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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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想起，也许她真的该迟疑，一小下。
作为LW系列、被寄托了期待的兵器之一，除了受伤和汇报药品作用以外，EP-101还有些别的任务。
比如杀人。
四年过去，琴酒已经从初出茅庐的新人成为了行动组的骨干，他被称赞为“嗜血豺狼”“顶尖的杀手”“LW系列有必要进行下去的有力证据”。
说实话他并不是真正的实验体，只在名义上归属LW，是派系间勾心斗角的结果，她不太清楚。
总之，他对她没有任何一点实验体之间同病相怜的心情，动作，随便什么。
……或者，这就是第一次任务以绝对的混乱告终的原因。
“你到底是什么问题？哪里出了差错？嗯？！”看起来年轻的白发男人对她低吼，举着枪，面目十乘十的扭曲：“跳下去，扭断他的脖子，然后回到通风口。就，这，么，简，单！”
他看起来想尖叫了。101走神，保持着一副漠然的样子。但任务依旧完成了，不是吗？那个人死了，只是没死在她手里。
她说到底还是个正常人。至少她还有良心，这份良心没有匮乏到让她杀人。
琴酒愤怒地喘息了一会，接着打开保险，把武器扔到一旁：“滚开，去把你自己打理干净。”
所以女孩走了，漫不经心地喜悦，毕竟她刚刚可是惹恼了琴酒，这是个很值得自豪的事情，也许以后可以和某个人炫耀一下。
她收回了这个想法。
琴酒当天晚上就结束了和她的搭档关系。更确切地说是连夜提交‘EP-101使用报告’并交出了控制权。
【严重的武力不足。】那份报告里这么写着，【先天性的虚弱，没有达到完美的锻炼。】
【建议销毁。】
那个男人最后这么写。
黑泽阵。她想，心平气和地。我谢你十八辈祖宗。
101能够拿到这份报告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决定锻炼她的思维能力，以及试探洗脑到了什么程度。所以她可以面无表情地浏览文件，顺便收回对琴酒所有的欣赏。
倒不是说本来有很多。
但是她骑虎难下，必须要给出一个解决方法。
嗯。她想。
“……更多的锻炼和药剂？”
所以就这样，她在一年后见到贝尔摩德的时候近乎喜悦，因为她又打了一份报告想要使用权。她要出去，离开这狗屎的房间，变得有用。这对已经被冷落将近半年、一直重复锻炼的101来说简直是新年礼物。
不过她本来该有心理准备，关于这个世界不太喜欢她这件事。
EP-101行驶在蒙特利尔的路上，灯光从铺子和大广告里透出来，不同的车辆和行人都在来往。她漫不经心地想是不是每个城市都这样，便利店和服装店，大吵大闹的人和醉汉，以及车祸。
她目不斜视地开过了两辆撞在一起的车。
她又戴上了宫小路谢的那张脸。这个省的成年年龄比日.本低，所以她不用再费心去微调把自己变老。碰巧的是她驾照年龄也达到了两年，所以更不用费事了，贝尔摩德直接有了一个司机！
当然，都是假的，身份证明和驾照还有其他一堆东西，但是这堆假东西能通过安检，所以她也不管到底能不能称为‘真’。
……她实际上只开了三个月。也不知道温亚德哪里来的信心。
有警笛传来，路的另一侧警车呼啸而过，她知道那大概是发现了刚刚结束的任务——狙中胸口，当场死亡，现在那把大宝贝还在后备箱。考虑到这才刚过了二十分钟，效率其实还不错。
“开枪，101。”
她扣下扳机。血花溅出来，那个人的身体倒在桌子上，肩膀因为猛烈的撞击疼痛。
她的手指轻轻抖了抖，接着恢复稳定。她收好武器，不敢回头看。她不知道贝尔摩德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
EP-101拉回自己的思绪。她们正在韦斯特岛，车载导航标识出前方路口左转，所以她把车放到那个路口，开始等绿灯。
不，不可以敲手指。她告诉自己。你不是一个人，贝尔摩德在后面呢。
她看向路边的一家甜品店，面包摞得整整齐齐，尽管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但依然有许多人在里面选购。101不禁开始好奇今天的晚饭会是什么。
还有十秒，她把头扭回来，集中注意力。是便利店盒饭还是三明治？或者半成品速食？
灯亮了。女孩转弯，把车开进似乎是居民区的路段上。
安全屋在这里吗？不太像贝尔摩德的风格。她思付着。但只要有睡觉和休息的地方就好，她不挑剔。
路线几乎穿过了整个区域，直到接连越过了几栋黑着灯的房子后才再次转弯。在EP-101对一个个相同的样貌感到厌烦之时，贝尔摩德出声。
“前面那里，停下。”
那是个黑着灯的屋子，但贝尔摩德从后备箱里拿出狙，递给EP-101，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女孩的肩膀仍然在疼痛，这是上一枪反震力导致的，但她不会抱怨什么，尽管从没接到今天第二个任务的要求。
她们一起沉默地穿过了两排房子和三列屋顶，最后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屋顶边缘。这里没有早些时候那样的平坦阳台，斜着的屋顶只是让人勉强能站稳。
