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谨遵医嘱 ...
-
【Astral，Astral你还在吗？】
【哎嘿嘿嘿，Astral你原来在这里，要一起去公园看看吗？】
【今天天气很好，是很适合外出游玩的日子。】
【什么，Astral你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吗？再待一会儿吧，这只蝴蝶真漂亮。】
【“啪——！”】
【蝴蝶死啦！】
菲卡博士觉得儿子的选择有些欠缺考虑，他竟然选择去处在心城边郊的那家精神病院工作，菲卡本人虽然对那家医院知根知底，并且也拨了不少资金建设，但是，那家医院的危险程度他是知道的。他想劝说快斗放弃去那家精神病院工作，不过快斗本人最终还是拒绝了菲卡的劝说。而那家医院的具体名号仅仅被简略成了一个名词：米克特兰（Mictlan）。
初到米克特兰，快斗就意识到这家医院的整体建筑风格与心城格格不入，灰色的墙壁上攀附着不少爬山虎，窗子用的是彩色玻璃，就像是教堂会用的那种，整体看上去古怪却又古老。院长对他的态度很殷切，大概是因为以快斗这种高学历的医生竟然愿意来米克特兰这种地方。
老院长在啰啰嗦嗦交待完相关的工作事宜后，又特地对快斗嘱咐了一些事情：“住在三楼的39号病房的病人、还有住在十楼的101号病房的病人，你最好当心些，那两人相当危险，老夫还不想看你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人因为这种倒霉事而丧命。”听着老人的劝告，快斗怔住了几秒，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在米克特兰工作对快斗来说并算不上难，控制发病的精神病人这种体力活自然不用他干，他只负责观察、开出治疗方案和监督治疗方案的执行。所以上手倒也快。因为每个主治医师负责的病人各不相同，快斗实际上一直以来并没见过39号病房和101号病房的两名病人。
那天黄昏，快斗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工作，他来到医院的后花园放松一下心情，这里一般也是病人出来散心的地方，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快斗就是在这里遇上了那个年轻人。
“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年轻人和他主动搭话，快斗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他以为这个年轻人是这里哪位病人的家属，快斗决定还是和他闲聊几句。
“刚入职不久。”
“噢噢，看上去真年轻啊。”
年轻人的脸上挂着一种纯粹的、快乐的笑容，就像是普通人那样，快斗觉得他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你呢？”
“我刚大学毕业不久。”年轻人老实答道。
闲谈了几句过后，快斗看了眼手表，时间到了，该下班了，今天不是他值班，于是他跟这个年轻人道了声别。
年轻人依旧停驻在原地，目送着快斗的身影离开，直至彻底消失。
【Astral，他真的是个很棒的人，我想认识他。】
【哎，可是他下班了欸。】
【什么，你说要想办法，不能坐等着。】
【那我试试吧。】
“警告！警告！39号病房发生突发事件！”
“警告！警告！39号病房发生突发事件！”
“警告！警告！39号病房发生突发事件！”
快斗每次去医院后花园的时候，他都能遇见那个奇怪的年轻人，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两个月，两个月后，刺耳的警报声提醒着快斗39号病房发生了突发事件。整个米克特兰顿时骚乱了，明明这名病人已经安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一年前的血腥场面让米克特兰的老资历主治医师们都心有余悸，不过这些事情快斗都不知道。在整个医院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快斗决定去那间病房看看。
刚走到39号病房的门口，快斗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走到门口，他看见之前在后花园里遇见的那个年轻人正安分地坐在床上，床单有大半被染成了红色，那家伙正坐在床上玩扑克牌，他手里拿着一副手牌，另一边又摆着一副手牌，另一边空荡荡的，没人，他在和谁玩扑克牌？
年轻人转头就注意到了他，露出了一种惊喜的表情。
“你来了！”
快斗面不改色地跨过地上的尸体，走到了病床前，问他：“这些都是你做的？”
“那些吗？不是我——鲨鱼！鲨鱼！你出来一下！认识一下我们的新朋友！”
