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行商还要带着全家一起旅行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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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见你是六年前还是七年前……？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你都已经娶了两个老婆，可以呀，兄弟。”阿拉冈一边招呼工人往马车上搬面粉，一边笑嘻嘻地和游马交谈。商人这次打算往外倒卖些面粉，便想到了几年前认识的熟人阿拉冈，这家伙是这附近几块地区的小麦交易负责人。他拿胳膊肘戳戳游马，坏心眼地问他是什么时候结的婚。游马苦笑着跟他说起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向老朋友隐瞒了纳修死而复生的情况。
“不过兄弟你这马车都用多少年了，是不是该换一辆新车了。”
“再说吧，反正它现在还结实得很，等真的坏了的那天再换掉也不迟。”
“你倒是够心大的，没想到你这趟出门做生意还把全家人都带上了……你们接下来要去那个叫菲利波门的小镇？”
游马拿出地图看了一眼：“对，按照接下来的路线，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
阿拉冈说：“我建议你最好绕开那个小镇，那个小镇有点邪性。虽然说那些传闻在这一片也流传了百十来年了，但你这种外地人大概是没听过。”
“那我确实没怎么听过传闻。”
“菲利波门……有食人的传统。多少外地人去那里之后就没了动静，再也没走出过那个小镇，那地方的人信仰一种不知名的异端宗教，认为食人是神明流传下来的传统，所以他们自己吃人，也会把人作为祭品献给神。说到底，你们最好还是绕过去吧。”阿拉冈接着说道。
见他这么说，游马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坐在马车的面粉堆上陪孩子玩的两位妻子。
那小镇的食人传统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他的两位妻子可确实能吃人。来这里的路上他们碰上过一群盗贼打家劫舍——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嘉拉西亚暴露自己身为龙族的真身。身躯巍峨庞大，带着一种凶恶的美丽。而纳修……算了，他才不关心她的真身究竟是什么，她能够回到他身边，游马就已经很高兴了。一想到这件事，年轻的商人脸上就流露出高兴的表情，然后对好友阿拉冈说道：“谢谢你的告诫，不过我们还是不打算绕路了，好啦，阿拉冈，别露出那种表情，放心吧，我们不会出事的，这波生意做完后，我们会给你带菲利波门的特产。”
很快，这一家子驾驶马车便重新启程了，库库尔坎甚至还能看见父亲的那位老朋友一脸担忧地目送他们离去。
“那家伙和你说些什么了？怎么那个表情。”坐在他身旁的纳修问他。
游马笑眯眯的：“没什么，就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身旁的妻子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衣服，她不怎么穿裙子，更多时候是穿着长衣长裤，这点从游马最初遇见她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直都没变过。而谈起游马到底是怎么和她遇见的，也纯属是一个偶然。那时的纳修突然出现在游马居住的城市里，女人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水鬼，问她自己的事情，她却什么也不知道——她失去了记忆。就记得自己叫纳修，其他人看到纳修嘴里那口尖尖的牙齿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人类，是水里的种族，只有游马毫不在乎地收留了她，还给她起了个绰号叫鲨鱼。
“刚才见你陪库库尔玩了那么长时间，不觉得无聊吗。”
“还好吧，只是觉得有种熟悉感……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正当游马和纳修交谈的时候，嘉拉西亚却突然从面粉堆上探下头，金色的长发垂落到游马的侧脸上，让人感觉痒痒的。“游马，还有多长时间到下一个地方？”“还有一会儿……怎么，你饿了吗？”这头龙灵活地从面粉堆上跳了下来，占据了游马身旁的另一个位置。“库库尔那孩子还在上边玩吗？”“别管她了，又不会摔倒……”带着烫人的温度的吐息扑打在游马的脖颈上，正在驾驶马车的商人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手臂上也传来柔软的触感。
