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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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了半响，蒂尔康奈面对着这个一脸憨厚的大个子，还是让三重野知遥和她一起进去了。
之后的步骤简单，就和番茄炒蛋一样，她做的只是普普通通摆出无表情脸，放空眼神，用最熟悉的机械平板声音叫出目标的名字，然后一切就都水到渠成。
蒂尔康奈：我吓人很有一套的。
阴间表情嘛，谁不会呢。
三重野知遥在她的要求下没有掉链子，整个威胁和威胁的套娃中沉默着不发一言，让紧绷着精神的月山绘松了一口气。
“……绘应该多笑笑。”在给她拉开副驾驶车门之后，沉默了两个小时的男人突然蹦出来一句话。
“明明这次见面还有之前的搭档绘都是表情丰富的，好吧虽然没有很丰富但是并不是像这个样子……机器化。”
“而且这个样子的绘真的很可怕。”
她转头朝后视镜看去，看见一双眼睛深重又黑暗，在不充分的光线下颜色和黑暗一般无二；拉平的唇角颜色淡极了，平着挂在脸上像是刀锋。
黄昏的太阳照在她脸上，没有把面孔照亮反而打出了很多的阴影。
她突然有些累。
“你想成为代号成员吗？三重野知遥？”
有些突兀的，蒂尔康奈开口。
坐进驾驶位的男人愣了一下，不过倒是很快的调整过来，他似乎是想直接回答的，却又沉默了几秒。
蒂尔康奈仔细的观察着。
“……怎么说呢，虽然很感谢绘你有这个意思啦，但是我的话对现在这个样子就已经挺满足的了？你知道吗我有个表妹挺远房的那种，上个月五岁了我每周都回去看看她，她特别可爱——啊对，代号。”
“我还想每周过去看她一眼和她聊聊天呢，两个月前有次去的时候她妈妈，就是我舅舅的姐姐的同母异父的弟弟的女儿，听见我加入组织后就不让我和她说话啦，还是她每周偷偷跑出来在院子里和我聊两句。”
第一次，男人虽然在滔滔不绝的说话，但却给她一种安静的错觉，她甚至能分辨出对方指甲一下下点在方向盘上的声音。
“……我虽然不聪明但还是有点智商的，绘。成了代号成员之后大概就没有机会去找她了，哪怕有机会我也不敢了吧，如果有人找我寻仇那就很容易找过去啊，也就幸好是那个教我先生这词的邻居已经搬走了不然我都考虑搬家……还是当个简简单单的底层成员好了，反正也不会有人嫌弃我只是底层，能攒钱买宝石还能和绘你聊天，是我赚了。”
如果有智商的话，为什么还会和她说这种事情？这种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的事？
聪明人不会把把柄送到有威胁的人手上，除非那是尸体——而不巧，蒂尔康奈的威胁可以说是顶级的那批了。
三重野知遥不傻。
所以他只是知道蒂尔康奈不会说出去罢了。因为知道不会被泄露，所以就当和石头说话。
男人和她提到表妹之后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又一次的滔滔不绝了起来，只是这次的中心句都是有关那个五岁的小女孩。
另一个大了十岁的少女听着，难以言表的情感悄无声息流过血管。
其实很好。
没有亲密的人、被所有人警惕着、绝对没有交心的朋友或什么人很好。
因为亲密的人会相互牺牲。
这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当你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程度，当你知道只要在对方为你设立的底线之上无论做出什么都会被原谅，而你又是个坏人的时候。
不过其实好人也一样。因为好人会牺牲自己和亲密的人去帮助别人。
对她而言，最不幸的是她曾经是个好人，现在是个坏人。
所以不要靠近她，不要了解她，不要触摸真相。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而在她习惯这种生活后，也就对她很好了。
“我想我还没给你讲过我为什么喜欢红宝石？”
对，你在有那个意思的时候我们去人家屋里了，所以我让你闭嘴。
蒂尔康奈平静的回应，稍微有些无奈，像是被浓雾包裹的山峰。
