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徒弟怀了我的崽》零渎染羽

4、强盗行径

　　【第4章】

　　戚寻是懂得如何用三句话，让楚宁emo并噤若寒蝉的。哪个好人家的师父一直把徒弟的那种事挂嘴上，没有一点避嫌的自觉。

　　放在原来的世界，她怕是要社死到不敢见人。

　　不过，真有这么明显吗？

　　楚宁迟疑，落后几步检查自身，体内灵力运转顺畅并无异常。

　　她内视紫府、气海一圈，看到内腑的情况，惊疑地顿住脚步，神色一言难尽。

　　洛尘冰的灵力十分特别，似冰非冰的火属性，非但与她的灵力不冲突，还化作薄薄的暖意环绕心肺，缓和冰灵根引发的寒煞之气。

　　难怪戚寻一眼看出她身上的火灵来自洛尘冰。她就说她一个冰灵根，戚寻干嘛弄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火灵根给她做徒弟。

　　楚宁仔细回忆《灵根详解》，不解地挠了挠头。

　　火灵根乃至阳灵根，怎会充斥着一股阴寒？阴不阴阳不阳的，难道洛尘冰的灵根也是变异灵根？

　　她快步追上戚寻。
　　“师父，洛尘冰是变异灵根吗？”

　　戚寻没回头，“非变异灵根。或与幼年经历有关，灵根属性有所影响。”

　　楚宁心下疑惑，什么样的幼年经历可以造就相克的灵根属性？

　　便是炼制药人和傀儡，也不会把相克之物放一起。相克灵根相聚即废，组合尚且不能，谈何异化。

　　新弟子入门第一关便是心魔考验，洛尘冰又是戚寻关注过的弟子。他说与幼年经历有关，八九不离十。

　　“洛尘冰是何来历？”

　　谈论洛尘冰，戚寻兴致不是很高，但也没什么恶感，淡淡吐字：“洛尘冰来历成迷，本尊也未看透。”

　　他看了眼探索欲旺盛的楚宁，“此人心中无人无鬼无妖，心魔镜照出一片极寒之地。他之心魔幽沉冷寂，出现一霎便急遽破碎，倒是有一颗坚定的赤子之心。”

　　楚宁深以为然地点头。

　　洛尘冰的心性着实坚定，生生世世都是一样的死法，无论她后来如何匿藏，这小子总能找到她。

　　*

　　栖云洞大大小小洞府上千，灵气浓郁，是万剑宗弟子闭关修炼场所。万剑宗外门弟子有数万人，僧多粥少，栖云洞采取按时辰收灵石制，来来往往的修士络绎不绝，其内阵法禁制在修真界数一数二。

　　洞府大门被强行开启时，司徒道清正在打坐疗伤，忽地紧锁眉头，张开眼睛看向来人。

　　“师尊？”司徒道清连忙起身，还未解除门口的法阵，戚寻抬脚跨了过来，并未见他使用任何法术。

　　司徒道清思忖着走上前。

　　法阵禁制在戚寻面前形同虚设，他修为究竟到了何等境界？

　　“师尊怎会亲自过来？可是有事要弟子去做？”他瞥见楚宁，不动声色地避开她。

　　“半柱香时间，向你师妹说明秦昧的情况。”戚寻像个强盗一样径直闯进来，撂下话便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强行打断他闭关，只是为了叫他给楚宁解惑？

　　司徒道清难以置信地望向戚寻，却只得一个冷漠的背影，重伤的身躯本就千疮百孔，又起了心火，顿时血气翻涌，呕出粘稠的血腥来。

　　“大师兄你怎么了！”

　　楚宁的惊叫声唤回戚寻的注意，他回身去寻楚宁，看了眼两人缠斗绞在一起的手，微愠抿唇，目光缓缓停在司徒道清身上。

　　司徒道清脸色难看，楚宁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还抓向他的衣襟，若非他反应及时，衣袍都被她扯下了。

　　“师妹在做什么？”

　　“我看大师兄吐血，想看看大师兄的伤势，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大师兄见谅。”楚宁满是歉疚地看着他，蜷起指骨松开力道。

　　她没有挣脱司徒道清，蜿蜒柔顺的长发沿着双肩淌下，嗓音也是温柔和煦的，目之所及无不阐明她柔软没有威胁。

　　“多谢师妹关心。”司徒道清甩开她，恰在此时异象突生，只见楚宁眉心出现一道赤红血痕，入骨三分。

　　楚宁长得好，青丝垂肩，冰染的容颜精致无瑕，夜明珠的光晕堆砌在姣好的脸庞上，眼眸清亮如月。

　　她面无表情仰首看着司徒道清，干净透彻的眼睛深处沉甸甸的，有几分莫测。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流露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但此时出现的破魔印，如同一道锋利的剑指向司徒道清。

