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我的同桌孤爪同学》二分

11、 To the moon

　　现在想来，我与孤爪同学的关系，大概从那一刻就开始改变了。

　　“凉子你当时真的很迟钝。”
　　作为唯二当事人的另一位是这么评价的，“明明我都表现地那么明显了，你还一点都没有发觉呢。”

　　我回想了一下高中的点点滴滴，自觉放弃了狡辩，咸鱼地举手投降。

　　“你说的对。”

　　我无比理直气壮，“但——因为对象是研磨你，关系太熟了才会这样。”

　　虽然当时确实很迟钝，也很心大，与孤爪同学的相处时完全没有多想。但还是他的行动实在是太细致了，几乎浸透到了我生活中的每一处。

　　从某次部活结束太晚时主动提出送我回家，到每天晚上都和我一起搭电车回家；
　　午饭时黑尾前辈和孤爪同学邀请我一起的，说是要讨论排球部的事宜，后来黑尾前辈找了个借口溜掉之后，就自然而然地两个人一起吃了；
　　明明是排球部期末时候一起去孤爪同学家复习，最后演变成我馋起了他家里成排的游戏机与磁带，时不时就去窜门借游戏，也经常会理所应当地一起玩胡闹厨房这类的双人游戏。

　　这导致高三结束的时候，我与孤爪同学在一起时毫无实感。

　　明明是在灯火辉煌，无比浪漫的摩天轮顶端进行的告白，回想起来却十分平淡。

　　只记得他浅浅地微笑着，微黄的瞳孔里倒映着我的影子。

　　“我喜欢你，小林同学。”

　　我不知道那时是他的笑容，或是游乐园五颜六色的光亮晃住我的视线。直到他牵起我的手，走下摩天轮的那一刻，我都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一些晕。

　　“就感觉很不真实，但仔细一想，又非常地理所应当。”

　　“好像除了亲吻以外，我们早就把情侣之间的事情都做遍了，告不告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偶尔在追忆青春的时候，和孤爪同学如此感慨，“我们高一的时候也许就应该在一起了。”

　　“如果吓跑你打出BE就不好了。”
　　对此，他是这么解释的，“虽然我经常将游戏带入现实，但毕竟现实不是真正的游戏，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我是不会轻易点击下一步的。”

　　我噗嗤地笑了起来，一如当年地回应他，“啊，这个回答还真很有研磨的风格呢。”

　　“......又是游戏术语和励志鸡汤结合的风格？”

　　“嘛，这次倒没有。”

　　高中毕业后，我们考入了同一所大学，孤爪同学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而我读了数学。

　　他渐渐成为了股票操盘手、职业游戏选手、YouTuber、Bouncing Ball（股份公司）董事长，而我成为了苦逼的学术搬砖狗。

　　大三下学期左右，孤爪同学在外面租了一栋别墅，我们一起从学校搬了出去。
　　决定要继续深造的我焦头烂额于导师给予的学术任务，常常他在书房的一端做游戏实况，我在另一端查着学术网站写论文。

　　大四毕业，即将升研时，我结束了论文课业，终于得到了一段空闲的间隙。那段时间，我经常像高中，以及大一大二时期一样拉着孤爪同学一起打游戏，或者干脆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直播实况。

　　“今天直播的游戏是......”
　　头发已经渐渐褪去了高中时的金色，回到了原始的黑色，他习惯于绑着丸子头，便于佩戴游戏耳机。

　　清脆的鼠标声乍响，熟悉的图标被点击。

　　“To the moon。”

　　这款RPG游戏早在11年就发行了，是我和孤爪同学第一款一起玩的RPG游戏，依稀记得那是高一月考完的周末，我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开着电脑，一边开着屏幕分享玩一边语音和他连麦。

　　它是一款非常浪漫且操作简易的小游戏，大小甚至只有70MB左右，除了偶尔在解密时候会卡壳一下，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比起游戏，在我看来，它更像一部艺术品般的像素电影。

　　只记得我通关之后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无意识地呢喃着故事的见证者Eva说的话。

　　“不管结果怎么糟糕，但是过程足够美好就足够了。”

　　重叠此刻，孤爪同学在实况中念出的这一句话。

　　我坐在他身边的电竞椅上，即使已经知道结局，仍旧安静地注视着屏幕上游戏的逐步进行。

　　River问John，“你明年还会来吗?”

　　“会的。”

　　“老时间？老地点？”

　　“嗯。”

　　“如果你忘记了，或是走丢了呢？”

　　“那么我们总会在月亮上相遇的。”

　　这是儿时的John与River在灿烂星空下许诺的烂漫约定。
　　即使老年的John因为药物原因，终究是没有记起这一段约定，他潜意识里却依旧记得去月球的夙愿。

　　[ 月球，我想去月球。 ]

　　[ 为了什么？财富？名利？总得有个为什么吧？ ]

　　[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去而已。]

　　梦境的回环之中，在去月球的人生路途上他们再次相遇，相知，相爱。也许现实的终点意味的并不是终结，而是新的开始。

　　游戏的末尾，画面里的John与River在升向太空的火箭上手牵着手，一起去往月球。

　　高一的我游玩到这一幕时，和孤爪同学一边连麦一边呜咽着泪流满面，他在耳机的另一头不知所措，笨拙地安慰着我。

　　我那时一边哭，一边这么说着，“希望未来我也会拥有这么一段美好的故事。”

　　我的同桌认真地回复我，“一定会有的。”

　　我也确实拥有了。
　　如今的我看着身侧的人，释然地笑了起来。

　　在二十年左右的人生中，很长一部分时间，我是与我的同桌孤爪同学一同度过的。

　　我们共同见证了勇者林克穿过海拉尔大陆，打败盖侬救出公主。

　　我们操纵着空洞骑士从遗忘的十字路口出发，击败了最后的幅光，回归虚空，等待着丝之歌的呼唤。

　　我们目睹白色的光精灵跳跃着穿过黑暗的森林，回到了世界之树下，默默地守护着尼博尔山的万物。

　　......还有太多太多。

　　从高中一年级到到大学四年级，从第一次IH到最后的春高，再到于投影屏里看见熟悉的朋友代表国家登上奥运舞台，时光或许改变了很多很多事情，就像身边的游戏机从PS4变成PS5，Switch也几乎取代了3DS，但仍旧也会有很多事情也没有改变。

　　譬如我与他始终相伴，一直都是彼此的存档点。

　　游戏末尾的音乐渐止，孤爪同学突兀地点击存档，将游戏的画面调回John与River婚礼上的一幕。

　　屏幕里的像素牧师朗诵着：

　　[ 你是否愿意从今之后始终爱她，珍惜她，无论贫富贵贱，疾病年老，始终忠于她，至死不渝？]

　　屏幕外的孤爪同学静静地看向我，和屏幕内的新郎小人说出了一样的话语。

　　“我愿意。”

　　我攥起他的手，十指相扣，一如游戏里共同奔赴向月球的John与River。

　　“我也是。”

　　最后的最后，我其实并不想将我与孤爪同学的经历俗套地归类为始于偶然的相识，终于必然的相爱，但理科生思维的我又找不到除此以外更好的表达。

　　绞尽脑汁后，我改编了第一次通关To the moon时和孤爪同学许下的希冀来形容，很简洁，又很恰当。

　　——这是我与我的同桌之间一段美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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