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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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路上，除了苏格兰和蒂尔康奈换驾驶的时候他报出了地址以外，没有任何交流。
当他们到达目标地点附近一公里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月山绘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男人，默默开车去取了对方这次要的军.火。
十把自..卫..式..手..枪，三十个弹..匣，狙..击..枪两把。
这次和组织进行交易的金河会是一个新兴起的组织，由一个想要报复社会的人集结了一群‘志同道合’之士建立了它。
月山绘平静地为了那些即将要死去的人默哀，尽管她说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还剩多少分真心实意，但在她回想这次的相关信息时她总会更安静一点。
组织非常看不起他们，毕竟这种组织往往是凭着不清醒的头脑和感情短暂集结而成，不会持续太久，甚至不到一个月，他们就会要么内杠要么解散，消失不见。
这样的她在过去的年月中接触过很多，因为他们往往拥有大笔的钱，很适合当做肥羊狠狠地宰一把，所以她就会经常进行交易，虽然每次的人和名字都在不停改变。
流水的组织，铁打的组织。她唏嘘。
“苏格兰，该去交涉了。”
月山绘在还差三分钟的时候把车开到路边，看着对方派出来的两人。
一个左右四顾，同时拎着一个手提袋，另一个明显地稳了很多，站在原地只是时不时看下手表。
她转身看向一旁起身、已然精神奕奕的苏格兰：“你负责交谈，我来拿着这次交易的军..火。”
“就像那边的两个一样？”苏格兰快速撇了一眼后挑眉：“为什么不是你来主导交易？”
“是的。”她不带什么情感波动地回答：“就像那边的两个蠢虫一样。”
然后她才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如果你希望由我来主导，也可以。”
这种说法怎么哪哪不对劲？
“……”苏格兰沉默，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有话可说的，矫正到：“就叫他们交易对象就好。”
“好的。”于是她温顺地点头。
果然琴酒作风不可取，文雅正常人像苏格兰这样的亲亲小天使不会这样说！虽然说苏格兰不是小天使吧……
在他们朝那里走去的时候，苏格兰还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你是从哪里听来……这种说法？称呼的？”
“琴酒。”蒂尔康奈保持着落后他半步的距离抬头回答：“他是这样称呼那些人的。”
啊，琴酒，当然是他，还能是谁。
“……知道了。”他心情复杂地说。
这是距离约定的三点还有不到半分钟，对面那个四处张望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二人的存在，正扯着另一个人的衣服说着什么。
他们又走进了几步，隐隐绰绰的声音刚刚能被勉强听清就消失的毫无踪迹。
女孩在心里挑了挑眉。
呦吼，那家伙是个老手啊。
有一种人，他们十分擅长到处挑起人们的情绪，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想法走，他们被统一称为‘金舌头’。
她不确定这种职业是此世界特有还是怎么样，反正上辈子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灰色地带。
别小看它，大部分的辩论家都是金舌头的前职业，更别提那些能言善道的谋士或所谓滑稽的小丑。
他们会短暂地加入一个组织，待一段时间后及时脱身。
看上去这就是一个经验充足的老手。
月山绘得出基本的观察结果后就站在一旁当工具人，安静听这次负责交易的苏格兰和对方的金舌头扯皮。
从“我们很荣幸能和组织交易”到“真诚地希望以后能继续”
两三句话的事硬生生磨了五分钟，苏格兰才示意她上前交换手提箱。
蒂尔康奈在接过对方的钱款后打开大致的翻看了一下，确认他们没有耍小聪明就关上。
“再会。”
她跟着微笑的苏格兰生硬地说，在两人一起绕了两圈回到车里后又仔细地点了一遍钞票。
“他们难道有胆子欺瞒组织吗？”苏格兰坐在驾驶位上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疑惑。
“大部分人不会。”月山绘扣上数目正确的手提箱，看了他两眼，似乎是有些迟疑的补充：“但总有些人自认聪明，会放弃他们的生命。”
他不能确定这份迟疑是不是错觉，因为蒂尔康奈后面补得那句依旧是僵硬而没有语气波动的，使之听起来甚至像在威胁他——如果不是那两眼，他真的会以为她在威胁他。
苏格兰沉默。
等等，这种向老师展示学习进步讨要奖励的国小生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他迅速切断了自己的念头，把蒂尔康奈和国小生联系在一起让他有点毛骨悚然，转而发动车辆：“我们吃什么？”
月山绘眼神平直，语气也一样：“有营养的食物。”
“……”他沉默。
“……这又是为什么这样说？”最终他还是问。
想到这一点，蒂尔康奈又一次牙痒痒起来。