　　司徒道清脸色瞬间变了。

　　破魔印！

　　他身上有魔息？

　　戚寻跨虚空而来，抬掌击飞司徒道清，垂眼凝视楚宁眉心的破魔印，抓起她的手，灵力刚一探入便被一团古老的力量抵挡。

　　戚寻试了几次，待那股力量退后，他才有机会探查楚宁的身体状况。

　　“师父，我没事。为何打伤大师兄？”楚宁推了推戚寻，用行动催促他赶紧处理司徒道清。她对司徒道清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印象极为深刻，不敢表露明确的敌意，以防节外生枝过早暴露自己。

　　“大师兄是魔吗？”楚宁碰了碰眉心的破魔印，毕竟平白多出来的东西，她也是有感觉的。

　　司徒道清撑着佩剑起身，佩剑损坏严重，握紧佩剑的手指不停颤抖。

　　“我不是魔。”

　　戚寻眉心挤成川字，身上散发着恐怖的威压。楚宁鲜少见这样的戚寻，像是要将周遭一切碾碎成齑粉。

　　魔族凶残嗜血，以人为食，戚寻除魔从不手软，更不会等着对方辩解。楚宁的先天破魔体初现时，戚寻借着她的手提剑，斩杀数千魔族，里面有戚寻认识的也有戚寻不认识的，握在楚宁手里的剑没留下一个活口。

　　为何只是打伤司徒道清，而不是立刻杀了他？楚宁心里生出浓烈的不安。

　　戚寻平日里对司徒道清漠不关心，莫非他内心其实很在意司徒道清？

　　不是要留他一命吧？

　　司徒道清不知楚宁心中所想，在他眼睛里，戚寻就是对他起了杀心。

　　他跟只恶鬼似的，眼底匿着拉世界同归于尽的疯狂，低声吼道：“师尊，你知道我不是魔！”

　　什么情况？这两人什么关系？戚寻怎么就知道他不是魔了。

　　楚宁斜睨戚寻，看不见戚寻的脸。

　　戚寻在她前头安静地站着，身影孤傲清冷，白衣胜雪微微飘拂。

　　戚寻不开口的时候身上那股气度真是人间太岁神，说不出的高山仰止，仿佛下凡来普度众生的。

　　楚宁十五六岁时就爱这种自带缥缈仙气的，看见戚寻就挪不动腿，以为他真瞎，忙前忙后地伺候着，生怕把这尊无暇神像磕着碰着。

　　戚寻说什么楚宁都听，叫她修炼她便修炼，说收她为徒她便心甘情愿做他徒弟。楚宁没追过星，戚寻在她心里就是星星，照亮前路的北极星。

　　只不过。

　　某年某月某日，徐婳坐在她身边嘲笑她：“北极星？我的师妹，你知道师尊座下多少女弟子吗？没有？怎么可能？她们都被北极星照亮，结果迷路，路上死啦。”

　　又一日，秦昧持剑立于万剑山后山的墓碑前，醉了酒：“我闯了后山禁地，师姐大可向醉月剑尊告密，剑尊剑下死的又何止一个徒弟。”

　　就连司徒道清都说：“我心口这道疤是师尊赐下的，他刺我一剑又把我救活，连个解释都没有给我。师尊想玩死我们，如捏死一只蚂蚁。”

　　三人成虎，曾参杀人。

　　楚宁没有感受过戚寻的坏，却心生畏惧，止步瑶台。

　　戚寻出剑，从不解释。
　　戚寻留人，也无须向任何人解释。

　　他是三界最强者。

　　他自己都救不活自己，谁有那个能力救他！

　　楚宁心里的滋味别提多尖锐了。

　　戚寻没杀司徒道清，连封印都没有用，简简单单禁了足。

　　戚寻出声让她先离开，她便想一刻不停地离开栖云洞，瞧见一脸呆滞像个大傻子似的司徒道清，脚步微妙地顿了顿。

　　一旦司徒道清伤势恢复，便无人能堪破他魔种的身份。

　　栖云洞耳目众多，她要孤注一掷暴露司徒道清吗？

　　有戚寻的庇佑，司徒道清逃跑易如反掌，而她去找他便难了。

　　几世波折，楚宁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忍着不爽给司徒道清递去伤药，还递出一些没什么鬼用的清心符。

　　既然暂时杀不死，那也只好勉强维系一下表面师门关系。

　　“大师兄，你放宽心，好好养伤。”