年轻人向床底下喊了两声，这时快斗才发现床底下还有个人。垂落的床单被掀起，一张漂亮的脸孔出现在快斗的眼前，那是个年纪不算很大的少年，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五六岁，或者更小一些。他满脸都是血，一脸茫然，快斗看见了他那口有些尖锐得过分的牙齿。年轻的医生随便瞥了一眼，一具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正好在床底下。
这是个毋庸置疑的猎杀者。
待情绪平静一些后，快斗发现被称为“鲨鱼”的少年的眼睛颜色从赤红色变回了幽深美丽的湛蓝色。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是天城快斗。”
“名字、名字……”年轻人拿过一张纸写给他看。
“九十九游马！这就是我的名字！哦，对，这家伙的名字是神代凌牙，绰号是鲨鱼！”
说完还附带一枚无害的、闪亮亮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处在这个弥漫着血腥味的环境下显得有些荒谬怪诞、恐怖。
九十九游马的身上没有任何恶意，他的心中没有恶，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认识快斗，只是他认为这是最好的能吸引快斗注意力的办法。这并不属于人类的善恶观让快斗察觉到了他们的危险所在。
“你是因为饿了吗？”快斗问凌牙。
“正因为饿了才需要进食，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吧。”凌牙说。“游马，我上次那本没看完的小说在哪里？”
“我找找……”游马放下手里的扑克牌，开始帮凌牙找书。
【啊，对了，Astral，不许偷看我的手牌！】
“在这呢。”快斗伸手帮凌牙从高处拿下了那本书。
“谢谢……？”
“先把这里打扫干净。”快斗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有些矮小的少年。
“哈？”凌牙不悦地皱起了眉。一般来说，在看到这样的情感表达时，一般的工作人员都会感到害怕，这个表情就像是某种征兆。但快斗丝毫没怵。
“我说先把这里打扫干净，不然不许看。”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神代凌牙败下阵来，还是老实地走出病房，去清洁间拿工具。
“你也别玩了，你们俩作出来的事情你们自己打扫。”
“诶诶？我马上就要赢了，再等一下嘛，快斗。”游马很熟稔地直接喊快斗的名字，语气有着少年人的撒娇。
“快点。”
“噢，好吧……”
【等我一下，Astral，我们一会儿再玩。】
****
等到医院方面带着武装好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时，却发现两个始作俑者正在老老实实打扫一片狼藉的病房，地板上的血迹被擦干净了，墙壁上的血迹暂时没什么办法。
“趁这个时候快把尸体带出去吧，有一具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了。”快斗对院长说。
“好……好！”老人这才回过神来。
“快斗！我打扫完啦！”游马直接扑了过来，年轻人给了医生一个大大的拥抱。“你可以在这再待一会儿吗？”年轻人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快斗，这时快斗也发现老院长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惊诧——直至惊恐。医生对此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会儿凌牙似乎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手里拿着拖把，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快斗。
“真的想好了吗？和野坂医生交换病人？”
“想好了，这算是我自己的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吧。”
“好吧，年轻人，老夫就批准你的申请了。”
因为照料39号病房而死掉的护工其身后事被妥善安置了，因为在上岗前就告知过危险性，所以真到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的家人倒也不感到意外，挣这份高薪就必须要把命赌上。
【Astral！Astral！他果然还是留下来了！】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而我能和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欸？什么？更亲密的关系？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啊……】
“在我之前，创造出的东西没有别的，只有万古不朽之物，”
“而我也同样是万古不朽，与世长存，”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我看到这些文字色彩如此黝暗，”
