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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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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离开去拿文件，习惯性带上门。
只剩两个女人的工作室，空气一下子稀薄起来。
中央空调一直在吹，拍了一上午的韩小昭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这才真正感受到身后那股不断袭来的凉风到底有多凉。
新一季婚纱设计惹眼大胆，露背露肩，白纱拥抱着完美的曲线，包装着丰姿冶丽的超模。
但婚纱仅美观而已，暴露在外的细腻肌肤生了一层鸡皮疙瘩，手臂汗毛直立，背靠办公桌的韩小昭却没有离开的念头。
表哥说拍完了请她吃午饭，不速之客应该是来看设计图，不会耽搁太久。
想到此，小昭自然而然将双手按在身后办公桌上，挺胸抬头，眼含笑意，看着素来目的性极强的女人，白色休闲西装飘然，步履轻盈地向她走来。
杨龙集团杨女士的每分钟，每个决定，往往是天文数字。
但很多人却忘记了，这位什么都有的女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杨龙集团夫妇惨案曾是轰动一时的悲剧。
杨绝尘八岁那年，父亲杨过在一起空难中落了个尸骨无存。母亲龙女士几个星期后悲痛欲绝，三十还没过半心脏病突发而亡。龙女士的遗体隔夜被八岁女儿发现。
从幼小的双手再也没能摇醒母亲的那一刻，地狱之旅开始了。
年仅八岁的杨家千金虽是千亿资产的合法继承人，但因未满十八岁无法亲自管理，法庭委任叔父杨靖为监护人。
就在亲戚互相撕得不亦乐乎争夺监护权，没人注意小孩子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再对任何人表示喜怒哀乐。
监护人叔父杨靖老奸巨猾，趁乱把侄女儿送去一所古老的瑞士贵族寄宿学校，阿尔卑斯山脉间与世隔绝。
眼不见，心不烦，叔父坐享其成，享尽荣华富贵，十年花天酒地把身体玩儿成了三高，也把远在天边，向来被内应描述为患有自闭症，性情古怪，生活不能自理的提款机侄女儿彻底忘了个干净。
正当叔父自感大权在握，形势大好。侄女儿整十八岁生日那天为叔父杨靖表演了一出哈姆雷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亲手布下天罗地网并成功将害她家破人亡的叔父绳之以法就是她成人的加冕典礼。
接下来的十六年，这名受害者，幸存者，复仇者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但越是这样，杨龙集团继承人越在意隐私，业务活动之外私生活很是隐秘。社交媒体除了集团公众号，就没有私人账号，每次出现神出鬼没，仿佛从活死人墓飘出来的。
这不，无声无息出现在婚纱设计师工作室，保镖留守门外，客套话不出三句，开门见山，瑞士口音的德语，办事效率倒是比德国人还高。
但她为什么回京，亲自出现在汉斯的工作室？
难道出去飘了半年找到新欢要闪婚？还是接受哪个商业巨头的商业联姻…
回国办婚礼，另一半肯定是异性…
这估计是每个姬崽的噩梦吧，前任把自己踹了没多久找异性完婚。小昭想着就反胃…杨赵分手毫无征兆，瓷不肯说她俩到底为什么分，里面蹊跷得很。这也是为什么小昭想方设法让赵敏赶紧忘了她，免得日后这种事发生瓷彻底崩溃…
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人止步模特身边，用大人看熊孩子的目光扫上暴露在外的肩膀，暗自不悦这货又美又飒，还高她半头，必须稍微仰头看。
韩小昭仍然陪着笑脸，眨着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女人瞄了她一眼就漠不关心不看了。