“我小时候吧，可能是七八岁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没有现在的这么大的身体，很壮对吧？嘿，那时候我和老妈一起出去逛夏日祭，然后在某个转角撞上了小摊，那个上边一堆各种各样的小石头。摊主和人打起来了，有很多都掉在了地上，一个红色的刚好掉在我面前的地上，我想拿起来还给人家的，然后月光把那个颜色照的透明透亮！真的超好看！！！后来我去找老师问好看的红石头是什么，她就告诉我是红宝石，当然现在我知道当年的是染色玻璃了，但是真的红宝石太好看了，我打算多收藏点，虽然说现在还一颗没有吧……”
她闭起眼睛安静地听，时不时在男人问到接下来的计划时回应一声。
透过眼皮她感知到最后的夕阳也已经落下，黑暗的世界里时不时闪过的那些是街边的路灯。
她好像是睡着了，毕竟明明回到安全屋的路程有三个多小时，但却只像是十几分钟一样车就停了。
可月山绘却总觉得自己是清醒的走过这一路的。
她闭着眼，但依旧听清了三重野知遥的每一句话。
“绘我告诉你哦我抓娃娃的技术老好了！除了那些黑心到没打算给人抓上来机会的商家，其它的我都是三局之内给你抓起来一个，快一年前我表妹想要一个小布玩偶来着遇到了黑心商家，结果我怎么都抓不上来……我半个月的生活费都送进去了，内老板就打开箱子帮我拿了一个，还别说，马上要哭的小丫头特开心，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娃娃怎么好看了，连皮肤都不是那种米白色还偏黄黑，不过她想要嘛……”
你可真傻，明明知道对方是黑心商家还给人送钱。她想。掏点钱买一个可不是省多了。
“上次我们搭档结束后有好多人来找我，我不太确定他们是怎么想的，可能是讨好或者以为我话变少了吧，不过一周之后就又没人了，不知道是哪方面，但应该和我这张嘴有关系……”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我一开始都受不了，还是为了人设撑下来的。
但听习惯之后突然清净还有点不适应，回去后烦躁了好几天。
蒂尔康奈感到车子停下但仍然没睁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突然有点不舍，或者只是累了所以想坐着，总归她没动。
车子发动时微弱的震颤还没有消失，但驾驶座上的人下车之后就变得安静了很多，像是那个人的离开把喧嚣和热闹都带走了一样。月山绘现在可以听到外面的交谈声和鸣笛声，彩色的灯火映在她的眼睛上将闭着的视野也照亮了。
嘀嗒，嘀嗒。
她听见像是倒计时的水声，也似乎是钟表上一下下顺着转的秒针。而她自己随之下沉。
该睁开眼睛了。
她对自己说，于是睫毛颤了颤。
像是重若千钧又像是注满了水泥，但又轻飘飘的马上就能被风吹走，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疲惫。
累极了，明明没做什么，可就是不愿做出任何一个动作，连呼吸都被埋怨。
“绘快起来啦！我又遇见这个你昨天没机会吃的美食了！”
她猛然睁开眼。深棕色的虹膜映着微黄仍然明亮的灯火，三重野知遥用一只手拉开了副驾的门，另一只手上捧着一盒看不出是什么的小吃，绷紧肌肉的手臂上还放着另一盒，正一起冒着热气。
他现在高兴笑着的脸温和极了，没有被逆着的光照成看不清面容的样子，所以她更可以看见对方的兴高采烈。
“我知道你的那一套，哦，‘我要吃有营养的食物——’没事的啦！这个真的很好吃，偶尔一次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对比下显得有些瘦弱的少女被手臂拉出了车，看见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在推车后面给食材涂抹酱料，带着扑鼻香气的白雾升腾而起又被风吹向过往的行人，勾起一阵阵分泌的唾液。
她看见挂着不同颜色彩灯的小摊贩，忙碌的做着小吃，帮工接过零钱又去给另一位客人找钱，冷风里微微打颤的人们迫不及待地用热乎食物填饱自己的胃袋，又因为它的美味而满足地眯起眼。
“……大不了回去的路上我给你买包红茶，怎么说的来着，清肠胃。也是那个中国邻居和我说的……”
月山绘，也许是蒂尔康奈，又或许是101，把目光移到食物上，又看了一眼正弯起眼睛咀嚼的男人，叉起一块送进嘴中。
不算浓重的香料味，这一口还冒着热气，均匀地温暖着整个口腔。
确实很好吃。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