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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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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午饭后沈泠小睡了一小会儿,睡醒后刚打算坐到书桌前翻翻书,门就被人敲响了。
“少爷让你下去一趟。”
沈泠没多问,陆庭鹤最近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的,周末只要不出门,就要想方设法地使唤他。
客厅里来了两名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沈泠下楼时,两人中的一位正忙着帮陆少爷整理身上的配饰,另一个则半蹲下去给少爷穿鞋。
“底下再搭双浅色系的球鞋,您看看,这套也非常适合您呢。”
陆庭鹤一脸的不满意,瞥见沈泠,少爷干脆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坐:“你去帮我试。”
沈泠于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少爷的人|肉衣模,沈泠忙着进进出出地更换衣服,陆少爷则翘着二郎腿,偶尔点点头:“刚才那套还可以。”
“很一般,换下一套。”
冬装看完了,两名销售又拿出了今年的“春季新款”,衣服穿在沈泠身上的时候,陆少爷好像就不显得那样挑剔了,被他否决的确实不少,但留下来的同样也不少。
试完最后一件,陆庭鹤若无其事地对那两人补充道:“这些带回去,换他的码送过来。”
沈泠闻言望向了陆庭鹤,佣工们帮忙送客,陆少爷则拿起桌上的手机往楼上走。
沈泠跟在他身后,有些犹豫地问:“为什么,拿我的码?”
这听起来是个蠢问题,陆庭鹤比他高了半个头,虽然还是个少年人,但整个人看上去修长挺拔,已经比大部分的成年男性看起来要高大了。
所以适合沈泠的尺码,少爷虽然不至于挤不进去,但是正常人谁没事非要挤不适合自己尺寸的衣服?
“我没想到他家衣服今年做的这么丑呗,”陆庭鹤有点不耐烦地解释说,“又不能让人白来一趟。”
这句话简直不像少爷会说的,他什么时候学会体恤别人了?
“而且你平时穿的什么破烂,垃圾桶里刨的吗?”
“存心想让别人觉得我家虐待你?”陆庭鹤语气不太好地说,“趁早把你衣柜里那些破烂都给我丢了。”
沈泠明白了,这些衣服跟少爷丢给他的那张饭卡一样,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要帮他,但至少不是出于恶意。
于是沈泠从善如流地接受了陆少爷没好气的好意:“嗯。”
顿了顿,他又说:“谢谢你,陆庭鹤。”
上回沈泠恭敬地称呼他为“陆少”,陆庭鹤就骂他虚伪,他又改口尊敬地叫“哥”,陆庭鹤的脸色又有点古怪。
他很早就知道陆庭鹤年纪比他小,但叫“哥”总比叫“弟弟”好,后者听起来有种阴阳怪气的挑衅意味。
思来想去,还是干脆直接叫大名,才不显得过分谄媚。
周一上学时,沈泠就在校服外边披上了其中一件新外套。
陆庭鹤的目光扫到他身上,两人刚对上视线,沈泠就对着少爷感激地笑笑:“很暖和。”
陆少爷“啧”了一声,没搭理他。
……
撑在书桌上歪着头睡着的沈泠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什么东西从他后背上滑落了下去。
身后又传来了陆庭鹤不耐烦的一声啧:“你是猪吗?坐着也能睡着?”
沈泠最近每天熬得更晚了,成绩和排名稳定下来后,他就开始忙着参加各种竞赛。
虽然不是有保送资格和高考加分的那种大型竞赛,但老师让他报名,他也就半推半就地去了,既然去都去了,当然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那些没用但漂亮的奖项,能让沈泠明晃晃地体会到自己的价值。
沈泠捡起地上那张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薄毯。
又是一年秋天。
刚来陆家的时候沈泠十六,那时没想到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可稀里糊涂的,一年也就囫囵过去了。十七岁的沈泠如同一竿新生的翠竹,仿佛一夜之间就破土而出。
曾经单薄瘦削的骨头终于有了大半个成人的模样,抽条的叶子般舒展开。
显得苍翠玉立。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除了每天一块上下学,中午吃饭的时候,陆庭鹤也会叫上他一块。
沈泠一开始其实不大情愿,因为陆少爷有时候会大老远地跑去一些高档餐厅吃饭,一来一回也就刚好能踩着点回来上课,十分影响沈泠在午休时间偷偷用功。
但陆少爷现在就是沈泠的衣食父母,对他的要求,沈泠是能不违逆就不违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泠的午休地点从教室变成了这间宿舍。
宿舍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方靠墙的四连桌和一面钢制多门更衣柜。
和光中学的宿舍大多是四人间,这间看上去应该也是由四人间改的。
陆少爷平时并不在学校过夜,只有午休时才偶尔来落脚,因此对这儿的环境倒不见他怎样挑剔。
沈泠看了眼时间,还早,他刚才应该只睡了不到十分钟。
他把那张薄毯从地上捡起来,抖了抖,又仔细折好。
“过来睡。”陆庭鹤忽然开口,“再学我就撕了你那破练习本。”
沈泠走过来,但没上|床。
“很挤。”他垂下眼看向少爷,接着恂恂地说,“你不觉得吗?”
