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战止战》朽木枯舟

8、与魔的交易[1]

　　戒往火堆里扔了几根干枯的树枝，火光暗了暗后，猛的窜了起来，噼啪的声响连绵不绝。火光摇曳，看似无比温暖，可泽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这短暂的温暖熄灭后，会是怎样的冰寒彻骨，他不敢想。

　　“如果，你的推断没有错，那背叛了白道与魔界勾结的人，是掌门？”

　　戒拍了拍手上的灰，抬眼看向被云朵遮住了的月亮，投映下的参差不齐的月光，他的脸上现出奇异的轻蔑的笑容。

　　“呼延觉罗铎，他还没那个本事，他虽然是呼延觉罗家的掌门，却并没有真正的掌握呼延觉罗家的权利，真正的核心，他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泽听的有些糊涂，家族之中权利斗争，他是了解一点的，身为家族的嫡系，这些也是必修的课程，可是戒今天所说的话，却超出了他的认知，泽下意识的重复了戒的话:“真正的……核心？”

　　一阵风猛的吹过，卷起沙石打在树叶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沙哑的嘶鸣从树林的深处传来，一群不知名的鸟，扑棱着翅膀，从树林里飞出，向着更遥远黑暗的天际飞去。

　　“呼延止，为什么魔尊还不派人动手，上一次被呼延修侥幸逃了一命，真是太可惜了，那个叫什么朔月的，也徒有其名，连两个孩子都打不过，魔尊的手下都是这种废物吗！”

　　掌门房间的密室中，呼延铎气急败坏的摔了他钟爱的花瓶，那是两年前他从一个古董摊子上寻到的，相传是一千年前一位异能界的高手为他一生的挚爱烧制的，世间仅有，独一无二。

　　“掌门稍安勿躁，魔尊大人自然有他的打算，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呼延止看了眼地上的碎片，摇了摇杯中的红酒，对着灯光晃了晃，深红色的酒液，在昏黄的灯光中微漾，倒映出更深的倒影。82年的红酒，并不是只有拉菲最为珍贵，比如，他杯中的木桐。

　　“等等等！魔尊到底在做什么打算，在这么等下去，难道要我等到呼延修满十八岁继任掌门之位吗！呼延止，我答应和魔尊结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除掉所有阻挡我的障碍，阻挡我的人，不管是呼延修还是呼延戒，他们都得死，如果魔尊做不到，我不介意自己动手，那么结盟的事就彻底作废！”

　　呼延铎猛地坐到椅子上，直接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灌了一大口，盯着地上花瓶的碎片，目光阴狠。他和魔尊的交易，并不是魔尊亲自出面，而是由呼延止作为中间人，来向两方面传达魔尊和他的条件。

　　他是一定要杀了呼延修的，原本的他是没有资格做呼延觉罗家的掌门人，如果不是前任掌门人意外身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掌门，拿过权柄的手，再把得到一切都放下，他怎么可能甘心！

　　原本他以为呼延觉罗戒才是内定的下一任掌门，所以在呼延戒接受训练的时候，他偷偷的提高了难度，想要置呼延戒于死地，没想到呼延戒命大，活了下来。不过他也是从那一次才知道，原来被内定的不是呼延觉罗戒，而是修，呼延觉罗修。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风小了，木柴燃着的火焰，越来越暗，修抱着膝盖，下巴杵在膝盖上，昏昏欲睡。融早就躺在一旁睡着了，身上盖着泽的衣服。

　　“知道三权分立吧，历史学的必修课程，其实铁时空的政权和三权分立很像，不同的是，那些西方国家麻瓜世界的三权分立是立法权，执政权和司法权的三权分立，铁时空，则是政权，军权与司法权的三权分立。如果说灸亣镸荖家族掌握着铁时空的政权，那么呼延觉罗家就是军方的主导者。”

　　戒回头看了看修，修抬头看着哥哥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示意哥哥继续讲下去。乌云散尽，月亮的光辉一点点的皎洁了整个世界。

　　“军方的巨头，连铁时空的盟主也要忌惮三分，大权在握，风光无限。可是呼延觉罗家，所有人都没有想过，手握重拳，再有野心的话会是什么下场。想想之前的赫连伊罗家族，那么强大的异能家族，覆灭也不过是顷刻之间，更何况，呼延觉罗家还没有赫连伊罗家那么强大，处在这个风口浪尖的位置上，各方势力都等着看呼延觉罗家的笑话。爸在世的时候就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么浅显的道理，不是没有人懂，而是都不愿意去明白。”