无奈的商人只能催促正在拉车的马：“再快一点吧，克珊托斯。”
这时拉车的马——叫作克珊托斯的——开口说话了：“我看你也真是蛮不容易的，但是别催了，我又不是会魔法的马，只是一匹平平无奇的马。”
等他们赶到菲利波门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高照，小镇倒是热闹非凡，循着当地人的指路，他们来到了小镇上唯一一家旅馆。由于小镇恶名远扬，这唯一一家旅馆在游马他们到来前没有一个客人，不过好在旅馆老板倒并不靠这个赚钱糊口。
****
见终于有客人上门，旅馆老板也热情了不少，还招呼旅馆兼他家的女佣给这一家子收拾好房间并且准备晚餐。
“你晚上要和谁睡？”
“还是和老爸待一起吧。”
“好吧。”
考虑了一下，游马还是没和妻子住一个房间，定了三个房间。只不过他们家的嘉拉西亚女士看上去有些不太高兴。
在进门的时候，游马在老板的架子上看到了一尊古怪的神像，那大概就是菲利波门的居民所供奉着的神明，那尊像看上去纯白无瑕，怎么也不像是教唆信众食人的邪神。纳修忽然跟他说：“这地下还埋着一座城市，这个小镇是在另一座遗迹上叠加建造起来的。”游马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并让她们俩万事小心，随后便回房间里休息了，等一会儿再下来吃晚饭。
而在晚饭时间，旅馆老板和他的妻子也和游马一家子一起坐下来吃饭，席间女佣给他们上菜，不知为何，游马的目光被那位女佣吸引了，她的长相算不上多么美丽，但那双银金异色的眼睛却出奇地好看，像是举世罕见的宝石。女佣只是礼貌性地向游马点头示意。旅馆老板谈起了这个国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国王正在发布征兵令，要和海里的那些鬼玩意宣战。祂们更普遍的名字是深渊者一族，统领祂们的人被称之为深渊之王。关于深渊者，人类对他们的了解不算太多，各种传闻都有，有说祂们生性残忍，外貌丑陋，但和人类混血生下来的孩子却格外俊美，也有说祂们的相貌就像是人类传闻中的人鱼一样美丽，在海底建立了一个不逊色于人类的文明。不过有一条大家是都很肯定的，那就是继承了王位的王族其最终性别会固定在雄性，这是为了统治，也是为了繁殖。没人知道深渊者的起源。
旅馆老板接着说道：“距离上一任深渊之王失踪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现在在位的据说是前任国王的妹妹……噢对，现在不能用妹妹这种词语了，明明这一百多年我们都是相安无事渡过的，也不知道现在的王究竟在想什么——”
老板娘拿手肘戳了下丈夫，叫他闭嘴。
嘉拉西亚倒是神情淡定，完全不在意老板说了些什么，而纳修只是皱了皱眉，保持着一种缄默态度。
游马和库库尔倒是吃得正香。
晚饭时间过后，一家子便回各自的房间睡觉。
游马搂着女儿睡得正沉，或许是出自于常年在外旅行的直觉，他听见了一些古怪的声音。像是小河流动着的哗啦声。男人睁开眼睛，他没去开灯，倒是点着了一盏灯光不太强烈的煤油灯。然后便看见了传出声音的古怪东西。地板上正流淌着黑水，水位正在上升，这是一条令人感到恐惧的黑色河流。游马叹了口气，把女儿晃醒：“醒醒，库库尔，有东西来了。”小孩子有点起床气，在游马的要求下喷了一口龙息，炽热的高温瞬间蒸干了所有黑水，游马隐约听见了惨叫声。
在做完这些事情，游马把女儿放回去让她接着睡，然后他下床，敲了敲地板，地板下传来了一种恐怖的空洞声，他摸索着打开了地板，发现下边果然存在着一个空间，里边密密麻麻堆满了人类、乃至于其他种族的生物的骨骸。现在游马确信，菲利波门的食人传闻确实是真的。不过游马不着急，他想等等看，这个夜晚还会不会有其他人上门。
所以，当那个女佣敲响了游马的房门，邀请他来走廊交谈时，商人并不对此感到意外。
在黑夜里，女佣那双银金异色双瞳更加引人注意。
“‘他’是不是来找你们了。”
“你如果是说那摊黑色流体，他已经被烧光了。”
女佣发出了一声叹息，不知不觉，游马发现那张本应平凡无特别之处的面容正在变得出奇美丽，她说：“拜托了，下一个夜晚，请帮我抓住那家伙。”然后女佣离开了。她尖尖的耳朵上漂亮的耳坠随着脚步声远去，一晃一晃的。
等游马收回注意力，提着煤油灯返回自己的房间后，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是嘉拉西亚。
“那鬼玩意也来找你们了？”
