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与过去道别（3） ...
-
柊绫人坐在凳子上，双手抱胸默默地看着熟睡中的虎杖悠仁，他不禁想起这孩子年幼的时候，父母很早就不知所踪，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因此当柊绫人以邻家小哥哥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像终于找到能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天天缠着柊绫人一起玩。
能和小孩打成一片的是小孩，自那之后柊绫人便大大方方的进出虎杖家，每天都能近距离接触虎杖悠仁，就这样把这孩子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观察他，培养他，保护他，看着他一天天长大。
时间流逝，一转眼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并且已经强大到足够能承受宿傩的力量，他小时候抓着新玩具淘气的模样柊绫人都还历历在目，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十五年，对人类来说是一段漫长的成长过程，但对妖怪来说不过瞬息之间。
病房里出奇的清静，这让坐在一旁无聊的五条悟忍耐到了极限。
“绫人，说点什么吧，这里又不是《寂静之地》。”
柊绫人往后靠在墙壁上：“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
“你还在生气吗？”
柊绫人不明白这时候他生哪门子的气？而且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他现在感觉累了，犯困了，想闭眼睡一会儿。
“绫人。”
“……干嘛？”
“你果然在生气吧。”五条悟看着一缕一缕的白色妖气从眼前飘过，说：“你在不停地释放妖气哦。”
“你说……什么？”柊绫人的脑袋慢慢垂下去，眼皮控制不住要合上，他实在太困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困？头好沉，眼睛睁不开，刚才五条他说了什么？我在释放妖气？我吗？
不，那不是我，为什么他会认为是我？
柊绫人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妖气是……然而他明白时已经沉沉睡去，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闭着眼睛，身体慢慢倾斜倒下去，被五条悟及时伸手扶住了，“绫人？睡着了吗？”
见柊绫人没有反应，五条悟用手掌托起他的脑袋，将他的身体扶到自己这边，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
五条悟背靠着墙与柊绫人紧挨着，不知不觉间他也感觉有点困了，这很奇怪，平时这个时间他是绝对不会睡的，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到有谁在唱歌。
他打了一个哈欠，在心里提醒自己别睡，奈何脑子抵挡不住越来越强的困意，没一会儿他也歪着脑袋，和柊绫人相互靠着睡了过去。
……
……
有一根粉笔突然砸在了头上，把五条悟从睡梦中惊醒了，他捂着被砸中的地方很不爽地骂咧：“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
他抬起头，对上的是夜蛾正道愤怒的黑脸。
“我的课就这么无聊，让你昏昏欲睡吗？！”
看着夜蛾正道处在随时会爆发的边缘，五条悟却没想着如何让老师消气，而是发愣地看着这间眼熟的教室，看着自己的课桌，看着讲台上年轻了十多岁的老师，一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地指着夜蛾正道，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想上课就给我去走廊罚站！”
“不是，奇怪，我刚才明明在……”说到一半时他突然语塞了，他想说什么来着？他刚才在哪里来着？
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自己刚才在别的地方，在和别的谁做着什么，可他现在却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到底在哪里？他唯一知道的是，肯定不是在这里。
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在上课，夜蛾老师不应该这么年轻……这里的一切都让五条悟感到违和，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违和，仔细一想又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夜蛾正道是自己的老师，老师在给学生上课，一点问题都没有。
难道真是自己睡傻了？
“老师，如果我说我见过老十二岁的你，一个胡子邋遢的大叔天天窝在阴暗的房间里制作奇怪恶心的布偶，你信吗？”
这下，一整盒粉笔全部砸向五条悟。
坐在旁边的另外两名同学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噗哈哈哈！搞不清状况的笨蛋悟，太搞笑了！”
“你看他呆头呆脑的样子，好像真的睡傻了。”
五条悟这才想到转过脸去看他们，旁边的座位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印入他的眼瞳，女生捧着肚子笑得没心没肺，头发比记忆中短了很多，男生绑着丸子头，额前一撮奇怪的刘海，狭长的眼睛此刻笑得眯起来，显得那张脸格外狡猾，虽然他本人绝对没有这种性格特点。
当五条悟和他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脑海中似乎闪过三年青春的记忆碎片，五条悟情不自禁地滚动喉结，声音有些干涩的念出他的名字：“杰……”
……
……
“惠……惠……”
伏黑惠猛地睁开眼睛，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小道，两旁的住宅房子，早上的阳光照在身上，头顶有鸟儿叽叽喳喳在叫。
这里是哪里？