通常情况下,沈泠都坐在书桌边学习,陆庭鹤则躺在那张单人床上玩手机,两人互不干扰。
但有次发热期,陆少爷在床上换了八百个姿势都觉得不舒服,于是便命令沈泠立即坐到床上来让他靠着。
靠着靠着就莫名成抱着了。
于是陆少爷又逐渐养成了个坏习惯,每次发热期,总要抱着沈泠闻他的颈。
事后陆庭鹤狡辩说是因为沈泠跟他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沈泠还特意上网搜了一下,发现少爷的话确实有科学依据,理论上来说,高匹配度的AO的信息素的确能相互缓解对方的发热期不良反应。
而且刚开始陆庭鹤除了发热期第一天会神志不清地抵在他颈后闻,倒也没有做出其他逾矩的行为。
但沈泠很清楚,陆庭鹤的发热期两天前刚过,现在的陆少爷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需要被缓解。
“废什么话,”陆庭鹤霸道地说,“我都没嫌挤你娇气什么?”
“滚上来睡。”
沈泠只好脱掉外套,然后硬邦邦地占了那张单人床的一条边。
他刚躺下来,陆庭鹤一眼就瞥见了他颈后贴着的抑制贴:“发热期?”
沈泠“嗯”了一声。
“太频繁了吧,”陆庭鹤说,“你怎么总在发热?”
顿了顿,又问:“前天我发热的时候没摘抑制贴吧?”
沈泠默了一会儿,才说:“体|液。”
“什么?”
“你舔了一下,”沈泠的声音有点奇怪,“我的……”腺体。
陆庭鹤立即反应过来,有些恼羞成怒道:“不可能!”
他这么一提醒,陆庭鹤忽然就有了印象,发热期前一天他还在感冒,于是当天就有些低烧。
午睡时……他一直以为是梦。
怪不得沈泠这两天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刚刚竟然还敢嫌他的床“挤”!
虽然陆庭鹤当时没咬下去,但Alpha体|液中所携带的微量S3信息素直接接触他毫无防护措施的腺体,沈泠顿时浑身颤栗,差点当场被迫发热。
好在他上一针抑制剂是在一周前注射的,发热期才刚过,腺体里大约还残存着部分抗体。
清晰的记忆让背对着陆庭鹤躺下的沈泠感觉如芒在背,于是他翻了个身,干脆用正面对向陆庭鹤。
可是这张单人床只有一米二,一翻身,连呼吸都像是近在咫尺。
更尴尬了。
沈泠只好坐起来,然后温和地提醒:“我毕竟是Omega,以后最好还是……”
陆庭鹤冷笑一声:“你放心,我看不上你。”
“少自作多情。”
“滚。”
他又生气了,沈泠无奈地想。
陆少爷一不高兴就挂脸,一吵架邵叔的车就不会再等他,陆庭鹤不可能拉下脸来跟他求和,因此总是沈泠哄着他或者先递台阶。
他最近真的有点累了,频繁的发热期也严重影响了他的专注力。
于是沈泠这次决定装傻,晾着少爷两天先把竞赛解决了,然后再好好地去哄他的衣食父母。
放学回家,陆庭鹤把门摔得山响。
“怎么了这是?”崔阿姨见状小声询问后进来的沈泠,“又吵架了?”
沈泠敷衍了几句,面上不显,可心里总归有些厌烦。
陆庭鹤总是这样。
被舔了腺体的人又不是他。况且那种地方本来就不可以乱舔。
崔阿姨见陆庭鹤不下来吃晚饭,就低声叹口气:“你们年纪都小,吵架拌嘴也是正常的,一会儿你把饭给他送上去,递个台阶也就好了。”
沈泠“嗯”了一声,心里却带着气想:送什么饭?干脆饿死他得了。
“小泠,”崔阿姨跟他熟了,闲暇时总和沈泠唠些有的没的,“其实少爷一开始就挺喜欢你的——你还记不记得,你因为发热高烧昏迷被送去医院那天?”
沈泠愣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那天中午陆先生回家,嘴里说着他对你们母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让我们把你的私人物品收拾收拾,送去医院。”
崔阿姨没有把话说尽,但沈泠知道陆峙是什么意思,把他的行李送去医院,意思当然是他不用再回这里了。
“少爷不肯,说要你陪着他上下学,说他都已经习惯了。”
对于独子的要求,陆峙向来是无有不应的,但沈泠毕竟是个人,不是什么小猫小狗小鸟,养起来倒是不贵,可养出感情了,以后处理起来也麻烦。
“陆先生原本是不大同意的,少爷就跟他不高兴,在餐桌上摔摔打打的,”崔阿姨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后来先生也就拗不过点了头。”
大概是陆峙对陆庭鹤稀薄的父爱突然占了上风,他想,自己不常在家,别墅里空空荡荡的,有个同龄人陪着他,总比没有好。
“他呀,”崔阿姨小声跟沈泠说,“就是脾气太坏了些。六七岁那会儿先生和太太就闹分居,太太一走,陆先生也不常回来了。少爷的事情,只要不是生病要住医院,他都爱管不管的。只是一味地要钱给钱,要东西给送东西,你有没有发现,少爷连‘爸’都很少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