“阴森森地写在一扇城门的上边；”
快斗清亮的嗓音诵读着这些诗句，久久地回荡在整个病房里，这些是凌牙要他诵读的，游马对这些文学性的东西不感兴趣，那家伙就像个通常的体育系男子，但快斗觉得他那天在后花园里说他大学刚毕业这件事并不是假的。凌牙此时正老实地坐在快斗的怀里听他读这些诗篇，这让快斗竟无端地从他身上察觉到了一种乖巧感。
有时候游马也会黏过来。
他似乎很喜欢肢体接触，转接病人后的第三天，快斗给他带了一块巧克力，游马看上去很高兴，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来，他看上去和那些普通的、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还有些羞涩、腼腆。然后他亲了快斗一下，快斗有些诧异。
那块巧克力被游马均分给了凌牙。
“快斗～快斗～你在干什么呢？”
“在看你们两个的历年病历。”
“别看那些了，和我们聊点别的吧。”
“不，今天不行。”
米克特兰的病人们大多都表现出了一种寻常性，这种寻常性是指快斗可以用人类现代医学知识去理解他们，但游马和凌牙这两个家伙不太一样。他们的异常性是深刻于灵魂根源里的东西，有时候快斗的自我判断总会产生一种错觉——他们是真的患有精神疾病吗？快斗其实知道他每天下班都有人跟踪，那两个家伙有些太过黏人了。
说到底，就算心城的治安还不错，也还是会偶尔出一两个抢劫犯的。
快斗冷眼看着对面的犯罪分子，不多时，他感觉到小巷里的阴影似乎发生了某种蠕动现象，一只艳丽的、赤红色的眼睛在影子里睁开，快斗认识那只眼睛，那是凌牙的眼睛。
半晌后，一声微弱的、凄厉的尖叫横贯了整条小巷。
“别随随便便的什么东西都吃。”快斗说。
影子里发出了一声饱嗝。
“那没办法呀，快斗你有点太让人担心了。”游马不知何时站在了小巷的另一端。那是很露骨的目光，天城快斗感觉自己在这般露骨直白的目光下好似被剥光了——赤.身.裸.体。
第二天在医院里再次见面时，三人都很默契地没提起这件事。当他再次走进39号病房时，他看见游马正在亲吻凌牙，不过快斗对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以至于后来他为何会和自己的病人保持一种语焉不详的肉.体关系也成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米克特兰里没什么人敢靠近39号、101号病房。
****
【隐藏剧情：39号病房里的秘密】
****
事实上，九十九游马并非没有家人，相反，他有个很正常的家庭，父母、奶奶还有姐姐，而九十九游马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患有精神疾病，最初他的确就像其他普通人一样成长，上学、交朋友、为课业烦恼，直至他那身为冒险家的父亲从一次旅途中归来——他从某个古代遗迹里带回了一个项链吊坠，那是个很漂亮的吊坠，金灿灿的。
“老爸，这东西有名字吗？”
那时九十九一马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那个名字：“皇之键。”
刹那间，白光大作，而那光芒笼罩住了游马。
那时九十九一马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件事过去之后，他的儿子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他却感觉到某些不可名状之物已经被唤醒了。那些东西没有具体的形状，祂们也表现出了与人类不同的生活方式，也不可用人类的准则去推测祂们。古老的存在选中了游马。
“老爸，这是我认识的新朋友！他叫Astral！我能感觉到，他或许会成为我最重要的存在……”
有一天，游马这么跟他说。
九十九一马看向游马身旁，空无一人。
这件事顿时给这个冒险家惊出了一身冷汗。
Astral到底是真实存在的幽灵，还是游马大脑中的妄想？抑或者是其他不可直喻的存在？
九十九一马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此刻他就站在39号病房门口，他和妻子会定期来看游马的情况，游马大部分的认知和记忆都没有什么问题。在探视中，他们偶尔会碰见儿子的现任主治医师，那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但游马似乎有点太黏他了。过了几秒，门开了。他看见那个姓天城的主治医师正边穿着衣服边往外走。
“来看游马吗？他最近情况还不错。”
“噢……噢。”
一马疑心这个医生是否在病房里在和游马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过每次一马来探望儿子，游马总会问皇之键有没有被带来，一马对那东西厌恶至极，正是因为那个东西，游马的精神状态才会发生某种变化。
【你问我有没有感到满足？】
【当然啦。】
【不要这么笑话我，我确实是个期待着得到爱的男子。】
【你问我的梦想？像老爸那样当个冒险家，再然后过着很普通的生活吧。】
