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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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周就是圣诞节了，大家都非常兴奋。”格兰路思亲昵地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支榭寄生，三片树叶旁、六颗红红的果子不算饱满却灼眼明目，举在她的面前。
“两周零一天是平安夜。”
蒂尔康奈看了那支树叶两秒，接过来，无动于衷地纠正男人话语里的疏漏。
“老天，你简直和英国人似的。”男人叹息，语气夸张的像是戏剧中的咏叹调——戏剧还是歌剧？她不清楚，也没了解过。
组织不会给兵器开这方面的课，而另一个用处所接待的都不是会希望她能对歌戏剧点评一番的人。
所以她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把饱满的厚树叶、殷红的果子和枝干分离开来，最后分门别类的装进口袋。
她的动作不能说是慢条斯理，只是精准的冷漠。格兰路思不知为何没有打断，反而像是欣赏一样扫视着她的手，等到动作停止后才挑起那双桃花眼、兴味地看向她的眼睛。
“这次是为什么叫我来？”
蒂尔康奈不为所动，似乎不再有聊天的兴致，干脆地挑明了重点。
“一定要这么无趣吗？”格兰路思再次抱怨，话语里浓烈的情感满的要溢出来、透露着股明目张胆的做作。
可你上次叫我来是为了让我带孩子——和孩子互相折磨——，上上次是赔出了一次使用权来找他求助，上上上次是他们开始合作。
“你向来无利不起早。”女孩回复，眉眼间聚了丝平静的厌倦，又没什么感情的催促：“谁？总不可能是想和我过圣诞节。”
“我完全不期待这个圣诞。”男人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终于停止了绕弯子：“是BOSS的意思——雪莉今年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他无不讽刺：“而因为性别问题，临时把你这个代号人员调过来看——守——她——”
瞎扯。
蒂尔康奈翻了个白眼，轻轻嗤笑一声。
“哎呀，这可不是借口喔。”格兰路思眨眼，手指在肘上一敲一敲：“贝尔摩德专门点了你来负责呢。”
蒂尔康奈陷入沉默。
“贝尔摩德？”
“要看看我亲爱的‘学生’技术怎么样了！不如就圣诞之后吧！之前不是还有个雪莉要解决吗就干脆扔给她负责好啦~”格兰路思掐着嗓子来了一段。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动作明显地搓了搓胳膊。
鸡皮疙瘩都要被恶心起来了。
“嘛，只是对原句修改了一点词语而已。”男人笑眯眯的，只字不提原句。
所以蒂尔康奈就只能接受这个转述，无论对方添加了或者减少了什么任务，无论他抹去了什么信息，她都只能接受，不能反抗。
但前半句应当没改。她推敲。贝尔摩德确实是那种在人前叫她学生的性格，这和她私底下把她当不灵敏的手艺记录仪不冲突。
还有雪莉酒。
宫野志保。
“宫野明美呢？”她想起来这点，继续问。
这倒没什么，她本来就有资格也有能力知道这件事。
“莱伊把她要走啦。”
格兰路思轻飘飘地撂下一句。
倒也正常，怪不得宫野志保需要和三个傻逼代号成员一起过十三岁的圣诞，还有两个臭男人。
但蒂尔康奈还是不由自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什么僵尸，考虑到她需要一边在雪莉面前装机器一边不让这两位发现破绽。
不然她该怎么解释自己要对一个无需设防的小宝贝这么装？
或者她不需要解释，毕竟这对师徒怎么想也不关她的事，对吧？
所以为什么她没死了呢？如果真的是僵尸都不用控制面部肌肉——她根本没这个功能了，想想还有点动心。
不过算了吧，僵尸可没办法清理自己身上的情感霉斑。
她为这个冷笑话扯了扯嘴角，没扯动，肌肉像是被冷空气冻住了，医院的太平间停尸柜里也是这么冷吗？
……
思绪一不小心就跑的太偏了。
“你不用太在乎她。”格兰路思瞥了她一眼，错误领会了她沉默的原因：“也就只有不到一个月而已。”
蒂尔康奈再次沉默。
她理了理措辞，谨慎地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格兰路思以为她因为实验的缘故讨厌所有负责科研的人员，包括医生，因此也讨厌即将接手aptx研究的雪莉。
这种前提条件下，这种遣词造句——但这个男人真的会好心到安慰她吗？
“当然不是。”
果然，那家伙睁大浅浅的蓝眼睛，一股子促狭的快意，被她刚刚说的话取乐了：“我是在提醒你你要单独和她待一整个月哦。”
“很抱歉我读取气氛的能力又下降了。”
蒂尔康奈随即道歉，如同话语中说的那样完全没有在意现在适不适合、需不需要。
格兰路思侧过身来盯着她看，而一直掉线的威代尔在红灯处停下车、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的。”
“不。”她回答，试图挑起嘴角，这次成功了：“我只是身体功能下降而已。”
他们在对话中途用的一直是英语，但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用body这个单词，反而用system代替。
他们能从这个单词里体会到他们想要的，就不用多做解释了。
空气沉默下来。
蒂尔康奈享受这一刻。只有汽车和暖气轰隆隆的声音，窗外的大雪混合着风声隐约作响，她坐在这对师徒旁边，眼神漫无目的地望向街头。
店铺张灯结彩，彩灯和金铃铛都挂了上去，能看见小型的圣诞树和红衣老人摆在商场门口。
路人举着伞、围着厚厚的围巾、戴着帽子和手套，相互交谈着，姿态放松。
她感到一股凝滞的寂静。
如果不是两辈子加起来都不到八十岁的一半，她会形容这是垂垂老矣的腐朽，或者将死之人残存的气息。
但她既不是腐朽之人，也还离死去遥远。
那么也许可以形容这为琥珀。
毕竟里面的小虫永远停在了活着的最后一秒。
不知谁的伤口让车内的空气里带上了一丝血腥味，也许是她自己的，毕竟现在腹部的口子还像是在灌风，而麻木的神经不能完好的传达痛觉。
也许不是，可能只是她的又一次生理性神经反射。
蒂尔康奈轻轻呼一口气，手停留在衣服口袋里，攥着那节塑料的假枝子。
连绵的后遗症终于在这一刻消失，不止24小时的失态和洗脑的痛苦，像是踩在棉花上的双脚终于站立在地。
回忆是不必要的，因为它会蚕食人的现在，接着吞噬未来。
她还活着。
她还要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