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等关系》对9当歌

29、今夜

　　关芯几乎是手脚并用，夺过自己的手机就跳下奚愉卿的膝头:“怎么掐我电话呢？真是……”
　　她一边开机一边朝门口走，嘴上哀求奚愉卿:“不能扔下杨柳不管，还有满心……”

　　她满嘴满脑子都是她的同学们，丝毫不顾及，与她交换呼吸的人是眼前的奚愉卿。
　　奚愉卿心底涌起淡淡的异样，她知道自己开始钻牛角尖。但是，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所以可以扔下她不管了？
　　奚愉卿的眉头皱起，脸上挂上了散不开的浓郁雾气。
　　她歪着头，等关芯的回答。

　　关芯已经打开了隔间的门，双手合十道歉:“回去，回去我随便你怎么样……”
　　哀求很真诚，态度很恶劣，行为很过分！
　　奚愉卿阴着脸:“回去？随便我？怎么样？撕了你也认？”

　　关芯语气一滞，硬着头皮:“我处理了她们就来……”
　　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去。
　　奚愉卿气得牙痒痒，眼看着关芯已经消失在转角。她怒极反笑，居然脸上挂上了笑，慢条斯理地跟在后面，随着关芯蹦跳的步伐，朝内场走去。

　　两人耽搁了小半个小时，杨柳急得如锅上的蚂蚁，一直不断在拨打关芯的手机，猛然看到关芯，肺都气炸了:“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
　　那边陈志勇阴阳怪气:“哟，关大小姐看不上我们易少？还是看不上纵情之都的排面？”

　　那边的金主易宁的脸色也很精彩。
　　他喜欢关芯。第一眼就像泡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但是总觉得关芯不是那么好上手。

　　偏死党陈志勇说不担心，肯定能帮他搞到关芯。
　　现在，他排场也做了，钱也花了，诚意也到了，怎么好像事倍功半？
　　易宁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花点钱花点时间精力都是小事，最不能忍受是他易宁好歹也是人人趋之若鹜的人类优质男性。怎么到关芯这里？还被嫌弃了？

　　关芯深呼吸一口，不理会乱吠的陈志勇，伸手拉上余满心:“走，回学校。”
　　另有两个女生，也纷纷站起来要求一同搭车回去。
　　边上除了陈志勇面色不善，杨柳的脸色也不好。关芯一把拽住杨柳:“你也跟我走。”

　　杨柳看看身边的陈志勇，她再离开场面太难看了。
　　于是杨柳缓缓地摇摇头:“我男朋友在呢，别担心我了……你们累了就先回去吧……不好意思啊……搞成这样。”

　　杨柳的声音越来越轻，后来竟然渐渐不可闻。
　　关芯拗不过她，拉着已经醉眼朦胧的余满心就往外走。

　　陈志勇脸上挂不住，他伸手扯开关芯:“你什么意思啊？不给面子？给脸不要脸？”
　　奚愉卿不知从什么地方出来，她挡在关芯前面，一把撂开陈志勇:“你干嘛？动手动脚？”

　　职业习惯，她只是撂开他，却不出手，甚至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
　　陈志勇喝大了，酒精上脑，除了他自己和哥们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冲着奚愉卿嚷嚷:“你谁啊你？多管闲事。”

　　余满心也稍稍清醒了点:“……她是？”
　　夜场的灯光太暧昧，奚愉卿周身的气场全然不同，又在醉眼朦胧中，她竟然一下子没有认出数面之缘的奚愉卿。

　　奚愉卿眯着眼睛，却听到关芯对边上的余满心说:“是……不认识的……打抱不平的……客人。”

　　奚愉卿的心顿时落到了谷底，她是不认识的人？她是打抱不平的人？她是……客人？
　　陈志勇撩起衣袖，正欲干架。

　　关芯赶忙把奚愉卿拉到一边:“不关你事，你快走。”
　　还不关她事？
　　奚愉卿的脸色更差，周身寒意。

　　服务生冲上来:“各位客人，和气生财，请问出了什么事？”
　　“你滚开。”陈志勇冲着服务生发脾气，伸手推搡。
　　服务生的身后，人高马大的保安显露出来:“想干嘛？”

　　陈志勇这种人，虽然名字里有志和勇，但是为人一点都不志不勇，他看见杨柳会大男子主义发脾气，看到关芯会倚老卖老揩油，看到服务生会仗势凌人欺辱……但是看到人高马大，身穿制服的保安，立刻就怂了。

　　“也没……什么事，她多管闲事。”陈志勇的声音也低下来。

　　奚愉卿被关芯拉到边上安抚:“我要送她们回去，一车正好……你，你自己……”
　　关芯说话打了个楞，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
　　女朋友千里迢迢来接她，她让女朋友自己回去？