　　泽听他老爸说过，老掌门在世的时候，就曾想过要减少呼延觉罗家在军方的影响力，虽然各家族在军方都有自己的势力，但呼延觉罗家在军方的势力太过庞大，已经让异能界很多家族不满，甚至有人影射呼延觉罗家的掌门人才是铁克合众联盟真正的盟主。只可惜，老掌门刚开始着手，就发生了意外，戒和修也成了孤儿。

　　“但是，呼延觉罗家真正的核心却不在军方，铁克合众联盟成立初期，最开始是由铁时空的四大家族，灸亣镸荖、赫连伊罗、呼延觉罗和夏兰荇德家族促成的，这四大家族也是铁克合众联盟的元老家族，联盟从成立到现在，长老会一直为四大家族留有席位。这四大家族，除了是铁克合众联盟的元老家族，还有着联盟成立初期，就留下来的秘密，也是每个家族真正的核心。”

　　泽扔了些枯枝到火堆里，拿着木棍挑了挑烧得发红的木炭，火星四溅，火焰又明亮了些，看起来似乎温暖了许多。

　　“真正的核心，是每个家族的命脉，赫连伊罗家族被灭族，除了因为野心太大，或许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家族真正的核心失去了意义，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距离赫连伊罗家灭族，已经几十年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无从考证，不过，传闻赫连伊罗家族灭族的那一天，铁时空曾发生一场震荡，整个铁时空，各地都发生了地震，一些死火山突然爆发，只是不知道这些与赫连伊罗家族的核心秘密是否有什么关联。”

　　地上的碎片，被呼延觉罗铎用异能碾成了齑粉，消散在空气中，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密室的地板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呼延止，这次你有把握灭了那两个毛头小子？”

　　呼延止冷笑一声，一向温和的目光猛然变得凌厉起来，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红酒，手指慢慢的揩去了唇边溢出的鲜红的酒液。

　　“你放心，这一次，万无一失。”

　　“核心的秘密，都是由掌门人传给选定的继承人，只有真正被认同的继承人，才有资格接触呼延觉罗家真正的核心。”

　　突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把泽吓了一跳，他还以为修睡着了，他拍了拍跳的厉害的心脏，看着修从后面走过来在戒的身旁坐下。

　　“因为我的天赋异能，家族的那些长老，包括掌门在内，都以为我会是爸选定的继承人，而哥少主的身份只是个幌子，其实哥才是真正的继承人。除了我，知道这件事的还有大长老，但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大长老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大家继续以为我才是族长的候选人。”

　　修看向戒，带着疑惑，其实兄弟俩很少讨论这些事情，戒从不主动对修说，修也不会提，但是不提，不代表修不懂。戒拍了拍修的头，继续说道:

　　“大长老心思深沉，混乱的局面更为有利，现在的情况对大长老而言，把所有的目光引到你的身上，会有更多的好处，我说过，真正的核心除了掌门人选定的继承人，谁都不知道，大长老也一样。”

　　“所以，大长老的目的是从你身上得到家族核心的秘密？等下啊，戒，你们说的我都乱了，呼延觉罗家真正的核心到底是什么，这不是我还知道的东西，不该知道的我也不会问，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掌门背叛了白道和魔做交易，那背叛白道的到底是谁？”

　　泽一脸茫然的看着戒，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越听越糊涂，其实泽的智商并没有问题，而是戒的每一段话看似合理，却存在着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重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成功的把泽给绕晕了。

　　“有一点你说错了，呼延铎没有那个本事，并不代表他没有背叛，只不过我们的掌门人，恐怕也被人利用了，包括把修推到风口浪尖，也应该是这个人动的手脚，至于这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等着瞧吧，敢对修动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更深了，蝉鸣也从微冷的秋风中静了下来，偶尔几声沙沙的声响，剩下的只有一片似乎从亘古就存在着的宁静。

　　少年们稚嫩的肩膀，还未成长到足以承担整个人生的重量，他们踉踉跄跄的脚步，在这世间茕茕独立，踽踽独行。即便经历再多的风霜雪雨，却依旧挺拔着身姿。或许有一天，当在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人们会恍然发现，那些少年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少年。