【回不去……了？什么意思？】
【你说你在和我开玩笑，真是的，我可是一个很容易就会被骗到的人。】
入秋之后，快斗不知怎么就搞到了申请的同意书，他决定带这两个人出去玩一次。
“所以我们必须要带这个吗？”凌牙摆弄着脖子上的项圈。
“以防你们走丢。”快斗回答，然后弯腰给凌牙把外套的拉链拉了上去，正好遮住了项圈。
等到了游乐园，快斗倒是颇为心大的放手让两人去玩了，倒不是对他俩目前的精神状态很放心，只是他自己有信心能控制住意外情况的发生，虽然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九十九游马入院前的经历很好调查，但神代凌牙——这个少年的经历就像被迷雾笼罩着，快斗已经调查不出更有用的事情了。向米克特兰的老资历们问起神代凌牙的入院时间，结果没一个人能回答上来。
最后，快斗在米克特兰成立后第一年的收治病人合照里找到了神代凌牙，那时他的样貌和现在没什么区别，甚至一丁点变化都没有。
米克特兰成立至今正好有七十年时间。
七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考证了，而游马到底是如何驯服凌牙这个怪物的，现在也已经不知道了，游马不会说，凌牙也不会说。
“呕……”
一种奇怪的恶心感袭击了快斗。
他连忙跑到游乐园的卫生间，他只干呕出了一些不成样的东西，快斗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感觉到有某些生命正在他的身体里成长。
有谁正在看着他！
快斗猛地回头望向门口。
是神代凌牙。
沉默寡言的少年只是看着他。凌牙走到快斗的身边，少年那有些发冷的手掌轻轻地摸上了他的腹部。
“它们现在有动静了吗？”
快斗定了定神，对凌牙说：“现在才不过是最初的反应，哪有什么动静。”他抓起卫生间的公共用纸，擦了擦污渍。
“走吧，接下来还想玩什么？”
——全文完——
小记：晶体花
快斗在此之前从没见过神代凌牙流血，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受伤的事情，但当下的事实是，这个小怪物流血了。赤红色的鲜血顺着他脖颈上的伤口流下，那些血液温暖、颜色鲜艳，与正常人类的血没什么区别，如果只是看到这里的话——当这些血液流出神代凌牙的身体，触碰到空气的那一刻，它们由液态变作了固态，凝结成了美丽的晶体，而那些晶体在伤口的位置构成了一朵靡丽娇艳的花。
神代凌牙到底是什么种族？现有的资料根本没法判断出来。此刻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不爽：“游马，祂好讨厌。”空气里响起咔咔的声音，那朵漂亮的花从凌牙的伤口上脱落，伤口都被赤红色的晶体长好了，不多时，那些赤红色的晶体又复而化作了人类皮肤的颜色——然后，再度变回了皮肤的模样。
少年抱起了这只以人类的观念来讲有些过于奇怪的生物。
祂通体纯白，是个发光体，背上生着一对翅膀，像是长着翅膀的猫？凌牙也说不好祂到底是不是猫，总之这个小家伙牙尖爪利的，刚出生就给了神代凌牙一爪子，几十年都没在人类的土地上流过血的■■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如此针对一个个体的杀意。
快斗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感到了疲惫，想要睡一觉。
“睡吧，快斗，睡一觉就好起来了。”游马特意放轻了的声音在快斗的耳边响起，声色听上去如此遥远，让快斗又一次想起了无数光年外的宇宙群星，漆黑夜空中的璀璨星河，深渊中响起了靡靡之音……
“鲨鱼，把那家伙给我。”
“喏，祂还想跑。”
“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不然就进培养皿里泡着吧……诶，快斗这里好像有好多大号培养皿喔，他这里的实验室条件可真好。”游马抱着那个古怪生物在快斗的实验室里到处看看，玻璃上倒映出了游马的脸，年轻人笑着，但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
而游马怀里那个古怪的生物在战栗。
凌牙把那朵漂亮的花献给了游马，游马接过了花，在实验室里翻出了一个很久不用的花盆，花盆里，一些晶莹剔透的、五光十色的液体涌现出来，闪烁着流丽的色彩，游马把那朵花栽在了花盆里。
凌牙问他：“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听上去有些像伴侣的无理取闹。
但游马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的脸上依旧是那种有些青涩的、腼腆的、男大学生似的笑容：“当然，这是永恒不变的事实。”
“现在这样的关系只是归于完美的三角形，仅此而已。”
——[小记：晶体花]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谨遵医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