　　奚愉卿薄唇微抿，脸色冷峻。
　　边上有人噗嗤一笑，江老板一身华贵的晚礼服，看了一出好戏。

　　“小哥，”江明兮笑盈盈地把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寻乐子还是砸场子呢？寻乐子，纵情有的是乐子；砸场子，纵情也从来不怕有麻烦。”
　　那易宁按着脑袋站起来:“江老板，对不起，我们喝多了。”

　　这就上道多了。
　　江明兮挑挑眉:“认识我？叫什么？哦，易家呀！啧啧！都长成这么帅的小伙子了？行啊，看在姐姐面子上，姐姐请你这一顿……”

　　杨柳不肯走，关芯又问了她一遍，这才死心扶着做满心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奚愉卿。
　　奚愉卿想跟上，被身边的江明兮一把抓住，脱不开身。抓住的角度隐秘，在关芯这边看来，易宁等人已经收敛了气焰，奚愉卿也已经安全脱身，稍后便能跟上……

　　关芯狠狠心，知道机不可失，现在不走可能就走不了，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子扶着余满心就往外走，待到了门外夜场服务生直接安排好了出租车。
　　“给几位带来不好的体验师纵情之都服务不到位。”那服务生眉清目秀，说着极为上道的话，让人非常舒服。

　　关芯却落荒而逃，她在车上给奚愉卿打电话，一个电话被按掉，两个电话不接，三个电话直接关机了的。

　　“你干嘛？”余满心眼神空空的。
　　“没事。”关芯放下手机，“你要不要直接回家？”
　　余满心脑袋摇成拨浪鼓:“我妈会打死我，我们回宿舍……你呢？关芯你今天也住在宿舍吧？”
　　余满心难得清醒。

　　关芯摇摇头。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璀璨，夜色无边。
　　天，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关芯忽然觉得，非常难过。
　　她很懊恼，为什么呢？为什么本能地推开奚愉卿？
　　为什么呢？总觉得见不得光？于是不想把奚愉卿暴露在人前？

　　奚愉卿真的见不得光吗？
　　不，不是的。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阿愉，她是在半夜冒雨前来接她的阿愉，她是包容她所有小脾气的阿愉……那怎么，她推开了她呢？

　　关芯有些难过，她甚至开口问司机:“等一等……”
　　司机一脚刹车:“去哪里？”

　　后排两个女孩打开车窗，“啊呜”一声吐了出去。
　　一塌糊涂。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死了。”
　　“好晕，好疼，我想睡觉……”

　　关芯闻着空气中的酒精味道，自己也是脑仁突突地疼。
　　车子满员了，四个人。
　　关芯无奈地挥挥手:“大学城，麻烦你……车子清理费我出……”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不需要的，我拿会所的工资。”

　　奚愉卿脸色很差，手机被江明兮拿走，放在手心把玩。办公桌上，还有一把眼熟的钥匙——奚愉卿开过来的保时捷。

　　“你干嘛？”奚愉卿语气冷冷的。

　　“啧啧，你这样不行。”江明兮红唇弯弯，“奚总明明这样帅，但是在女朋友面前那样怂。你这是不对的。”

　　奚愉卿挑挑眉:“干卿何事？”
　　奚愉卿伸手取了自己的车钥匙，烦躁。

　　江明兮眼明手快，把她按在椅子上:“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
　　江明兮嗅一下:“你喝酒了？”

　　奚愉卿没喝酒，不过和某个喝酒的女孩交换了呼吸。
　　江明兮继续空口瞎话:“喝茶，喝三泡才允许走。毕竟，我们纵情之都做正经生意，不允许客人酒驾。”

　　客人两个字，说得尤其重，意有所指。
　　奚愉卿脸色更沉。

　　江明兮笑得更欢:“妹妹呀，你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儿，怎么就是看不穿啊。爱情呀，你侬我侬呀，越是攥得紧，越是惹人烦……你要想她对你死心塌地呀，你得松一松，你得让她呀，捉摸不透呀。”

　　奚愉卿扯开自己的领口，烦躁的不行。
　　她们都醉酒，几个女孩子，多危险。

　　江明兮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叹息:“把心放回胸膛，我们会所的司机，保证把你的姑娘安全送回家。”又啧啧，“奚总啊，你完了你完了，情根深种啊，拔不出来了啊？可惜啊，人家根本没想指望你，说你是——客人？陌生人？哈哈哈。”

　　奚愉卿脸色很冷，她就知道江明兮嘴巴里没好话，她就知道她看好戏而已，没安好心。
　　奚愉卿拂袖而起。

　　江明兮慢条斯理拿了个交警吹气测酒精的装置:“来来来，吹一下，合格了再走。”
　　奚愉卿气得发抖。

　　那江明兮慢条斯理:“乖，听姐姐的，半小时，你只要迟回去半小时，啧，保准你——今夜月色无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