“根骨极佳”的二哥替他挡在前头,陆峙必然走不上经商这条路。
可惜他那个被作为陆家接班人培养的二哥英年早逝,连个一儿半女都没留下。
陆统御长不仅看不起他娶的那个女明星,陆峙这个小儿子他也哪点都瞧不上,唯一的贡献,大概也就是为他们陆家生下了这个S3信息素的好孙子。
老爷子最后轻飘飘落下一句:“你在外头怎样混,我不管,可小鹤你必须好好管教。”
“其余的话我不说了,你这么大人了,心里头应该有数。”
被陆老爷子数落了一顿之后,陆峙这才认真翻了翻陆庭鹤这学期的成绩单。
以前他也不是没给宝贝儿子请过家庭教师,可惜什么名校名师,请来一个就被那混小子气走一个。
这倒也没什么,总有可以为了钱硬着头皮“吃|屎”的,但问题还是出在陆庭鹤自己身上,但凡是他看不上的人,少爷一个眼神都欠奉,更不可能坐在那儿乖乖听讲。
陆峙真心觉得这个独子比自己的生意要棘手得多。
可不管怎样,陆老爷子都发话了,陆峙也不能真的阳奉阴违,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思来想去,干脆就去找了沈泠。
……
沈泠捏了捏手里的红包,不用特意去数,光看厚度就知道应该有一万块左右。
三份红包都差不多厚,能看得出陆老爷子并没有厚此薄彼,也没必要厚此薄彼,毕竟这点钱对陆家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对于沈泠来说,烫手的不止是钱,还有陆峙刚才单独把他叫进茶室所说的话。
陆峙大概是翻了他的成绩单,这几次考试沈泠都稳居班级第一、年级前五,继续保持这个成绩的话,上前几所top高校没什么问题。
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说希望沈泠能辅导自家儿子念书。
“青春期的小孩子,我说的话他未必肯听,你们是同龄人,这些日子又相处得不错。也不是说非得让他考个第一第二,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材料。”他无奈地轻叹口气。
“我刚才联系了他班主任,周老师说他上课睡觉、不交作业,学习态度非常恶劣。你跟他在同一个班级,这些事你应该也知道。”
“叔叔就是希望你能帮助他改掉这些坏习惯,成绩最好能稳定在年级前三十,你看怎么样?”
陆峙瞥了眼沈泠的脸色,语气轻松道:“慢慢来嘛。”
“有成效的话,会给你奖励的,你学习成绩这么好,以后考上大学了,叔叔会继续资助你念大学,你想再继续深造,也不用担心学费和生活费的问题。”
陆峙话说得轻松,仿佛这事儿全凭沈泠的意愿,可沈泠知道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可以想好了再告诉我,”陆峙态度温和,像是不经意地,他又说,“方才他爷爷和我提起你,怕你是庭鹤乱交的朋友,我说小泠个性踏实,又很会读书,庭鹤最近受了你的影响,都学乖了。”
他没有明说如果沈泠无法完成“任务”,会有什么后果,但沈泠自知自己受着陆家的恩惠,没理由不答应。
要是陆庭鹤的成绩始终上不去,陆峙大概也不会怎样责备自己的宝贝儿子,而自己或许就得像是古代皇子们身边的伴读一般,贵人犯错,而下人挨罚。
“我会尽力的。”沈泠说。
陆峙笑笑,客套道:“不用太有压力,叔叔相信你。”
沈泠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压力,直到他说了后半句话。
陆庭鹤此刻正在院子里点烟花。
起因是晁澈从他们之前住过的屋子里翻出来了一小箱已经过期一年的烟花。
“居然还能放,”晁澈看着小纸筒里蹿跳出来的焰火,笑了笑,“这还是咱俩在读初中那会儿我妈领我们去买的吧?”
陆庭鹤没应,晁澈于是下意识回头,只见陆少爷正扭头往宅子里看。
“庭鹤?”
陆庭鹤回过头:“怎么?”
“没事。”晁澈问,“你在找谁?”
顿了顿,又猜测道:“沈泠?”
陆庭鹤否认:“谁找他了?”
“你今天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
陆少爷面不改色:“还能怎么?他求我带他来的。”
晁澈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目光在陆庭鹤脸上停了停,橘金色的光影在他眉眼间跳动、明灭。
陆少爷从小就长得好,高鼻梁、五官几乎明艳到了“咄咄逼人”的程度。
谁都偏爱你。晁澈有些恍惚地想,连命运似乎都过分偏爱他的这位表弟。
懂事之后,他就在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羡慕,甚至嫉恨这个比自己晚了几个月才出生的Alpha。
陆庭鹤太耀眼,照得他只剩下了影子。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沈泠忽然从宅院的小门里绕了出来。
陆庭鹤看见他,立即发作:“乱跑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跟着我。”
沈泠跟他道了歉:“我刚才去洗手间了,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说完他看向庭院里行将燃尽的烟花:“你们在放烟花吗?”
“明知故问。”
陆庭鹤瞥了他一眼,又问:“要玩吗?”
沈泠点了点头。
晁澈分了一把不同类型的手持呲花给他,沈泠好像有点怕火,用打火机点了好几次,没等点着他就缩手了。
“笨死了,”陆庭鹤指挥表哥,“晁澈,帮他点一根。”
晁澈自己点了一根,让沈泠借火。
沈泠两边一手拿了根呲花,也不转也不甩,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焰火一点点燃尽。
陆庭鹤以为他过于胆小,怕被火星溅到:“没玩过么,你干嘛站着不动?”
沈泠点了点头。
陆少爷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真没玩过,那你小时候干嘛去了?”
沈泠想了想,大概是洗衣、做饭、拖地、挨骂和照顾他妈,陈画太不靠谱,如果他不早早地学会当一个“大人”,大概早就无声无息地饿死了。
他不喜欢跟人诉苦,况且跟陆庭鹤说,少爷未必能懂。
因此他只是冲少爷笑笑:“要怎么动?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