当年她真的是没有任何要求，全凭队友决定什么时候休息什么时候吃饭吃什么都无所谓。
结果某些个人——当然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带着她吃了路边摊小吃三天，没有计划性的熬夜，甚至连任务都差点失败。
当时还没有代号的蒂尔康奈也被送回基地，接受了一些学习。
比如为了保证自己的状态来完成任务，她有权利要求休息和决定食物（当然，不能太离谱）。
比如正常人的社交要说谢谢和再见，你好，以及一些自我介绍。
在那之后，除了她真的特别馋的时候会要求某种食物，其他时候都是有营养就好，对于某些不长眼的则是营养均衡就好。
她心情糟糕的从回忆里脱离，边调整边回答：“我在以前被带着吃过一段时间的垃圾食品，那段时间身体状况下降了10％，任务完成率下降5％”
“那我们就去吃面？”苏格兰得到沉默的答案后开着车在附近转了两圈，成功地找到了一个门店干净的面馆走了进去。
“吃什么？”苏格兰低头问跟在身边的月山绘。
蒂尔康奈保持沉默，而这就是默认交出主动权的意思了。
苏格兰在心里默然，看了两眼菜单就随意选定了一个，正打算要两碗一样的，但是却余光发现搭档的视野落点。
——菜单。
他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故意又问了一边：“有要求吗？”
“要营养均衡。”女孩飞快补上一句，然后似乎后悔了一样的迅速闭嘴。
这个落点……他瞥了两眼，对着服务生微笑： “一份番茄鸡蛋面、一份海鲜蔬菜拉面。”
好耶！月山绘在心里欢呼，面上的表情略微柔和了一点，眼里透漏出细微的愉悦。
虽然只存在了几秒就被她很好的消去，但苏格兰仍然捕捉到了一丝。
真好啊。他欣慰地想。
也幸好她还是小孩子。
面馆里的人不算很多，但也只有个别桌子空着，他们找了一张视野较为宽广的四人桌坐下。
在等待的过程中，苏格兰试图和月山绘聊天：“你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吗？”
“没有。”月山绘坐的直直，双手放于膝上。
他被卡了一句，也没有灰心，转而从另一个方向问：“那讨厌的呢？”
“没有。”
还是一样的回答，月山绘玻璃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珠盯着他，好像在问‘你为什么要问这种无用的问题’。
“好吧。你不挑食，这是好事。”苏格兰喃喃。
“不。”
为什么又是一个不？
月山绘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继续回答那句不是问话的问话：“我拒绝没有营养或营养价值极低的食物。”
“如果是为了伪装可以。”
“也对。”苏格兰赞成这句话，忽略掉心里某个角落的悲伤，打算把话题拐到需要的地方。
天公不作美，或是上帝施恩，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进来。
苏格兰看向声音的来源地，看见了一个明显青涩稚嫩的男孩子。
和他的幼驯染那种脸嫩不一样，倒是和蒂尔康奈这种假大人真小孩有的一拼。
他看了一眼被搭话、很明显是迎来了搭讪者的蒂尔康奈，思绪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刚刚被用作对比组的幼驯染降谷零。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了。诸伏景光有些怀念地想起了以前不用掩饰的日子。
零，你一定还骄傲的活在这个世界上，阳光普照的某个地方认真工作吧？
对不起啊，zero，等我完成了卧底任务、可以恢复身份的时候，就去见你，到时候要打一架的话，我是不会还手的。
苏格兰这边陷入了复杂的怀念，悲伤啊什么的，那些正剧向和暗黑向里面才会出现的东西，但我们是轻松向，所以不把注意力放在这边。
我们说说可怜的蒂尔康奈吧。
她一脸木然，没有绷不住多亏了十多年酒厂锻炼下来的表情控制。
月山绘（难以置信）：就离谱诶。
加在一起两辈子，她第一次被搭讪。
上一世她是乖乖女，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暧昧对象，学校的日子里要么网络要么学习，放假了就是和家人网友一起聊天或者玩。
而步入社会后……嗯，工作。
当然，也没工作多久，在她刚想着谈个恋爱试试吧的时候她就死了。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这辈子就更没机会了，从小就被酒厂带走，她连接触同龄人的机会都没有，全是实验员或者老大叔，以及教她攻击的老师们。
除了这些年做任务，以及某些时候看到的新闻里，她没有任何对于感情的接触。
更别提那些还是错误案例。
这就导致了，月山绘在听见那句话的时候，毫不夸大且极其丢人地
吓傻了。
那个一头褐色短卷发的男生大概十六七岁左右，有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睛，有些害羞地看着她，身躯微微弯下来迁就坐着的她。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月山绘把理智拽回来，想。
哦对。她冷静地回答自己。
他问：“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美丽的小姐？”
经典的问话？但这里不是日本吗？