101按照贝尔摩德的吩咐架好枪，透过瞄准镜找到目标房间。那里面是个餐厅，亮着灯，两个小女孩尖叫着跑来跑去，女人坐着，男人正在上菜。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笑，是那种纯粹的幸福与快乐。女孩忽然觉得他们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这也不重要了。她摆好姿势，将枪托抵在隐隐作痛的肩膀上，等待贝尔摩德的命令。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那个女人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
EP-101回答。
这让她有些低落，毕竟，如果你不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你很难为他默哀。
“你想知道吗？”
那人又问。
她低声回答：“只要你认为有必要。”
贝尔摩德似乎是笑了一声，但那声响太轻了，EP-101没听清。
“你是蒂尔康奈在孤儿院找到的，那时他得到了组织寻找实验体的任务。”
有一小块在女孩的心里掉落下去，但她不太意外，只略有痛感。
原来那一个月的照料是假的。她想。
她身后的代号成员仍在继续。
“在你成为LW系列的一部分之后，为了确保没有意外，组织派人回到孤儿院调查。他们送回来了一些……有点价值的线索。”
不，不不不不。
别说了。
“你在瞄准的，是你亲生父母。”
她的心脏忽然跳地很重。
你怎么可以忘了！女孩冲自己尖叫。
她母亲的脸一如上辈子她见到的那样，父亲也是。她记得她妹妹们脸上的酒窝，她记得她们的笑和快乐的尖叫声。
她怎么能忘了呢？
女孩透过瞄准镜凝视着那一家人。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对自己正被瞄准一无所觉。他们围绕在桌边，合掌诵念着101听不见的咒言。
她几乎要着迷了。
“……他们抛弃了你。”
贝尔摩德说。
这把EP-101从温馨的晚餐抓了出来，扔回到这个寒冷的阳台，她感觉到肩膀里跳动的痛感。
她真情实感地开始诅咒这个世界。
也许女孩现在应该感受到什么浓重的心绪，也许是热爱，或者憎恨，或者随便什么。尖叫啊，哭喊啊，委屈啊。
但是什么都没有，在那一小会之后。
而贝尔摩德还在继续。
“这就是为什么蒂尔康奈是在孤儿院找到你的。”
“现在，101。”她说：“我是个仁慈的人，你可以杀了他们，为自己被抛弃、替代而报仇。没有人会知道，除了你我，就连组织也不会。”
“都取决于你。”
恶魔低语到。
憎恨是一种极端强大的情感。赛门已经保证了EP-101受到教育，足够她理解什么叫抛弃。
贝尔摩德带着兴味观察那个女孩，她凝滞的背影，被风轻轻吹乱的头发。
那么——你会受到‘感情’的影响吗？
LW系列最成功的作品，被以那种语气宣布的——EP-101？
这是最后一次考核，她面前的即将挣脱身为实验体的束缚，得到自由或者什么……只要通过考核。
不过它也从来不会有自由罢了。
女人等待着最终答案。
101感觉荒谬。
她当然不会杀掉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妹妹！
贝尔摩德是脑子出问题了吗？想出来这种建议？
……或者她误解了什么。
让她亲手除掉自己的家人，是那种很组织的考验。
但是她不会这么干的。杀了她吧，这样那些无知无觉的人就不会死了。
她得想个聪明点的回复。
“这不是任务？”
她问，但保持着自己的身体不动。
“这不是。”她身后的人说：“但这不是问题。”
很好，不是任务就代表有拒绝的理由。
EP-101直起身，把枪立在脚边，依旧顺从地低垂着眼：“那我不做。”
恶魔笑了：“为什么呢？EP-101？”
“没有必要。”她听见自己说：“居民的死亡会带来麻烦，而且这不是任务，意味着这件事无法给组织带来任何利益。”
“但是你可以复仇，不是吗？你会得到快乐。”
EP-101闭眼，又很快睁开，让某种曾被抵抗的东西滑入脑海中。
好吧，看样子轮到我用那个过期的父母兑换券了。她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让自己的意识湮灭在服从的浪潮里。
“我的没有这种意志，我不渴望复仇，我不会快乐。组织的利益是最重要的。”
是啊。
为什么不呢？
她说。
而另一个人微笑。
尽管她厌恶顺从，但她们不再一样了。这一刻，EP-101不再是温亚德的可能，而只是一个被塑造完成的工具，一个趁手的武器。
不会被私人感情影响，以至于没有这种东西的，完美的工具。
现在，她可以放心的使用101了。
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那就这样吧。”贝尔摩德说，心情轻松，和EP-101回到车上，这次输入了真正的地点。
在路过一个街角时，她突然出声：“EP-101。”
“是。”
贝尔摩德看了几秒窗外的霓虹。
“你很快就会得到代号。”
她说。
“很快。”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