对了，这里是……他家附近。
“惠……等等我啊！”身后，一个初中女生拎着书包追了上来。
伏黑惠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自己的姐姐津美纪，他一下子抓住对方的肩膀，像是在确认她这个人的存在：“津美纪？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醒了，你要是早点叫醒我，我也不至于这么急了！话说你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诶？”
“你在发什么呆啊？”津美纪抓起伏黑惠的手，拉他一起跑起来：“快点！上学要迟到了！”
伏黑惠的脑子现在一团乱，他就这么被拉着跑在津美纪的身后，他现在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也背着书包，还穿着初中时候的校服。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津美纪醒了这件事让他觉得很奇怪？难道她不应该醒着吗？
现在真的要去上学吗？明明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然那些人都会死的……诶？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事？那些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们会死？
为什么他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
“惠，答应我，今天要好好上学，别再跟人打架了。”
……
……
千里一边往住院部的方向跑去，一边在通电话：“我找到梦魔了，他在医院的住院部……喂，你瞧不起谁呢？老娘我一定会把他缉拿归案的！”
挂了电话，千里走进住院部大楼，看见大厅的地上躺满了人，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准确来说，大家都中了梦魔的妖术，都被困在了梦境里。
“竟然有这么多中术的……先找到爸爸再说。”
千里来到虎杖悠仁病房所在的楼层，没想到连这层楼里的人都中术了，梦魔的术式范围之大，力量之强超出了她的预想，这真的是等级低下的梦魔能做出来的吗？而且整栋楼里充斥着一股熟悉的妖气，这个妖气是……爸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爸爸？爸爸！”千里跑进病房想叫醒柊绫人，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的身体，手停在咫尺之间再也无法更近一步，这是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两人因为紧靠在一起，无下限术式扩大后便将两人都护住了。
“别睡了！爸爸！快醒醒啊！五条悟！快醒醒！你们都快起来啊！”
天台上，梦魔感受到了千里的入侵和阻挠，他发出一声轻蔑的笑，说：“没用的，没人能从我的梦境中离开。”
他的身后忽然长出一条白色的狐狸尾巴，尾巴甩动时又释放出大量的妖气，他说：“不过，我进食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说完，他迅速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于黑夜。
“不要再睡了！快点醒来啊爸爸！”
“别喊了，没用的。”天花板上出现一只巨大的嘴巴，他刚开口说这句话，天花板就被千里一拳打穿。
“梦魔，有本事出来见我！”
大嘴巴又出现在墙壁上，说：“在你心里一定也有很想念的人吧。”
“什么？”
“睡吧，好好睡一觉，做一个幸福的美梦，和你想见的人团聚，永远在一起。”
千里又一拳打穿墙壁：“闭嘴！”
妖术「梦魔的低语」被她防御住了，梦魔继而放出好几团黑雾裹住她的身体，将她拖至走廊，她三两下将黑雾全部打散，但这些黑雾都不是梦魔本身，打掉再多也无济于事。
众多黑雾又卷起昏迷中的人，那些人随着黑雾一个接一个消失，千里一个人要救这么多人，她实在应接不暇，必须要找到梦魔本体才行。
“别白费力气了。”刹那的时间，整个走廊的墙壁上，地上，天花板上长满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嘴巴，所有嘴巴一齐对着千里命令道：“睡吧！”
妖术「梦魔的诅咒」强制她睡眠，这下她也抵挡不住了，两腿跪下去，撑不了多久她便倒下了。
“爸爸……”
……
……
他站在一片盛开的花丛中，这里和风煦日，鸟语花香，有彩色的蝴蝶在身边飞舞，然而他的视线却跳过这片花丛，望向不远处一户烟火人家。
他大步走向那个家，那个他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他靠得越近，那久远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全都浮现在了眼前，仿佛一切都还在，从未离开，从未消逝。
他走到家门口，里面的女主人正好推开门走出来，见到他时，她嫣然含笑，对他温柔细语：“欢迎回来，银。”
银就这么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菅原晴香，好似还没从眼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已经有多久没见过她了？有多久没听过她的声音了？
“银？你站在那里发什么愣呀？”菅原晴香见他两手空空，便问：“我让你买的酒呢？”
“诶？”
“你不会又忘了吧？”她气鼓鼓道：“真是的，你说要去镇上我才拜托你买点酒回来的，怎么又忘了。”
“……对不起。”
屋里这时候又走出来两个孩子，蓝头发的青年扎着马尾，手里拿着汤勺说：“父亲，母亲，饭菜都烧好了，可以开饭啦！”
他身后冒出来白头发的女孩，女孩笑嘻嘻道：“父亲！今天哥哥钓到了好多鱼，做了鱼炖豆腐汤哦！”
“你回来的正好，那我们就开饭吧！”见银还愣着没动，菅原晴香奇怪道：“银？你怎么了？”
银这才回过神，莞尔而笑着接受眼前这一切，他发自肺腑地喜悦道：“没事，就是想说，我很想你们。”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55章：与过去道别（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