她再看了一遍对方的相貌，对着冷白皮的脸和一头褐色卷发下了判断。
这是一个来旅游的小可爱，大概是从欧美国家来的。
更大的可能性是来自美国。
蒂尔康奈：别问，问就是刻板印象。
她急速地运转起大脑，从对方落下最后一个尾音开始就默默计时的理智贴心地递上她愣了多久。
2秒钟，很好，她还有一秒来思考应对方式。
在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事情，从这小孩长得还挺不错的，到组织太危险不能让他被注意上，再到组织真的会注意这种事情吗，最后以必须拒绝结尾。
所以，干净利落地，她回答：“不。”
以苏格兰的视角，蒂尔康奈沉默着，一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看向男孩（对方明显被这一眼吓到了），双唇间挤出一个干脆的：“不。”
好消息，至少，他们两个人对于干脆这一点还是有共同看法的。
卷发男生在经历过被一个眼神吓到后，很明显对于被拒绝有了心理准备，他只是略显失落地耸了耸肩，有礼貌地说了一句：“打扰了。”就返身走回自己的桌子。
月山绘竖起耳朵，以她过人的听力在对方回去后听见了几句“好了，这次你请客”“真的？我才刚失恋诶老兄”“别扯了……”之类闲聊。
可爱的小家伙。她想。
这种可爱的人怎么会看上我呢？我不是人形兵器吗？她思索了一下，倒是反应过来一件事。
至少这证明了她拿的确实是自己的玛丽苏人设！
看看，她这辈子没有任何打理的脸竟然被搭讪了哎！
月山绘：美滋滋～
苏格兰很明显没有听到对方离开后说的什么，微笑着问她：“拒绝的很干脆啊，不意动吗？”
蒂尔康奈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看白痴的眼神。
冷静，这是你推，你男神，他只是在试探你。
月山绘：……
月山绘：不行，完全冷静不下来。
果然，偶像和男神只可远观，不能真的一起住，更不能当敌人。
几天下来你推就不是你推了，男神也不是男神了。
他变成了一个总是让你不能休息疯狂试探的烦人精。
但是她不能不回话，不回话就会有疑点，为了最终的那个目标，为了扳倒组织，她不能有疑点。
我又能怎么办呢。她无声的想，带着点生无可恋地为自己默哀，接着搬出了既定的答案来应付诸伏景光。
“我是组织的工具，我没有任何私人的感情或是联系。”
月山绘双目无神地说。
她看着苏格兰瞬间凝重下来还掺了悲伤（当然不明显，但是她有一双堪比莱戈拉斯的眼睛）的脸色，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怀疑吧，疼痛吧，反正还有四个月她就可以把诸伏景光捞出来了。
至于这中间会出现的东西，随他妈的便好了。
破生活本来也没让她顺心几次。
日常辱骂生活过后，蒂尔康奈的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变好。
你们这些卧底到底都是什么毛病。
她一边愤怒的咕哝，理智狠狠拽着因为受伤愤怒的情感，回答那是职业病。
你们都有这种毛病。
她的情感像是某种兽类，扬起翅膀在黑色的海洋里掀起巨浪，张开的喉吻中却只是凄凌的嚎叫。
你们都哪怕明知前方粉身碎骨遍体鳞伤也会走进去。
她有些恶劣的想要毫无顾忌展露所有，看看他在剧烈的冲击下会露出怎样受伤的痛苦的表情，但那点恶意随即就悄然熄灭了，被湮没在黑色的海底下，和它的无数个先辈们一起死去。
毕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给双方增加痛苦。
她向满天的随便什么神祈祷，不要再让他继续试探，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话语一向会被漠视，但至少能有点心理安慰。
她很少祈祷，毕竟很多时候她不想给自己这种安慰。
不过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抱怨，决定开个恩，或者上帝看够了乐子，有几分善待她的是，苏格兰没有再次试探了。
那个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只是微笑，然后若无其事的转换了话题。
“这家店的海鲜面是招牌菜呢，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既然是招牌，那味道应该还可以。”月山绘一板一眼的说。
“面来咯！”
两个人接过终于姗姗来迟的两碗面条，合掌开动，摆在女生面前的有海鲜。
女孩抬起刚刚微低的头，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微笑。
但是她没成功。
她的眼神依旧空旷又毫无波澜，他看见下坠的死去的恒星也看见寂静的土壤。
她没能成功的微笑。
那个细微的弧度就这样挂在脸上，不上不下，不伦不类，也许和蒙娜丽莎能一较高下，但那还说不准是对名画的侮辱呢。
诸伏景光藏在苏格兰的面具之下，感到悲哀。
心里的某一部分提醒他，仅仅过了一天就这样学会了什么时候该微笑——尽管没笑出来，也依旧代表着过于强大的学习能力，证明了她确实现在非常适合塑性，但也极端危险。
但也有一部分只想沉默。
他现在面对的是组织，不是什么普通的乖巧小女孩。
苏格兰看着对面的女孩吃的脸上溅到汤汁也不管的样子，有些无力的在心里重复。
她不是什么乖巧的小女孩。
即使她本应该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