　　司徒道清匪夷所思地望着她，眼中戾气未消，仿佛是地狱爬出来的幽魂一样。

　　楚宁心里“啧”了一声，抿紧唇转身离开。

　　他们感情很一般，因戚寻起过意见冲突，也因鸡毛蒜皮的事情互给过白眼。

　　这回暴露他的秘密，司徒道清恐怕都恨死她了。

　　戚寻与司徒道清的关系绝非寻常，若是戚寻护着司徒道清，那她还要救戚寻吗？

　　楚宁下意识权衡利弊，越想心脏越冷。
　　当真是一团乱麻。

　　她知道戚寻当师父不靠谱，没想到当合作者也不靠谱。

　　栖云洞中，戚寻慢悠悠地收回视线。

　　司徒道清攥紧药瓶，心中忐忑，低眸道：“师尊要如何处置我？”

　　“回来再说。”戚寻挥袖，丢出一块留影石，司徒道清手脚发冷，慌忙接住，“此次前去揽金宗，查清楚揽金宗灭宗原因，暗中行事，切莫打草惊蛇。”

　　司徒道清神情怔愣，他身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派他出去执行任务，不怕他中途跑掉再也不回万剑山吗？

　　师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司徒道清反复开合手中的玉瓶，深色眼眸低垂着，嗅到一股清淡的药香。

　　泣魂窟里有一眼今生泉，能真实地反应与他血脉相连的未亡人，他在今生泉里看见了师尊和秦昧的倒影。

　　他们血脉相连？

　　司徒道清眸光沉了沉，他若是魔，师尊是什么？秦昧又是什么？

　　就连楚宁也奇奇怪怪的……为何突然这般关心他？

　　*

　　楚宁怀着一肚子腹诽走进乱云涧，过长的发尾被混乱的气流斩断，一根根落地，在下一秒化为虚无。

　　她借势理顺头发，转身步入结界。

　　腰间坏佩叮当，两块身份令牌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楚宁困倦地打哈欠，被压制的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乱云涧是万剑山十险之一，灵气狂暴充沛，绝非修炼圣地。

　　上辈子她在这里沉眠，戚寻都没有找到她的人。考虑到后面要做的事情，楚宁还是选择在乱云涧里接受那些快要决堤的传承记忆。

　　乱云涧洞府里坐着一人，腿上横着一柄火灵四散的剑。洛尘冰霜白的睫羽低垂着，并未冥想修炼，看了眼走进来的楚宁，淡淡地收回视线，坐那不言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挑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迫不及待钻入黑甜的梦乡。

　　楚宁睡得昏天黑地，体内灵力自发运转，前所未有的通达舒畅。冰属性灵力卷着附近的火灵，亲密交融，仿佛生来便是一体。

　　她喜欢这种感受，像个瘾.君子疯狂汲取火灵，一碰到便紧紧锁住，强硬拖拽过来，不许它逃走。

　　她又梦见血脉觉醒时做的事，不属于她的皮肤天然带着疏离的陌生，却并不惹人讨厌，她熟悉每一寸细节，熟悉如何捕捉那股灵力。

　　像返生她的烈火，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

　　楚宁倏地睁开眼，对上洛尘冰冷俊美恣睢的脸，龙尾缠着一段劲瘦的腰肢。

　　少年偏着头，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脖颈，上面还残留着几道浅淡的红痕，好似被狠狠地亵玩过。

　　察觉她醒来，洛尘冰脊背僵了僵，圆润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晌归于平静，转过冷澈的双眸讨债大爷似的斜睨着她。

　　“这就是你说的不想用我？”

　　不久前楚宁义正辞严地说不用洛尘冰，而现在她身体的一部分正紧紧绞着对方的皮肤。

　　“对不住，我没想这样。”楚宁尴尬地收回龙尾，摸瞎道歉，道完歉又觉得很敷衍，往墙边缩了缩遮住双眼。

　　“你穿衣服吧，我不看。”

　　她今天新换的法衣用的是最好的料子，能根据身形变化，洛尘冰没有脱她的衣服，仍是完好的模样，但洛尘冰的内衫被她扯坏，掉到肩膀以下。

　　她无比清晰地看见他皓白的锁骨和冷白的腿。

　　她很想走出这处洞府，不与洛尘冰共处一室，然后冷静地处理自己造成的恶劣影响。

　　可是脑子里的画面怎么都删除不掉，掌心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越想，楚宁心里越毛躁，血气往脖子上涌，脸又烫又红。

　　该死的……阴沟里翻船。

　　她算是明白梦游的恐怖了。

　　楚宁说不看，那是真不看，直接封闭了五感。

　　洛尘冰眼角还泛着绯色，忍不住低下头咬她充血的耳珠，却在碰到前生硬地止住。

　　眼里浸着沉重的墨色，深邃，见不得光，如沼泽般，光影都能在其中扭曲。

　　在楚宁反应过来前，他拨开龙尾，把外袍给了楚宁，起身系好被楚宁弄断的腰带，从头到尾俊脸面瘫着，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