“是啊，所以那间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被我烧坏了，我没地方睡觉了。”
女人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里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游马。
“库库尔可还在旁边呢。”
“你身体的反应可诚实多了，游马。”
行，看来今晚上不让这头龙吃饱，他是别想休息了。
“别戴了。”
“……我可不想再多养个孩子。”
“怎么？怕养不起？”
“不，是容易被你吓死，再让下一个小孩也经历库库尔经历过的事情吗……还是算了吧。”
“很遗憾，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游马。”
在嘉拉西亚的话音落下后，游马忽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了冰凉的皮肤触感。
“纳修？”
“是我。”
她说道。
****
翌日清晨。
正在浇花的旅馆老板看到全须全尾走出来的游马和他女儿，脸上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年轻的旅行商人笑着向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饭。
“那两位呢？”老板问他。
“在睡觉。”游马表面上笑着回答。
（差点就认输了。）
（还好我技高一筹。）
她们俩直至睡到中午才起，一整天都无事发生，只是嘉拉西亚不时会盯着那个奇怪的神像发呆。
他们都在等晚上的到来，准备抓那家伙一个现行。
进入夜晚后，整个旅馆陷入了万籁俱寂的状态。游马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一左一右各睡着一个，女儿趴他身上睡着了。游马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棵山枞树。随着时间行至午夜，房间里的三个大人都听见了熟悉的古怪声响。一条黑色的触手静悄悄地缠住了游马的脚腕。战斗就发生在一瞬间，纳修第一次见到那两把青铜长剑，它们是突然出现在游马手里的。
“咻——！”
重剑在空气中划出了骇人的音响！
年轻的商人毫不犹豫地用两柄青铜长剑将那个黑漆漆的家伙钉死在地板上。祂还想奋力挣扎，却发现剑身上的铭文正在吸收祂的力量。
“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游马的语气很平静。“现在让我们快点解决这件事吧。还有门外那位女士，可以进来了。”
嘉拉西亚的尾巴轻轻拍了下地板，发出空洞的响声，她笑道：“看来是我还不够了解你，你可从未把你的秘密告诉过我们。”
白日里见过的女佣此刻就站在门外，推门走了进来。
“黑雾，没必要再顶着我的名字做那些恶事了。”女佣那双银金异色的眼睛看着被钉死在地板上，除了颜色剩余和祂的本相一模一样的怪物。
纳修：“也就是说，是这家伙顶替了你的名字，在这个镇子里蛊惑人类为祂献上活祭？”
“是的。”
“女佣”回答。
游马看向祂：“你想要怎么处理祂？”
“女佣”的脸上没有任何怜悯之情：“彻底除掉。”
游马笑了。
商人的手掌心开始亮起金色的光，伸向了被称作黑雾的怪物的心脏位置。
一百三十二年前，在那场对深渊者的战争中，有一个男人就是挥舞着那两柄青铜长剑，骑着神奇的、会说话的骏马驰骋在战场上。有人说，那个男人受到了神明的恩惠，拥有着远超人类想象的力量，血管里流淌着的也是神的血脉。他带领着人们击退了想要侵略陆地的深渊者一族，击败深渊之王，为人类世界带来了百年的和平。普罗大众传唱着他的故事，称呼他是救世主、勇者。但在传说里，勇者的姓名没有被记载。而在战争结束后，勇者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人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自然老死了，有人说他被神明召回了天上，也有人说他成为了天上的晨星。还有其他人锲而不舍地去寻找那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救世主的遗产，它们有个名头：星光的碎片。
不过这些都和现在的九十九游马没什么关系。
游马的手掌掏出了那颗黑色的心脏，随后神圣的力量将其彻底净化。
黑雾被重新净化为了力量碎片，回归到了“祂”的身上。
“女佣”对游马说：“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游马笑着回答：“谁知道呢？女士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请去地下遗迹把我的本体带出来。”