公文包被不急不躁放在办公桌上，女人却没坐下，漫不经心中透着在意，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的气势压不过另一个女人。
六年前，罗马时尚周，华伦天奴秀。炎热的夏，日落时分，西班牙阶梯下的露天广场播放着一段意大利歌剧。满席观众不是来听戏，而是来现场体验设计主题：罗马帝国的辉煌。
相似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相似的月桂金叶冠，相似的黑纱设计，一个又一个从宫殿内走出，再流水般从众人眼前一掠而过。
正当坐在前排的杨绝尘备感视觉疲劳时，面瘫的模特队伍中出现了压轴戏的叛逆一笑。
余晖恰恰打在金叶冠上，半透明黑色纱裙随着高挑的身体摆动，般般入画，布料下的身体若隐若现，美被体现到了极点。那一刻，永恒之城，她从她身前似清风飘过，美撼凡尘。
后来，机场时尚广告，品牌代言，时尚杂志封面和特写，这位中德混血无处不在。一来二去，杨绝尘得知模特的名字叫韩小昭，而更巧的是韩小昭和她上一任是最要好的朋友，自然也常被提起。
当下这唾手可及的距离，白婚纱在她身上如梦如幻。无论远看还是近看，六年前还是现在，一般女人见了嫉妒，一般男人见了想犯罪，很难叫人不喜欢，不想多看两眼…就在杨绝尘向她再看去时，只见韩小昭朱唇一勾，捕捉住她的目光问：
“姐姐回京不会是特意来娶我吧？”
天大的笑话说得杨绝尘猝不及防，但静如止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惊讶，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同样牵着另一个女人的目光，语气不冷不热地回答：“韩小姐还是和从前一样，爱开玩笑。”
小昭眉头一蹙，故意显得失落，向她又凑近了半寸说：“不止我，杨姐姐不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开口还是那么生分。韩小姐听得人心寒啊，不叫小昭，叫英文名也行。”
“韩小姐，你我并不熟。”
“杨姐姐确定吗？”
见她神色更加凛冽，似乎很不喜欢被刨根问底。原来冰川也有情绪波动，不小心会不会山崩地裂？小昭坏笑越发放肆，俯身上前，嘴唇一张一合贴着另一个女人的耳垂说：
“姐姐难道忘了咱俩混的可是同一个圈儿。别说间接接吻，您前任一身本领，追根溯源多半是我韩小昭在伦敦的功劳。从来没听说姐姐抱怨，怎么说，我也间接幸福了您大半年呢…姐姐要是有兴趣深交，我随叫随到。”
就在话语转为轻笑的一霎那，稳，准，狠的柔道招式，突然让小昭往后一仰瘫倒在桌上。
前臂架在锁骨，身体毫不迟疑压了上去，杨绝尘将占有绝对高度优势的女人背贴桌面按在坚硬的办公桌上，并冷冷地切齿警告：
“韩小姐最好没听说，违反保密协定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小昭心中一惊，心想：怪不得，瓷苦闷憋屈，被伤成那样却说不出一个字…今天被爷逮到了，爷可不能轻易放了你！
见身下女人完美凸起的胸膛起伏很快，看上去被压得呼吸困难，杨绝尘手上刚一松懈，怎料身下人深吸气，两条细长有力的腿隔着婚纱直接缠上腰间狠狠一夹。
重心瞬间被破坏，杨绝尘惊呼一声，尴尬地栽在另一个女人的怀里，脸颊正好“啪”一声贴上了温暖的山丘…
威风一落千丈，韩小昭却觉得女人还不够糗。见她瞬间红了脸，惊慌失措要撑起身，小昭伸手一把揪住西装前襟，紧紧往下扽，直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道：
“我什么都没签，杨姐姐就对我动手动脚的，姐姐是对我情有独钟，还是看不起我？”
听她说“情有独钟”，杨绝尘又羞又怒。想在她身上获取好处的人太多太多…骨肉可以相残，何况根本没有关系的人。三十四岁的她很清楚，别说产生感情，她这辈子很难真正相信任何人…
不依不饶韩小昭一直拽着她，好像很执着于那个答案，而这办公桌上胸贴胸，腿缠腰的姿势看上去何止百口莫辩…
“韩小姐，请你在五秒内放开我，不然下午等着接律师电话！”
“姐姐叫一声小昭我就放开。”
“五…四…三…”
“表哥可能随时破门而入，我无所谓，但是姐姐这个姿势…啧，基和姬是有共同语言的哦。姐姐在上面，表哥一看肯定判断是姐姐欺负人，还不尊重他的创作…”小昭看另一个女人愣住不再倒数，眯眼笑道：“哎，我好像听见表哥回来了！表哥！”
“韩小昭！”
“嘿嘿，算勉强通过。姐姐叫得真好听！”小昭松开她的前襟，欣喜若狂中却不忘在另一个女人红透的左脸上香一口。
两人分开才几秒钟，杨绝尘还在用手背擦干净左脸上的口红印，汉斯低着头，整理着手中一沓刚打印出来的文件推门而入。
“…健康化验报告，活体检验报告，基因检测报告，家庭遗传病史，还有样本，东西真不少…”
躺在桌上沾沾自喜的小昭一听，杨绝尘不是来做婚纱，而是莫名其妙要她表哥的健康化验报告…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后脖颈攀上头顶，诈尸般从办公桌上直坐起来，顿时傻眼了。表哥手中不仅是化验报告…小罐子里不就是…
老天爷啊，这个女人不愧把赵敏玩儿得半死不活！
怎么一见面就要闹出人命？！
活久见不能有内容预警吗？！
阿尔卑斯山还没山崩地裂，小昭的脑子似乎要先炸开了…
四十三。同日下午，九音舞蹈工作室
糕点甜，但更甜的是手机里传来的：“我只想周姐姐开心。”
当周芷若操练完回办公室时，同事莫名其妙谢了她一路。
其中包括或许因彻夜刷剧，满眼血丝的静玄，神经兮兮提醒她，她的外卖就在办公室放着…
周芷若一听，当然是一脸懵圈，最后才明白过来，原来有人用她的名义请大家吃东西。
赵敏也真是的，亲自送她上班还不够，回去的路上想起她俩早上磨磨蹭蹭没能吃上早饭，就叫了星巴克…还不仅是一个人的星巴克外面，是整个工作室的星巴克外面，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大方，还是因为她是蒙古族，有好东西当然要与大家伙分享。
周芷若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糕点，还没吃心里就甜丝丝的，但又实在过意不去…想着，赵敏太破费了，怎么也得转个账。怎料这电话一打，双方就依依不舍，谁也不想挂断…
殊不知，办公室外两只叫静玄和贝锦仪的爬墙虎，恨不得直接钻进门缝儿看清楚小周老师说：“你…坏死了！” 时脸上的表情。
一开始贝锦仪还不信，板上钉钉要嫁人的小周老师有新欢，但静玄一边吃着法式闪电泡芙，一边在休息室散播阴谋论：
“送花男”就是“开坦克的已婚大猛男”，小周老师和那个谁谈了一年，九音哪儿有过这种待遇！会拉拢人心，会做人的表现肯定是个情商高的成熟男人。而且，静玄有足够理由相信小周老师和嫌疑人已经不明不白发生了关系。
这不可思议的指控，静玄添油加醋越说越不靠谱…
贝锦仪觉得自己算是正直的人，不像静玄那么无聊，不追剧就偷窥别人隐私…本来来到小周老师办公室门前想拉静玄赶紧走人，怎料关上门的清纯大姑娘谈吐变得骚话连篇，简直可以出一本骚话语录…
“…什么叫养得胖一点这样你吃起来更…你…坏死了！”，“讨厌…你跟我现在说这些我还怎么专心上班…”，“后背十条血道子…就要我陪你十天？国庆…你都安排好了？”，“…什么你今晚还要…”
这越来越不对劲的内容，让人浮想联翩，面红耳赤，贝锦仪这下也不得不信了。
就这样，两位舞蹈老师转职情报工作者，留着心眼儿注意晚上会不会有神秘人接她下班…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周老师的一年级班下课不久，躲在一旁的静玄和贝锦仪二人四目相投，看着一名穿西装的高大男人出现在教室外。
“爸爸！周老师教得可好了！以后真的每个星期都来上课吗？” 红衣小女孩儿从教室连蹦带跳跑了出来。
这时，周芷若也恰好跟了出来，迅速眨了眨眼睛确认接孩子的人就是阿大，并痴痴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静玄和贝锦仪不约而同倒抽了口凉气。已婚坦克大猛男，她们有画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