“你真的只是个旅行商人吗？”在“女佣”离开后，纳修问他。
“咦，说什么呢，老婆，我又不是什么会魔法的魔法师，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商人、冒险家啊。”游马朝纳修露出冒着傻气的灿烂笑容。
真是似曾相识的说辞啊，两个女人同时想到。
他们家那匹用来拉马车的、叫作克珊托斯的马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两柄青铜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不过这个夜晚的危险还没过去。
“你们两个留在房间好好睡觉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这是那天晚上游马对她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嘉拉西亚打了个哈欠，算了，这会儿就随他去吧，管他呢。
此时纳修已经回去睡觉了。
****
“都说了这家伙蛮会以理服人的。”驾驶着马车行走在离开菲利波门的道路上，克珊托斯说道。
整个小镇的人以非常高的礼节将这一家子礼送出境，还送了不少当地的土特产，并向游马保证再也不做那些杀人夺财、信奉异端宗教的事情了。离开的时候，马车上还多了一个人，旅馆的女佣小姐也跟着他们一起走。不过这时女佣小姐已经暴露出自己身为非人生物时的诡异美丽。嘉拉西亚一边重绘这附近地区的地图，一边和克珊托斯聊天：“听上去你很久之前就和游马搭档旅行了啊。”
克珊托斯也打开了话匣子：“那当然喽，老子当年怎么说也是和游马一起——哎哟！好马不提当年勇就是了。”
正驾驶马车的游马毫不客气地朝拉车的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马鞭。
嘉拉西亚眉毛一挑，看向丈夫。纳修本来也想听听故事的。
游马用一个无辜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妻子们。
在把这批面粉卖出去之后，带着赚来的钱和菲利波门的土特产，游马回头去见了老朋友阿拉冈，给他送了点特产，并告诉他，菲利波门的人们已经改邪归正了。最后才和家人踏上回家的路。结果到了家门口，库库尔坎发现自家屋顶上正坐着一个人。
那个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的男人身姿灵活地跳下了屋顶，落到了地面上。
游马有些好奇：“你的熟人吗？嘉拉西亚？”
看清了来人面容后，嘉拉西亚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臭脸。
“啧。”
“哟，我最近才回来，本来是想来找你切磋一下的，结果去你家没找到，一问你父亲才知道，原来你再嫁了啊。”
“这是你的孩子吗？快——”
“嗷！！”
嘉拉西亚狠狠地踩了来人一脚。
“请称呼我嘉拉西亚，米扎艾尔，以及这孩子确实是我的女儿。”
“正好有件事来拜托你，给她当个老师，教她点东西，不用客气。”
米扎艾尔显然对库库尔坎很感兴趣。
“库库尔坎，你可以喊他大舅。”
米扎艾尔皱了皱那张好看的脸：“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更何况我们只是沾点亲戚关系的远亲吧。”
“小东西，喊我名字就好。”
“好的，大舅。”
“听好了，我叫米扎艾尔。”
“知道了，大舅。”
游马在听到米扎艾尔关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叙述之后，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这说明米扎艾尔也是一头拥有古老血统的龙——那他的教育……？
游马不好说是什么风格。
这时纳修却突然出声：“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会陪着库库尔玩也不会感到厌烦了。”
“我从前有个妹妹……小时候都是我带着她一起玩的。”
纳修喃喃自语着。
这下游马的眼皮狠狠地跳了第二下。
然后他想到，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有信心处理掉未来可能发生的意外。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行商还要带着全家一起旅行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